听了他的话,我饶有兴趣的凑上去。
借着两边的火把,能清楚看见,壁画上画着的五个奇形怪状的小动物,有一根尾巴,但上面长着八个脑袋的蛇,有长得像鸵鸟,但拖着凤凰尾巴的鸡,还有看起来像公牛,背后却长着蝙蝠翅膀的野兽,和一只炸了毛的大狼狗。
唯一比较正常的,就是一条鱼,可这鱼头上,却长出了两只龙角。
我不解地看着沈随风,说:“你们沈家的祠堂里,就画着怪兽啊?”
沈随风被我的一句“怪兽”惊到,尴尬地咳嗽两声没有说话,我想起自己曾经也是去过祠堂的人,并没有看到什么壁画啊。
听到我的疑问,沈随风说:“壁画在祠堂下面的密室里,你当然进不去,至今为止,知道壁画的人,也就只有现在的沈家家主和我了。”
我素来知道,沈随风是被当做沈家下一任家主来培养的,知道一些秘密所在倒是不稀奇。
我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壁画上,疑惑道:“你说这个壁画上画的到底是什么呢?”
沈随风伸手触碰壁画,轻声说:“是五灵,传说中的五灵。得五灵者得天下,这已经是众多国家君王心照不宣的秘密了,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都在寻找五灵。”
听了他的话,我感叹之余,又瞄了一眼壁画上的小动物,不由得感叹道:“这哪里是神兽啊,简直就是怪物,就算得到了,也得被吓死吧?”
沈随风一脸无语,正要解释,我又想到什么,打断说:“我们不就是修行五灵法术的吗?所以发明五灵法术的到底是沈傲风还是这几个怪兽?”
沈随风说:“我听家主说过,在天地开辟之初,这五只灵兽便由天地间的灵气幻化而成,分别蕴藏了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在很久很久之后,才逐渐有了人类。先祖沈傲风是在壁画的启示下,发现了人的体内原来也有五灵的存在,于是加以利用和传播,便有了今天的法术。”
我疑惑道:“没道理啊,如果沈傲风是根据壁画的启示发现的这些秘密,那壁画到底是谁刻的?”
沈随风摊了摊手,笑着说:“谁知道呢,大约……是造世主吧。”
我不屑地撇撇嘴,调侃道:“你居然还相信这个。”
沈随风笑着说:“这世间有太多未解之谜了,比如,得五灵兽者得天下,这个话是怎么传出来的?五灵兽是否真的存在?如果存在,它们在哪里?等等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但对于我们而言,总得有个说法,这日子才能过得下去,所以,相信造世主,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面听着他的讲解,一面继续研究壁画,却忽然看见,其实这幅图上,不仅仅有五只奇形怪状的动物,还有一个几乎已经被磨掉的,但依稀可以便认出形状的,小孩。
我指着那块小孩的图说:“你看着里,像不像一个孩子?”
沈随风闻言,神色略有变化,连忙凑上去仔细查看,还伸手摸了摸图案。
许久后,起身说:“太奇怪了,如果不仔细看,这个图案是根本看不到的。细细想来,沈家密室里的壁画上似乎也有一块这样的痕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不过,从这个上面来看,这个小孩子的画是被人强行擦掉的,这简直太奇怪了。”
我疑惑道:“能来这个密室的肯定不止我们两个,如果是别人擦掉了,也是有可能的,有什么奇怪呢?”
沈随风摇了摇头,说:“知道一个壁画的所在倒是没什么,但这个人,同时也知道沈家的密室,并且还能进去进行修改,那这个人,究竟会是谁?还有,他为什么要涂掉这个小孩子?意义何在?”
沈随风的表情向来都是温和的,语速很慢,没有任何攻击性,可是,当他一连串对我发问的时候,我竟然不知不觉间自脚底升起一阵寒意,内心开始变得紊乱,脑子里飞速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接着便头痛欲裂。
沈随风察觉到我的异样,连忙抬手,一把将我揽入怀中,轻声说:“别怕,我在。”
他身上的温暖渐渐让我的身体都变得放松,若有若无的幽兰香气在鼻尖环绕,让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在那一刻,我甚至有些贪恋他怀中的温暖,只想这一刻成为永恒,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平和。
然而,就在我心情渐渐平复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闪过,我一惊,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再环顾四周时,发现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可他身形移动带动了烛火的跳动还是很明显的。
沈随风脸色忽然阴鸷起来,指着一个方向说:“往那里跑了,追。”
我们向着那个方向追过去,但那个人显然对里面的环境非常熟悉,一路上利用密室里的机关来阻止我们前行。
还在我二人的身手和反应都还不错,不然怕是要交代在里面了。
可是,就在我们眼看要追上那个人的时候,那人却在一个转角,凭空消失了。
我疑惑地四下查看,发现这里的确没有别的出口,而且,以我和沈随风的速度来看,也不可能被人甩开太远,难道这个人,是凭空消失了吗?
对上我疑惑地眸子,沈随风说:“这附近应该就是出口。人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除非是离开了这里。”
他的话也是有道理的,我正在思索,忽然,从头顶上方发射出一枚钢针,直冲我而来。
沈随风大喊一声:“小心。”而后抬手,一掌将我推开。
虽然避开了钢针,但我的身体也因为失去重心而向后摔去,正撞在旁边的石壁上。
原以为我可以借助石壁的力量不至于摔倒,谁承想,当我的身体和手臂碰触到石壁的时候,这石壁居然成了一个虚影,我就这样直直的穿了过去,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沈随风也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扶我,这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来,四周的墙壁上,唯有这一块是个虚影,穿过它,便到了外面。
天已经蒙蒙亮了,偶尔有巡逻侍卫走过的声音,整齐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沈随风一边拉我起来,一边笑着说:“没想到,这个出口竟然设计得如此巧妙。”
我撇了撇嘴,揉着自己发痛的胳膊,说:“哪里巧妙了,这样的出口,不是人人都能进,人人都能出了?”
沈随风摇了摇头,说:“并非如此,密室里机关重重,尤其是出口的那个位置,我们只是碰巧,在躲避暗器的时候,碰到了这面墙。正常人到了这里,发现有机关之后,是不会随便碰触墙壁的。而且……”
他说着,抬手去触碰那块墙壁,原本是虚影的地方却忽然变成了真正的墙壁。
他又加大了力度,依旧纹丝不动。
而后,他笑着说:“看吧,我猜的不错,这个出口是单向的,只能出来,不能进去,从外面来看这面墙,真的就只是一个墙壁罢了。”
我叹了口气,说:“现在看来,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赶紧想办法回去吧,不然天亮了有人进入那个宫殿,我就穿帮了。”
沈随风忽然神色凝重,一手掐诀,说:“已经穿帮了。”
语毕,整个人都在我眼前消失,倒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叹,这小子,轻功绝对在我之上。
正在我无语的想要自己找出路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白殇之的声音。
“鱼归?你醒了呀?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知道沈随风为何立马消失。
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脱身,只能继续演戏了。
随后,我转身,装出一副虚弱地样子,说:“前不久才醒过来,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只能出来找找,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迷路了。”
听了我的话,白殇之眉头微蹙,快步走过来,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我的肩上,一脸担忧的说:“沈随风这个侍卫是怎么做的,你自己出来了他都没能察觉,孤王定要严惩他!你快披上些,早上露重,别再病了。”
我心里暗道不好,没想到随口编了个理由,竟然把沈随风坑了,只能暗暗替他叫苦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白殇之稳住。
我轻轻咳嗽两声,小声说:“倒也与他无关,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不过这么早,你为何在此处?而且,还没有人跟着。”
白殇之一面扶着我往一个方向走,一面说:“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出来走走,没想到竟遇上了你。”
看着他满面愁容的样子,我开玩笑说到:“是从司棋那里出来的?”
他回头,无奈地看着我笑,而后抬手戳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你一个小孩子,满脑子都是什么思想?”
我抬手摸了摸脑袋,嘀咕道:“我哪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本来就是你们新婚燕尔嘛,又没有说错……”
白殇之看着我许久,我也不好意思抬头,只低头看着他的脚尖发呆。
许久,他叹了口气,说:“可惜,我娶的人,并不是我真心所爱之人,鱼归,你以后会懂的,在各方势力中随波逐流的人,根本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他一句话让我想起,他娶司棋,似乎的确是一个意外。
因为司棋偷袭我失败,即将被处决,为了救她一命,也为了笼络相国,所以才不得不娶了这个女人。
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悲哀,看上去是一国之主,万人之上。
可是,他这一生,能真正自己做决定的事情到底有多少呢?我不敢确定。
在我看来,他也不过是一个可怜虫罢了。
我抬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笑道:“那你真心想娶之人,又是谁呢?”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眼睛,脚步缓缓靠近,一字一顿地说道:“孤王,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