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端详着这张纸,说:“这符纸没有褶皱,说明没有人或兽抓住过它。但是这切口不似一般的刀削的痕迹。”
苍术说:“却也不像被撕开的。”
这时,睿泽已经回到了小安的家。他接过来看了看,又用手指在切口边缘摸了摸,说道:“这应该是被什么尖利的爪子划破的。”
端端凑近了看,却看不出端倪,抬头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睿泽将符纸放在众人面前,指着切口说道:“你们看,如果是被刀划开,那么这个切口的边缘应该是光滑的。但如果是十分尖利的爪子,比如狼、熊、狐狸这样的,切口会比较平整,但是边缘多少还是会有些毛边。”
说罢,睿泽的手变成了狐狸爪子,待众人还没看清的时候,符纸一瞬间又被切成了两半。
忍冬拿起两头都有切口的那一半,仔细观察了一下,两种切口的特征是一致的,说明睿泽的判断是正确的。于是她对其他人点了点头。
“看来,这妖怪不简单。”苍术感叹道。
忍冬看着手中残破的追踪符,说道:“这符纸是朝北面去的,初五应该在北面。”
睿泽想了想,问:“小安,你们北边哪座山上猛兽出没?”
小安思索了一下,说道:“有一座阳山在镇子的东北面,阿爹阿娘从来不让我们靠近,说是有大黑熊。”
睿泽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座山是不是特别多松树?”
小安回想了一下,点点头:“是的。”
睿泽对众人说道:“那应该是在我们来的路上附近的一座山。怪不得,紫燕说那座山略有妖气。”
忍冬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要赶紧去探一探。若是迟了,恐怕初五会有不测。”
于是,除了小早和莲双留在城里继续打探消息,其他人立即出了城,前往阳山。
紫燕在前方探路,观察周围是否有异样,其余四人跟在后面。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山下。
忍冬正打算御剑,睿泽却拉住了她,说道:“若在此御剑,必定使用灵力,届时妖怪闻到气息,可能会发现我们的行踪。”
忍冬想了想,点点头。于是,四人决定走路上山。
阳山虽名阳山,却因林子过于密集,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层层树冠照进里面,因此山上基本上阴暗潮湿的,而泥土总是湿润润的,非常滑腻。
加上极少有人踏足其中,因此根本没有所谓的路,只有各种坑坑洼洼的坡地。因此,四人走得异常小心。
忍冬扶着林中的松树,边走边四处张望,寻找蛛丝马迹。
“啊——”
忍冬听到一声惨叫,她连忙回头看去,原来,是端端踩到一处泥巴,太过湿滑,摔了一跤。这一摔不要紧,端端想要抓住旁边的树干,却没抓住,整个人往山下滑去。
忍冬飞身拉住端端的手,差点跟她一起滚下山去。危急时刻,忍冬将清竹剑狠狠插入地面,二人因为惯性又继续往下滑了一段距离,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而这时候,清竹剑已经在土中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划痕。
停下来后,端端想站起来,脚踝处传来一阵锥心刺痛,于是小腿一下没了力气,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忍冬小心翼翼地走到端端身边,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端端说道:“刚才好像把脚崴了。”
忍冬一惊,连忙把端端的鞋子和袜子脱掉,此时,她的脚踝已经红肿得厉害了。
忍冬当机立断,从囊中取出一瓶药酒。她倒出一些在手心,以手心的温度将药酒搓至微热,双手覆于脚踝伤痛处,轻轻地按摩了起来。
端端握住忍冬的手,说道:“忍冬,你们不用管我了。不要耽误了救孩子。”
忍冬认真地看着端端,说道:“孩子要紧,你也一样要紧。”
上完药,端端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吧,你们先上山。不要让我拖累你们。”
苍术说道:“端端,你是我们的同门,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以后莫要说这些话了。”
忍冬思索了一下,说道:“师兄,你带着端端师姐下山吧,我和睿泽一起去就行了。”
苍术看了看睿泽,又看了看端端,说道:“好,你们小心。”接着,又对睿泽说道:“好好保护忍冬,少一根汗毛,我都不会放过你。”
睿泽说:“还用你说?”
苍术看了他一眼,虽然挺讨厌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还因为忍冬处处与自己作对的人,但是关键时刻,尤其是忍冬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很靠谱的。
于是,苍术还是背起端端,下了山。
而忍冬和睿泽则继续往山上搜索。忍冬边走边四周观察着,忽然,她发现远处一棵树的树根下有一样东西,她心中暗喜,加快了脚上的速度。
谁知,她没有注意到地上竟有一个小水洼,然后一脚踩了上去。
忍冬感觉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重心,周围又没有树干可以扶,眼看就要像端端一样摔下去。忽然她感觉背后有一只大手托住了自己,又在空中旋转了一圈,重新稳稳地落回地面。
忍冬定睛一看,原来是睿泽飞身相救。
忍冬的一只手搭在睿泽的身上,另一只手则紧张得抓紧了睿泽的衣襟。
二人的脸距离不过一掌。对视片刻后,忍冬猛然回过神来,脸上像发烧了一样,又烫又红,急忙将睿泽推开。
睿泽上下打量着忍冬,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崴脚?”
忍冬不敢抬头看他,随便动了动脚踝,说道:“没事。”
这时,紫燕发现二人没跟上它,又掉头飞了回来。远远地看见二人靠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紫燕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俩要卿卿我我也得挑个时候嘛?大爷我饿了,赶紧完成任务回去吃饭啦。”
睿泽这才发现忍冬红红的耳根,忍不住暗笑,这傻丫头怎么这么容易害羞。他想了想,决定逗她一下。
于是,睿泽故意把脸凑到她面前,问:“真的没事吗?”
忍冬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俊脸吓了一跳,脸变得更红。她别过脸,说道:“说了我没事。我没那么柔弱。”
睿泽又从另一个方向,再次把脸凑了过去,明知故问道:“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忍冬连忙快步走开,想要岔开话题:“我刚才看到那边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我们过去看看吧。”
睿泽追了上去,说:“怎么?又不是没抱过,这么容易害羞。”
忍冬假装没有听到睿泽的话,往刚才看到的不明物体走去。结果,走近一看,发现原来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她皱了皱眉,眼中的光暗淡了下去。
睿泽看在眼里,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我陪你继续找。”
忍冬抬头看着这座大山,漫山的松树密密麻麻。林中深处,越往里面走,越是阴暗,同时弥漫着些许瘴气。
初五若是被抓到这种地方来,得有多恐惧。忍冬不敢细想,手紧紧攥成拳头,说道:“走吧。”
睿泽看着她坚定的背影,有些惊讶:她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也是父母眼中的孩子而已。而她却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以身犯险。
这让他不禁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为了救素不相识的他,冒着生命危险,从山洪中把他救出来。甚至为了天下苍生,她就那样献祭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甘愿为了那个人与天对抗,甘愿承受在苦寒之地面壁十年的痛苦。
但是,他唯一后悔的,是将那个人的元神放在忍冬的体内,让她承受本不该她承受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走上前去,拉住了忍冬的手。她的手有些微凉,跟小时候一样。所以她小时候最喜欢将手放在他的肚子上取暖。
睿泽握紧忍冬的手,想让她的手多少温暖一些。他看着忍冬,说道:“我背你上去。”
忍冬盯着睿泽的眼睛,有些不解,说道:“我不需要。我还能走。”
睿泽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这么大的山,靠两条腿走到什么时候?我变回真身,背着你走,你只要负责搜索线索就行了。”
忍冬想了想,觉得睿泽说的话确实有道理,但还是有些担忧:“这样会不会目标太大了,容易被发现?”
睿泽说:“放心,变回真身不用灵力,不会暴露我们的气息的。”
忍冬这才点点头,说:“好。”
睿泽挥了挥手,一阵白烟后,睿泽变回一只九尾白狐,毛茸茸的眉间有一簇火焰状的红毛,雪白油亮的狐毛闪着微光,九条尾巴在空中摇摆,看着竟比身子还大。
唯一没变的,是那一双细长的琥珀色眼睛。
忍冬看着眼前这只狐狸,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问道:“小白……不,睿泽,你怎么有九条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