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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再见

根据店小二的描述,苍术和忍冬在月色的照耀下,顺利地找到了那座破庙。

那破庙在村子附近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门在风吹日晒和白蚁的啃食下已经变得破旧不堪,在晚上的微风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异响。

破庙前有三级台阶,却已被长得如十岁孩子般高的野草覆盖住了。

屋顶的瓦片只剩下不到一半,有些甚至零零星星地挂在上面,月光从失去瓦片的屋顶撒进屋内。

“哇——哇——”林子里的乌鸦干嚎了两声,然后扑棱几下翅膀,整个破庙显得更加鬼气森森。

莲双脸色变得有点惨白,她的双手在颤抖,以至于左手拿着的剑发出“叮叮“的响声,甚至连腿也有点软,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躲在苍术的身后,用手扯了扯苍术的衣袖,说道:“师……师兄……我们回……回去吧……我……我害怕……”

苍术有些无奈,后悔没让她跟小早和端端一起留在客栈,他眉头皱了皱,轻声说道:“你在外面守着,我和忍冬进去。”

莲双一听,师兄竟然想让她自己留在外面,连忙拉住苍术,拼命地摇头,轻呼:“不要!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

苍术对忍冬说道:“忍冬,你和莲双在这里守着,我进去探一探。”

忍冬说:“师兄,落单很危险的。”

苍术说:“你在外面看看是否有异样,我们分头行动,万一有埋伏,总不至于三人一起被困在里面。”

忍冬想了想,觉得苍术的话有道理,点点头。

苍术和忍冬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破庙。

破庙并不是很大,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人头蛇身的女娲像。

那女娲像正好在屋顶失去瓦片的地方,月光直直地打下来,人可以看得十分真切。它的造型虽与其他的女娲庙无异,但不知为何,那女娲像却透着诡异的气息。

女娲像下面,是一张已经被白蚁啃食过的供桌,上面随意地放着几个破碗,想来也是太久五人供奉,被附近的小精怪给弄坏了。

地上的青石板已经有些损坏了,杂草从缝隙中生长出来,如今已有成人的一半高了。

苍术环视了四周,这破庙果然当得起“破”之名。

他左手紧紧握住苍澜剑的剑鞘,右手握住剑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试图寻找线索,地上除了杂草和泥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他又抬头仔细端详那女娲像。那是座人身蛇尾的石像,加上下面的底座,大概有八九个成年壮汉一般高。

石像一手向上托天,一手在齐腰的位置握着五色石,眼睛看向五色石的方向,从脸上的五官,到身上的衣服,甚至连头上的发丝,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堪称巧夺天工。

苍术看着石像片刻,只觉得女娲像在对他微笑,慢慢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冥冥中好像听到有歌声传进耳朵里。

他恍恍惚惚地回头看向四周,似是有个女人的身影,那个身影很瘦,表情似乎很清冷,又好像很魅惑,但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脸,只觉得很熟悉。

他慢慢地走近她,可无论怎么走始终跟她有两三步的距离。

慢慢地,眼前的迷雾散开来。苍术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女人。

那女人背对着他,长发披肩,身穿青色的道袍,身上散发着一股香味。

苍术还在猜想,这是谁,为什么会穿着蓬莱山的道服。

那女人转过身来,光滑白皙的皮肤,在月色下发出惨白的光。一双杏眼隐含脉脉情意,如同水波一般荡进心里。

女人举起右手,向苍术勾了勾手指,朱唇微启,用鬼气森森的声音说道:“大师兄,快来抱抱我,我好冷……”

苍术笑了,原来是他最爱的忍冬。

他向“忍冬”走了过去,向她伸出了手。

……

“师兄!师兄你醒醒!”

苍术心想,醒醒?他马上就要抱到她了,为什么要喊他醒醒?真是傻丫头。想到这里,他呵呵笑了起来。

“师兄!你没事吧!你快醒醒啊!”

苍术很疑惑,忍冬为什么一直喊他快醒醒?他一直是醒着的呀。

忍冬看着苍术呆滞的模样,有点着急。但是这个时候,越急就越不能想出办法来。

莲双此时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只能扯着忍冬的手说:“你快想想办法啊!师兄那么疼你,你快救他啊!”

忍冬只觉得莲双在旁边十分聒噪,于是深吸一口气,低头沉思了一下,想起师父教过的一个清心咒,可以使人恢复神智。

忍冬在苍术的身上画出一道符咒,口中念道: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那符咒先是发出微微蓝光,然后便隐入苍术体内。

苍术眼神中渐渐有了光彩,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问道:“忍冬?”

莲双连忙说道:“师兄,你进来许久没有动静,我担心你,就擅自做主进来了。”

苍术看了一眼莲双,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忍冬,心里有点失落。

而他转念一想,难道刚才他看见的只是幻觉?细想之下,苍术心底里又浮起一丝恐惧,能让他产生幻觉而不自知,肯定是个法力高出他许多的妖怪。

但很快,他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神像上来,说道:“刚才我盯着这个神像,神情恍惚了一下,好像出现了幻觉。或许村里的怪事,跟它有关。”

忍冬看着那神像,肩上的牡丹花胎记隐隐有些灵力流动的感觉。

再看那石像身上很干净,除了露水附着其上留下的一点水渍,竟然没有半点青苔和野草,甚至连雨水留下的污痕也不存在。

她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个女娲像有问题。”然后掏出一张伏魔符,施了些法术,那伏魔符就燃烧了起来,火焰却是红色的。

理论上,伏魔符燃烧有三种颜色,一种是蓝色,说明附近没有邪祟;一种是青色,说明有鬼物;一种则是红色,说明这附近有妖物或魔物。

“有妖气!”忍冬说道。

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小心翼翼地提防这四周。

忽然一个白影从神像后面一闪而过,莲双惊恐地指了指神像身后,大呼:“妖……妖怪!”

显然忍冬和苍术也注意到了,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追了上去。

莲双有些害怕,但见二人从破庙的一扇窗户一跃而出,破庙中因缺少人气而变得愈加鬼气森森,她咬咬牙追了上去。

那白影的速度很快,苍术心想,看来是个修为不错的妖怪。

他喊了一声忍冬,给了她一个眼神,忍冬立刻明白了师兄的意图。

二人将佩剑往上一抛,双手随即掐起御剑诀,接着腾空一跃,便稳稳当当地立于剑上,然后将全身的灵力调动了起来,佩剑一下子充满了动力,在林子中不停地穿梭。

然而,当二人以为就要追上那白影的时候,白影似乎知道了追它的人在御剑飞行,马上又加快了速度,将它与后面的人又重新拉开了距离。

忍冬眼看那白影就快把他们甩掉逃走的时候,从乾坤袋中又掏出了一张追踪符,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于面前,口中念起追踪咒,接着用手往白影身上一指,追踪符便如同有一根绳子牵引一般,径直向白影飞去。

就在追踪符准备贴上白影身上时,白影向后看了一眼,发现了追踪符,心中暗笑:这小丫头,在蓬莱山还是学了点东西的。

白影微微往旁边一躲,追踪符便飞到了白影的前面。然而,追踪符像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竟然停了下来,调转头再次往白影飞去。

白影暗骂一声:“我去……”接着开始不断变换方向飞去。

苍术暗笑,看你往哪里跑。他与忍冬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向左右两边同时飞去,对白影形成包抄之势。

白影见二人距离自己仅剩一步之遥,皱了皱眉,又向破庙方向看了看,差不多有十几里的距离了。

他微微舒了一口气,接着右手朝追踪符轻轻一挥,那追踪符竟然燃烧了起来。

苍术和忍冬微惊,看来是小看了这妖怪!苍术双指夹住一张破天符,再次向白影丢出,打算用破天符打在白影身上引发爆炸,将白影炸伤。

白影似乎早有准备,见那破天符飞来,只是脚尖轻轻点地,在空中翻转了一圈,便把破天符给躲了过去。

谁曾想,那破天符竟径直向忍冬飞了过去,忍冬躲闪不及,眼看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她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了起来。

只见那白影竟然飞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砰——”破天符炸开,一阵强光把方圆五里都照亮了。

“忍冬!”苍术心中大乱,他怎么把忍冬给忘了?!怎么能使出这样大杀伤力的符咒呢?!

他来不及自责,只想赶快找到忍冬。然而强光使他暂时失明了,周围一片黑暗,他只得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大喊道:“忍冬!你怎么样了?!”

忍冬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吃惊——那白影竟然抱着她,跟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她感觉背上有些疼,轻轻推开白影,摸了摸自己的背,万幸只是摔在地上,没有流血受伤。

再看那白影,他背部的衣服有些被烧毁了,露出一些皮肉出来,那伤口已经血肉模糊,甚至有些焦黑,显得有些可怖。

白影右手撑地,左手撑着膝盖,痛苦地哼了一声。

他没有过多地查看自己伤口,反而马上抓住忍冬的胳膊,着急地问道:“你没事吧?”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不停地搜索着忍冬身上有没有伤口。

忍冬看着那双眼睛,有些出神,“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她心里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疑惑又戒备地眼神看着白影。

突然一只紫燕鸟飞了过来,看到白影身上受了伤,大惊:“狐狸!你受伤了!”

白影没理它,紫燕以为白影已经伤重得无法回答它,愤怒地问道:“是谁!谁伤了他!”接着身上发出“噼里啪啦”声音,仔细看,竟然是一道道看似细小的紫色电弧。

这时,紫燕发现树下有个穿着青色道袍的男人,心想,肯定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紫燕正欲冲过去,电得他七窍生烟。白影看了看紫燕,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别伤了他。”

紫燕鸟身上的紫色闪电才弱了下来。

说罢白影又回过头来再次检查了一遍忍冬,确认她没有受伤,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别去破庙。”然后手一挥,与紫燕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了。

此时,苍术的视力恢复了七八成,他慢慢地能看见忍冬,向忍冬跑了过去,焦急地问道:“忍冬,你没受伤吧?”

忍冬对苍术笑了笑,又摇摇头。

她向四周环视了一遍,这里已经没了白影的踪迹,他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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