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切尔与苔丝对视着,双方都没有选择先发制人。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想听听你和奥德尔大人的私事。”
“如果跟你讲了这件事,你会把李岸飞交出来吗?”
苔丝耸耸肩没有回答。
“奥德尔想用他做他的研究,我想让他帮我找到我的家。”
“家?教廷不就是你的家吗?”
阿切尔摇了摇头,她说:“我希望你不要用政治层面的情怀去搪塞我。我心里很明白,我不是教廷人。”
“阿切尔,我们都是大人物的布偶,就不要想其他的事了。听我的劝,回去吧。”
“也许,我不是布偶。”阿切尔说,“当人自认为自己是布偶时,那他就真的是一只布偶了。”
“你不用跟我讲什么冠冕堂皇的哲学。我活着的第一件事是填饱肚子,当人还是当布偶,我是无所谓的。”苔丝说,“我最后再劝一句,回去吧。”
“你真的无所谓吗?”阿切尔质问道,“当你的兄弟,你的部下一个个的为那些大人物献出生命时,你就没想过这是否值当?我不相信你会无动于衷。”
“我当然难受,但是我要吃饭。”苔丝激动地说,“仅此而已。我只能难受。”
“我真的不希望,有人会因为我和奥德尔的私事而死去。”
“我也是一样。”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刀可能真的要拔出来了。”阿切尔说,“苔丝,你很聪明。我知道你跟我说这么多话是为了什么。按照审判庭的行事风格,这个时候,不是你躺在地上,就是我躺在地上。”
“哦?我是为了什么?“
“拖延时间。”阿切尔自信地说,“你真的很小心。你跟我说这么话,就是想让那辆马车离我越远越好。现在,我可能追不上它了。”
苔丝莞尔一笑,她玩弄着手里的匕首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我聊这么久?”
“因为我要找到那辆马车。”
“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你的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看向我的身后。你在跟我谈话的过程中,一共看了七八次。”阿切尔笑道,“那辆马车就是朝那个方向离开的。我说的不错吧?”
苔丝眯起眼睛,她没有想到阿切尔会这么难缠。“就算你知道了,你也来不及了。”她冷声道。
“那可说不准。”阿切尔转身向那个方向跑去。
苔丝冷哼一声,她暗笑阿切尔的愚蠢。就在阿切尔转身的一刹那,她开始用自己的意识联通起布置在四周的源气。就在她与阿切尔的谈话的那段时间,她就将自己的源气布置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苔丝深信,一旦出手,自己将占尽先机。
阿切尔身边的空间开始扭曲,夺取时间的黑色渐渐蒙上阿切尔的双眼。如果她的这段时间被苔丝盗取,接下来发生的事将出乎她的预料,这将变得非常糟糕。但是她却并不慌张,仍旧向那个方向跑去,仿佛她已经不顾一切了。
苔丝已经猜到接下来的一幕,在她源气的作用下,阿切尔的时间将会被冻结,她将任人宰割。杀了她,这是不可能的,苔丝明白阿切尔的身份。对于如何处理阿切尔,苔丝并没有想好。她现在只是想限制住阿切尔的行动,并将她扣押住。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她的预料。
阿切尔还在移动!她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扭曲的空间慢慢恢复成平常的模样,那片诡异的黑色也从眼前消退。
这怎么可能?苔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布下的结界怎么会失效?
随后,她就发现了一个令她有些慌乱的现实——自己的结界出了问题!其中的一处源气节点被人驱散了,这导致自己布下的结界出现了致命的纰漏。不过这个纰漏是怎么怎么回事?自己应该不会犯下如此粗心的错误。难道……
苔丝看向阿切尔逃离的背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的那点动作,怎么会瞒得了我?”阿切尔头也不回的说,“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还在这里就说明一件事,那辆马车没有走远。”
“阿切尔,你很有本事。不过,你也不要妄想轻易就可以追上那辆马车。”苔丝说完释放出自己体内的源气。那股源气凝结成一只手的模样,这只源气之手向阿切尔抓去。它一下就禁锢住阿切尔的身躯,使她不能再前进一步。
这只手,包含着时间的力量!但是阿切尔的脸色变得愈加凝重,因为她知道苔丝体内的源气远远不止时间这一种力量——她的源气还含有剧毒的力量。苔丝是源师里面的特殊群体,她体内存在着两种源气。正是由于这个特性,她受到了奥德尔的器重,并在审判庭担任起不小的职务。关于她能力,在教廷里,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所以,当阿切尔断定是人绑架了李岸飞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苔丝。只有她会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手段来绑走李岸飞。
果不其然,那只手向阿切尔的体内导入毒素,而阿切尔只能调动自己体内的源气去化解这种源气之毒。就在这时,阿切尔忽然感到一阵腹痛,几只艳红的匕首从自己体内刺出!
紫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涌出,毒素与伤口带来的疼痛感一下子涌上阿切尔的心头。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反抗了,她盯着从自己腹部刺出的匕首,用自己的源气将这些匕首绞成齑粉。毒素伴着匕首的碎屑被溢出的紫血带出体外。
阿切尔没有想到苔丝竟然有可以让源气化为实物的能力。这些匕首都是苔丝的剧毒源气所化,普通人被这些匕首划伤,很有可能会变成一滩血水。
阿切尔艰难地用手攥住那把刀,一点一点地向上拔。那只触须开始从刀鞘中延伸出去。紫色的触须击打到那只由源气构成的大手上,随着它的击打,那只手一触即溃。可是触须在击碎那只手后,也开始溃散。它的攻击需要数量巨大的源气支持,由于阿切尔在几天前用被自己体内源气所滋润的鲜血来治疗李岸飞,现在又为了排出体内的毒素,自己的源气已经过于稀薄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从那只大手下恢复了自由。她半蹲在地上,调整着自己的气息。
苔丝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阿切尔手中的那柄刀。她知道那把刀的威名,也清楚只有阿切尔能够使用那把刀,现在双方都没有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打算。阿切尔想要离开这里,去追那辆马车,而自己想去拦截住阿切尔。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再不杀死阿切尔的前提下,将她拖延住,或者使她在短时间内失去执行能力。
可是这也不好办啊。
阿切尔慢慢地起身,她对苔丝说:“你的一切计算都没有用了。如果你还想拦着我,恐怕要付出一点代价了。”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那你就别想追上那辆马车了。”苔丝说,“我不相信你能够再几个呼吸间就可以打败我。”
阿切尔的眉毛向上一挑,她笑道:“你已经败了。”
“什么!”苔丝脸色一变,惊讶地叫道。
苔丝脚下的土地开始破裂,一只只触手破土而出,它们开始缠住苔丝的身躯,将她向下拉去。苔丝脚下的土地变成一片紫色的水池。而苔丝也渐渐隐没在这片诡异的紫色池水中。
“你一直都没有发现我也在谈话间做了一个结界吗?”阿切尔看着自己面前的紫色水池说,“很可惜,这个结界的生效时间有些长,要不然你早就陷入里面了。”
然而水池里没有回应她的声音,只有一连串翻涌的泡泡,这算是对阿切尔的回应。
“这个结界可以控制你三个时辰,希望你过的愉快。”阿切尔丢下这句话后,就催动着体内稀薄的源气向那个方向移动。
教廷的圣城,作为一个商业的繁荣港口,宗教文化的中心,教廷政治的中枢,这里一直被誉为教廷领土中最为璀璨的明珠。
圣城的最高处就是圣山,圣山上坐落着教廷的至高秩序神的神殿,而那里是一切政令的源泉。从神殿向远处眺望,圣城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朗杰弗提作为教廷的大主教,可以说是神权与政权皆握在他的手中。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眉宇之间仍旧可以透露出年轻人才有的英气。
他站在圣山的顶峰,远眺着圣城外的土地。虽然大海更为辽阔,更令人神往,但是它对于大主教而言却没有半点吸引力。他一直关注的是陆地。教廷失去了很多土地,而这一次,他下定决心要夺回来。只有土地才能养活更多的人,海洋终究是少数人的天堂。
一声鹰啼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只熟悉的战鹰开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是阿切尔的坐骑——阿飞。
虽然朗杰弗提已经两鬓斑白,但是他却没有老眼昏花。他从远处就发现鹰背上并没有坐着任何人——阿飞是自己回来的。
他看着阿飞飞近,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