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灵燕的话，方俊咕噜呼出一口烟。
随后他抬头看着女人，轻叹一声道：“其实我也感觉到有不妥，但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在我自己看来，我已经做了那么多对唐婉儿的事情，她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来杀我，怎么还封我呢？”
“莫非所作所为都没被她发现？”
何灵燕苦笑一下，语气平淡的回道：“这种可能当然存在，毕竟唐门最近事情繁多，唐婉儿不可能面面俱到察觉什么，但是我们做大事的人是不能存在侥幸的，万一小姐早就知晓你所为呢？”
“万一她和先锋合伙呢？你可就完蛋大吉。”
方俊神情本来还带一点肃穆，但听到何灵燕说先锋跟唐婉儿合伙算计自己，他就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你也太高看先锋了，这小子就是一个有勇无谋之徒，而且你看兄弟发回来的嘉奖视频。”
“整一个傻大样，完全一副建功立业的样子。”
何灵燕扫过视频一眼，靠在沙发上回应：“就算先锋没有跟唐小姐合作，也可能是后者利用他来迷惑你，总之，所以我不建议你去深圳受封，免得落入圈套死无葬身之地，小心吃得百年饭。”
“你说，我能否找个借口在云南受封呢？”
方俊手指轻轻敲击着水烟筒，眼里闪烁着一抹狡黠开口：“老实说，我对这副帮主之位还是挺心动的，坐上这位置就等于掌握半个唐门，将来可以不着痕迹的架空唐婉儿，远比造反要好啊。”
到他这地步的人，权衡利弊是炉火纯青。
何灵燕苦笑一下，接过话题：“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错过这大好机会，只是想要在云南受封是不可能的，帮主的骨灰都在深圳，而且唐婉儿也宣告各堂主去深圳，你想在云南受封不可能。”
说到这里，她直接点明：“换句话说，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推掉副帮主职位不去深圳受封，要么冒着风险去唐家堡拜祭帮主；前者你失去一个机会，但你依然是实权在握的云南王。”
“后者你会失去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在何灵燕这种劝告下，方俊犹豫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随后连续冒出几口浓烟：“好！我就去稀罕这什么破帮主了，我明天就以身体不适能力不足推掉唐婉儿，同时也探探她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她始终要我去受封，那就表示她居心叵测。”
接着，他又低头凑近烟管，喃喃自语的补充：“如果没异样，就当我没这命坐上副帮主之位。”虽然带着几分自嘲，但也有一丝不甘，宛如当年占山大王见到宋江被招安，感慨为何不是自己。
何灵燕轻叹一声，随即幽幽开口：“还是不要想太多了，继续按原来计划做事吧，跟其余老臣协谈各方利益，再跟泰国哈将军敲定白粉渠道，有后盾了有钱了，所有墙头草都会投入你阵营。”
方俊点点头：“你帮我联系哈将军。”
几乎同个时刻，远在深圳唐家堡，唐婉儿正喝着一杯温水，待半杯落入咽喉后，她就抬起头望着楚天：“少帅，你觉得方俊会来深圳受封吗？前头戏我已经做足了，现在就看他动不动心了。”
“不会！”
靠在沙发上翻阅报纸的楚天，头也不抬的回道：“虽然方俊无法判断我们有没有阴谋，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会找借口拒绝，副帮主有再大诱惑也不如命珍贵，不出所料，他明天就会答复你。”
唐婉儿咳嗽一声，捂着嘴巴道：“那岂不是白费心机了？”
楚天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摆摆手回道：“怎么会白费心机呢？你授予有功的先锋和方俊重职，可以显现你奖罚分明，让人觉得你并非彻底的冰冷铁血，而且也会让大小堂主看到晋升的希望。”
“人一旦有了希望，离心就会减少很多。”
楚天把报纸放在旁边站了起来，语气平和的补充：“最重要的是，我们放出消息方俊做副堂主，就等于向其余跟他有异心或有勾结的堂主营造出假象，方俊为了高官厚禄确实让先锋救了你。”
唐婉儿眼睛微微亮起，竖起耳朵聆听楚天分析。
停缓片刻，楚天继续把话说完：“这样一来，他们就会觉得方俊是小人，合作也会受到阻滞，即使方俊推托了这个职位，也会让其盟友认为方俊是迫于他们压力推却，双方信任必大打折扣。”
听到这里，唐婉儿笑了起来，接过话题：“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如此厚待他，他如果真的造反，那就会招致所有人鄙视和唾骂，我率领兄弟征伐起来就容易多了，恩，这一棋走的相当巧妙。”
“我本来有点纳闷你的计划，但现在觉得比征讨好多了。”
楚天走过去把她搂入怀里，一脸怜惜的开口：“放心！我一切都准备好了，等方俊拒绝副帮主的职位后，我就再打第二张牌，直接把副帮主职位悬挂出来，摆出要从各大堂主中选人的态势。”
“这样一来，我想方俊肯定会大受刺激的。”
唐婉儿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语气平缓附和：“最好从跟方俊关系颇密的堂主中选人，让前者气得暴跳如雷，还可以分化他们的团结，楚天，你算计的还真是步步为营，有你安排我真放心了。”
楚天手指在女人胳膊上的伤痕划过，笑容温润怡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要精心打算，我还有第三张牌，我将会把台湾的唐门子弟打散分给其它堂主，同时再从云南抽精锐去台湾。”
他呼出一口长气，把计划娓娓道来：“到时方俊如果顺从调兵去台湾，那他在云南的实力必会受损，咱们来回几次就可以让他心力交瘁，这就是温水煮青蛙；如果他不顺从甚至直接造反……”
“在这种人心猜测态势下，他扛不了多久。”
唐婉儿脸上闪过一丝感慨，随后叹息一声：“看来你早就部署好一切了，楚天，谢谢你为我和唐门做这一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然希望方俊不要造反，更希望大家相安无事的共处！”
说到这里，女人微微抬起头，精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为此我可以忘记他对我做的事，我也可以让他在云南继续称王！楚天，你说我究竟是怎么了？我竟然可以放过要我命的人。”
“换言之，我最近觉得自己好矛盾。”
楚天能够感受到唐婉儿心绪的混乱，他知道铁血冷酷的女人已多了丝柔情，昔日唯我独尊的骄傲之心，现在已经在两情相悦中变得软弱，两种心性生出的矛盾让她无所适从，身心也为之疲惫。
那是一种信仰在坍塌的崩溃感。
那双凶悍霸道的双手，也许过不久连只鸡都不敢杀！楚天心里闪过一抹念头，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告，究竟是要她做回铁血残酷的婉儿，还是做一介无杀伤力的女子？楚天眼中相似迷茫。
“婉儿，别想太多了！”
楚天拍拍女人的背部，轻笑一下：“明天咱们去海边看日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