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们又再次回到了客栈,坐下商谈如何应对。
苍术叫来店小二,问道:“小二,你是否认识那些家中遭了变故的人家?”
小二本以为叫他来是要增添酒水糕点,结果苍术这一开口就吓得他脸色一变,他连忙又摇头又摆手,说:“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端端走过来拍拍店小二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们都是蓬莱山的人,都是修仙之人,不是外面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士。”
苍术盯着店小二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说道:“你若不同我们说出实情,我们就不能帮你们除去邪祟。你们就要一辈子活在这种恐惧里面了。”
店小二愣住了,显然,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娘已经四十多了,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了,要是他也被妖怪给抓走了,那他的娘可怎么办?
苍术见店小二开始犹豫了起来,便又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想想,你再过几年可就成年了,到时候就要成了那妖怪的目标了。”
店小二一听,吓得连忙跪了下来,抱住苍术的小腿说道:“仙人啊仙人,你们可要救救我们啊!我娘不能没有我啊……”
苍术把店小二扶了起来,说道:“你只要告诉我们,谁家着了妖怪的道,剩下的由我们来处理。”
店小二站起来,抽泣着说道:“我……我的表哥,前些日子去田里干活,回来就开始傻笑,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美人’……问他什么,他都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苍术又问:“他那天还去过哪里?”
店小二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说道:“是了,他在前一天跟我表嫂说了,要给她抓蛇泡酒,补补身子来着。他……他还说,破庙那边阴暗潮湿,最有可能藏蛇……”
众人对视了一眼,便达成了默契。
莲双一看,吓得大喊:“怎么又是那里!你们……你们不会真的打算去吧!”
店小二也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莲双的嘴,又往四周张望了一会,说:“客官,你可别害我啊!”
莲双甩开小二的手,用力地擦了擦嘴,还想跟店小二理论,苍术抓住了莲双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忍冬出门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可疑的迹象,方才回来,向苍术点点头。
苍术让小二离开后,将大伙儿凑在一起,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雨后的树林异常清新,鸟儿开始出来一展歌喉,阳光毫无阻碍地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进了一间竹屋,屋檐上的雨珠还未干透,在阳光下闪着五彩的光。
“狐狸,狐狸!”紫燕鸟在主人的身上跳来跳去,想把主人叫醒。
睿泽皱了皱眉,睡梦中只感觉有刺眼的光照射下来,还有聒噪的鸟叫声。
他缓缓抬起左手遮住那道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这时候背上的痛觉布满全身,“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紫燕松了一口气,说道:“狐狸,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睿泽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还没把你养肥,没把你烤着吃,不会轻易死的……”
紫燕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个时候,我翅膀随便扇你脸,你都不一定能还手呢,还吃我?切……”
睿泽说道:“再怎么不济,我也是刚刚飞升上神的狐狸,你一只小精怪还想扇我,你怕是想让我拔光你的毛。”
紫燕一听,心想,杀了它还能欣然接受,毕竟这条小命也是睿泽救回来的……可他要让它变成一只秃鸟,找不到老婆,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于是,它赶紧一溜烟地飞到了茶桌上,觉得不解气,又飞回去多踩了两脚才回到茶桌上。
睿泽无奈地笑了笑,看那阳光又往窗外挪了几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紫燕说道:“现在已经是巳时过半了。”
睿泽一听,竟然快中午了,那丫头不知道会不会再跑去破庙。心想着,便迫不及待地要爬起来去找她,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摔在了地上。
紫燕吓了一跳,飞过来说道:“你前几个月才刚刚飞升上神,历劫的伤还没好,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要乱动了。”
由于法力低微,紫燕尚不能化成人形将睿泽扶起来,只能在地上跳来跳去的干着急。
睿泽笑了笑,硬撑着坐了起来,说道:“没想到,你这小精怪还有担心我的时候。”
紫燕把头扭到一边,说:“你可别胡说,我是只公鸟。”
“哈哈哈……咳咳咳……”睿泽大笑,结果因为受伤笑岔了气,咳嗽了起来。睿泽有时候还是很庆幸,将紫燕留在了身边,若不是它一直陪着自己,恐怕当年易霜的那件事之后,他整个人就都垮了。
而此时的紫燕翻了个白眼,心想,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傻了叭唧的主人,然后飞到窗台上,对睿泽说道:“狐狸,你在这好好呆着没动,我出去找点果子回来。”说罢便飞走了。
睿泽看着紫燕出了门,脸上的笑容便立刻凝固了,猛地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缓了过来,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运行周身灵力,集中在背后的伤处,那皮肉开始慢慢长了出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照在陈家村的客栈上。
“吱呀——”一个身穿粗布麻衣,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布毛巾,头戴斗笠,手中拿着铁锹的男人推开客栈的后门走了出来。
虽然这时还是清晨,但是按照往常,村子里的男人们已经在去往田地劳作的路上。
而如今,村民的家门紧闭,路上冷冷清清,只能瞧见三两个妇人,扛着劳作的工具,带着一丝恐惧快步行走。
从客栈走出来的那个男人,显然成了其中的异类。路上的妇人看见他,如同看见邪祟一般躲得远远的。
但是,那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反而是慢悠悠地走。
只是谁也没看见,斗笠下,男人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空着的左手掐着决,以保持时刻的清醒,避免再次出现被妖怪蛊惑的情形,细看之下,竟是苍术。
而不远处,是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小青年,他们一手拿着农具,一手拿着一个布包,那布包里是个长长的物件。
不知道的人,还想着,一件农具也值得如此小心的包裹?只有他们知道,里面是一把佩剑。那两人正是装扮成男人模样的忍冬和端端。
原来,昨日商议之时,发现所有受害者均是十八到四十岁的青壮年,这类人的共同特点是阳气重,又正是容易对女人产生兴趣的年纪。
所以,店小二的表哥回家才会心心念念“美人”,而那美人……十有八九就藏在破庙中。
而她们一行人,只有苍术一个男人,于是,被妖怪“色诱”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而忍冬和端端是这里面法力比较高强的弟子,便跟随苍术一起前往破庙除妖,为了避免妖怪的怀疑,二人也打扮成了男子模样。
莲双和小早则留在客栈,保护村民的安全。
很快,便到达了破庙所在的山脚下。正如他们所料,就在他们踏上进山台阶的那一瞬间,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许是这山中的树林太过密集,那晚的月光无法穿透,使他们无法看得真切。如今白天进来,竟看到一些那晚没看见的景象。
一般来说,这里离蓬莱山不远,附近一带的灵气虽不如蓬莱山,但也依稀有一些聚集在这儿,最是容易吸引小精怪前来修炼。
然而,这座山上竟是听不到一丝虫鸣鸟叫,更不要说野兔山鸡一类的小动物了。
忍冬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她手中紧握着清竹剑,随时准备着用灵力炸开包布,拔剑杀敌。
忽然,忍冬感觉背上的牡丹花有灵力流转,眉头一皱:来了!
忍冬还没来得及提醒苍术和端端,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山上很快起了大雾。
她扔掉了农具,伸手往身边探了探,摸到一只手,松了一口气——幸好,端端还在。
忍冬看着眼前的大雾,心中有些懊悔,竟是没有料到这妖怪法力这么高强,可以驱动妖气形成大雾,没有提前给其他两人一张定位符,而此时贸贸然用追踪符去前方找师兄,只怕会打草惊蛇。
忍冬有些左右为难,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掏出一张定位符交给端端,对她说道:“一会儿我们可能会在大雾中走散,若是寻我不见,便用这定位符找我。”
她顿了顿,又说:“我们还是先摸索着上山,找到破庙,然后按计划行事。若是途中遇到什么事情,再见机行事。”
端端接过定位符,对忍冬点点头,说道:“注意安全。”
很快,四周的一切事物都消失在雾气之中。三人已经看不到彼此,只能依靠掐指算出方位,摸索进山。
“嘻嘻嘻……”一阵清脆又妖娆、空灵而诡异的女人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在山间不停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