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可以动了,让几个人架着他坐在屋子的门口。
李苍小声叫来周玲珑:“喂,若水盯着天空看一整天了,怎么回事?”
周玲珑摇摇头,李苍让她去打探一下。周玲珑端着杯子,热气飘散出来。
“少爷,天气那么冷,喝杯茶吧。”
李若水反应过来,伸手去拿,并对周玲珑说:“下面的故事你会继续写吧?”
“你说的是那本,当然会继续写,大陆破碎意味着新的重生。”
李若水呆呆地点点头,“写完念给我听。”然后继续盯着天上的云朵。
门口这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生色,枝干怪异扭曲。李若水叹口气,思念起梦中的世界,那些人被卷入虚空,还活着吗?最后大陆崩坏是因为什么,预示着要醒来了?
“少爷。”
周玲珑在他耳边叫,见他没有动静,又叫了一声,李若水把脸转向她。
这张脸,好想去摸。
“少爷……你在干什么?”
耳边不断响起周玲珑的声音,李若水走过神,手不知不觉放在周玲珑的脸上,他立马收回手。
“抱歉。”
周玲珑红着脸,低头说:“明天就有客人来府中了,夫人要求给你打扮一下。”
李若水点点头,艰难地站起身,走回屋内。
花芊芊跪坐在团蒲上,灯烛明亮,整间屋子散发着蜡烛的气味,面前是一尊金碧辉煌的佛像。
“娘。”
李若水轻轻叫道,花芊芊停下拨动佛珠的手,面露微笑回过身,看到李若水身上的装束,眼睛一瞪,对外面大叫:“李苍,给我过来!”
李若水吓得一哆嗦,母亲的那眼神,要吃了父亲似的。
话音才落,从前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踏进这个院,就听到李苍的声音。
“来啦!”
花芊芊意识到自己失态,咳嗽几声,恢复佛家的稳重对李苍说:“施主,本尼见小施主身上衣服尺寸小了,是不是该带他去买衣服了呢!”前半句体现了佛家的高尚,后面越说越走样,到最后直接杀气腾腾。
李苍看李若水身上露出的脚踝,拍了拍头:“光顾着喜悦了,我这就吩咐玲珑带你去,出去就穿我的衣服吧。”
“你那衣服能穿吗?肥身大腿的,穿着像什么,找个和若水体态差不多的佣人,先凑合一下。”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一溜烟李苍跑出去。
李若水目瞪口呆,他的父亲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花芊芊哼了一声,态度急剧转变,恢复了和蔼母亲的模样,拍了怕旁边的团蒲,示意他坐下。
李若水跪坐下来,脚有些不舒服,只好盘腿坐下。一股檀香散发出来,李若水盯着母亲柔软的眼神,原来他有什么心事就跟母亲说,母亲会安慰他、鼓励他。
“娘,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我一直生活了十八年。”
花芊芊温柔地点点头,把李若水前额的头发整理一下。
“什么梦呢?”
“就是天道育果那本书,但经历却和玲珑改写得一样,最后她写道我被吸入了星辰中,我遇到了一个老婆婆,就醒来了。”
“这就是你快醒来的先兆,真是苦了你了。”
李若水微微摇头,他注视着母亲,好久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拥抱了。
“娘,你能再抱一下我吗?”
花芊芊挪动身子,缓缓把李若水拉拢过去。
熟悉的拥抱,花芊芊以前的气味被檀香覆盖,只有靠近她才能闻到,李若水靠在花芊芊的肩头,闻到了令他怀念的气味。
花芊芊揉了揉他的头发,欣慰地说:“六年没抱过你了,个子都长那么大了。”
“娘。”李若水哭出声音,“我好想你!”
花芊芊不仅流下泪水:“现在不是好了吗,现在开始你的人生还不晚。”
李苍拿着衣服站在门外,一直等母子俩情绪恢复正常,才走进门,把衣服递给李若水。
“芊芊,你看若水也醒了,你是不是该还俗了?”李苍笑嘻嘻地说。
“不,我还要给若水念经,保他平安。”
“若水,你也来劝劝你娘,这女人死倔。”李苍对李若水挤了挤眼。
李若水连忙点头,说:“娘还是还俗好,我们可以整日在一起。”
“俗,我会还的,这修炼不能落下,过几天让你爹带你去外公那,让他好好培养你。”
父子俩脸色大变,李苍吞吞吐吐说:“我带着去吗?”
“娘,不去外公那可以吗?”李若水想起小时候被外公教育的情形,多么可怕,比梦中李玄通教育他还要狠。
“不行,你俩都要去!”
父子俩委屈地相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李苍他的父亲,莱阳镇极负盛名的木材掌柜,一手雕花闻名天罗州,大可在圆木雕兽,小可在核桃绣花,连皇室都与李府有过交易,更别说天罗州那些门派了。
走出家门,门口两只镇宅狮威风凛凛。李若水伸了个懒腰,门口街市香味环绕,李若水肚子叫了起来。
“玲珑,咱们先去吃碗油泼面吧。”
“少爷,咱们还是买一身衣服再去,你穿着这样,成何体统?”
李若水穿着棕色的粗布衣,没有腰带,没有佩戴守护玉,发冠也要重新订制,现在李若水披头散发的。
“不了,先去吃油泼面。”李若水挽起袖子,大摇大摆朝斜对面一家油泼面小店走去。
油泼面是老字号的,一对夫妇在里面忙碌着。
“哎呀,玲珑来了,这位就是若水少爷吧?现在满城都在传言他醒了。真是恭喜!”长大版的牛萱萱,脸上满是献媚。
“我当是谁呢,你醒了,这六年我可清静了。”手上沾满面的男子出来。
“战,你说什么傻话呢,若水才醒,说点好听的。”青年女人用胳膊肘戳了戳男人。
李若水笑了起来,说:“我昏迷这些年,你居然把牛萱萱娶过去了,真是的,萱萱你不是说好等我长大吗?”
“说什么呢,那时候你才十二岁,屁大的小孩子,懂什么?”孙战气愤地说。
李若水摇了摇手,他昏迷时,孙战他们是十五六岁,和他梦中的形象契合。
“别说了,来碗油泼面。”李若水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
孙战和牛萱萱忙碌起来。
他们的生意不怎么好,偶尔来几个人,吃完招呼不打一声,扔下钱转身就走。
中午,牛萱萱扭扭捏捏来到李若水面前。
“李若水,帮帮我们。”牛萱萱说。
李若水吃光嘴中的面条,问:“怎么回事?”
“最近……”
“让开,张公子大驾光临,女掌柜的,快来伺候我家小爷。”
几个带刀侍卫推开路人,身穿高等丝绸的男子,从他们中间走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扇子。
“张擎天。”尽管六年未见,李若水还是第一眼认出来了,这小子以前是他的跟班,在屁股后面仗着他的名声耀武扬威。
“大胆,敢直呼公子名字,你何人报上名来!”侍卫大呼小叫。
“滚开!”张擎天踹开侍卫,来到周玲珑面前:“这不是玲珑吗,也来吃油泼面,这顿张哥哥请客,怎么样?”
周玲珑厌恶地后退,躲到李若水身后。
“小子,你是谁?”张擎天眼睛一蹬。
李若水没搭理他,继续吃面。
“小子,小爷问你话呢!”张擎天掀翻李若水的桌子。
“张擎天,以前你不带脑子,我以为你还太小,现在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脑子,现在镇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你一点也没听过?”李若水擦了擦身上喷溅到的油水。
牛萱萱慌忙拿着手帕替李若水擦拭。
“小爷我可在闭关修炼,现已突破初心八段,修道者怎能在意世俗。”张擎天一副得意样。
“张擎天,你怎么能对若水这样!”孙战听闻急忙跑出来。
张擎天后退几步,不敢相信地说:“若……若水,就是李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