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那惊怒喊叫传来之时,刘遥定风波却已将那肥壮身影劈成了两半,跌落在山道上。
刘遥循声望去,一道金色光影,首当其冲向刘遥杀来,身后还跟着十余骑。
一行十数人,俱是六品上高手。
刘遥却丝毫不惧,只是战意昂然,周身血海翻涌,定风波抡圆了一击迎向那金色身影。
那身影近了前来刘遥方才看得身着,那火红身影盖是一赤膊大汉,身量高逾一丈,浑身肌肉虬结,泛着金属光泽。
那赤膊大汉也未拿兵刃,只徒手硬接住定风波一击,只听得“砰”地一声,那汉子浑身如洪钟大吕般嗡鸣作响。却在颤鸣中将定风波上劲气接下。
刘遥微微眯起眼睛,抡圆了定风波再度砸下,那大汉不再硬接定风波,身子一侧,低着头欺身而上,欲与刘遥近身搏斗。
刘遥看出大汉意图,心下冷笑,将定风波往地上一杵,周身血海缓缓没入体内,徒手迎向那赤膊汉子。
拳掌相接,赤膊汉子出掌接了刘遥一拳,血色波纹与金色光芒交织,那汉子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刘遥眼里却闪着血芒穷追不舍,刘遥出拳也无章法,只是凭着血气浑厚,以势压人,乱拳攻杀向那赤膊汉子,赤膊汉子手掌翻飞,连消带打化解着血煞气劲,却也被逼的连连后退。
那十余骑也已杀至,为首三人弃马而来,当中一使钢鞭的黑甲女子尖啸一声,人还未至,长鞭已划破长空,点向刘遥后脑。
刘遥神识笼罩,也不回头,只一拳轰向赤膊汉子,皆力飞退,脚尖勾起定风波挡下一鞭,趁着那黑甲女子抽鞭之时,攥住定风波欺身上前。
那黑甲女子手上一抖,鞭上劲气一震,松开定风波席卷刘遥,刘遥舞起定风波在身前转了个圈,缠着钢鞭一拽,脚下连点,转瞬便近了女子身侧。
那女子身侧一持刀汉子见刘遥欺近,手中长刀起寒芒,一招力劈华山向刘遥斩来。
刘遥一抖定风波,使棍纂儿挑开一刀,那女子长鞭又至,一矮小胖墩也提着锤抡扫刘遥下盘。
刘遥朗声大笑,定风波脱手而出电射向那矮小胖墩,乘着那胖墩闪身之时,运气于掌,生生攥住女子钢鞭往回一扯,那女子还欲夺鞭,身子踉跄前冲两步,刘遥足底一蹬,窜到女子身前,飞起一膝磕在黑甲女子下巴上,那黑甲女子下巴顿时被磕了个稀碎,向后一倒,生死不知。
那持刀汉子怒喝出声:
“七妹!”
状似疯魔般向刘遥砍来,那长刀此时也失了章法,只是劈砍再劈砍。
刘遥也不去拿定风波,只抬掌捉住长刀,头脑一热,往前一闯,竟以头相撞。
刘遥额头恶狠狠砸在了那持刀汉子鼻梁上,那汉子脸上顿时鲜血四溅,一双眼都睁不开,却弃了长刀,疯癫扑向刘遥。
那汉子已失了章法,还未扑到刘遥身前,便被刘遥拿着夺来的刀,翻手一刺捅了个对穿。
血煞顺着刀身入体,那汉子却还兀自挥着手想捶打刘遥面门,只是挥了几下,便失了气息。
那赤膊汉子此时已追至,见转瞬间便失了二位同伴,亦是发起了狠,扑杀过来,双手握拳举过头顶,整个人弯成了反弓般砸向刘遥。
刘遥不闪不避,长啸一声,举拳相迎。
拳拳相接,二人皆是一震。紧接着又纠缠扭打在一处,顷刻间已对轰了不下百拳。
那赤膊汉子双手淌血,口鼻也溢出鲜血,却寸步不退,拳拳竭力。
那汉子周身真气渐渐由金转黑,二人激战正酣。方才那矮小胖墩儿忽然抽冷子一锤砸向刘遥后心,刘遥冷哼一声,血气一涌,硬受了赤膊汉子一拳,闪身躲开铜锤。那小胖墩儿气力用老,圆滚身子随着铜锤砸向地面,刘遥翻身一抓那胖墩儿,接连数拳,便打得那胖墩儿没了人样,随手丢了胖墩儿,刘遥又迎向那赤膊汉子。
赤膊汉子眼看着同伴接二连三死在自己面前,周身真气已如墨般漆黑,连着眼眸里也漆黑一片,收了拳势,低头喃喃自语。
刘遥却也不管那汉子咕哝着什么,血气一凝便攻杀过去。
那十余骑冲杀过来,只来回袭扰冲杀,却不与刘遥缠斗。
钻入山林的刘淮水此时却不知所踪,也不再出箭袭扰。
那赤膊汉子似已完全失了理智,与刘遥厮杀在一处,刘遥出拳那汉子竟也不闪躲,硬扛着与刘遥以拳换拳,刘遥被那汉子缠住,无暇分身顾及那十余骑,身上也多处受击。
那十余骑手中兵器虽破不了百鬼辟,但却在刘遥身上各处砍杀出道道血痕。饶是刘遥肉身坚韧,也得留神躲避要害受击。
二人又对轰了百十拳,终是那赤膊汉子支持不住,身上黑气飘摇。
那汉子周身黑气缓缓散去,眼里也黑白分明了,跪在地上,气喘如牛,刘遥招手,定风波飞至,一棍刺穿这汉子胸口。
那赤膊汉子左胸被定风波贯穿,却直勾勾盯着刘遥笑道:
“嘿,嘿嘿……终有一天,你……”
“噗!”
刘遥抽出定风波,轻点那汉子面门,那汉子登时毙命。刘遥冷笑一声,他没兴趣听完这赤膊汉子的将死之言。
此时那十余骑已再次冲杀过来。
刘遥没了这汉子牵制,定风波一起,血海逆着山道涌向那十余骑,刘遥大吼出声,定风波横扫十余骑。
那十余骑被血海席卷,马匹倒毙,修为差的几个也倒在一旁生死不知。
余下的盗匪舞起手中兵刃,劈斩血海波涛,却只有苦苦招架之力。
刘遥缓步向前,每走一步定风波便收取一条性命,十一步走过,整个迎鹤峰下,只剩下刘遥一人与几百具尸首。
尽毙了峰前盗匪,刘遥气势一泄,血海收归体内,拄着定风波大口喘息。
血海入体,身上处处血痕渐渐愈合,但刘遥连番大战,如今虽战意盎然,但往日体内仿佛取之不竭的血煞气却微微滞涩。
那刘淮水也不知去了何处,刘遥气喘如牛,也顾不得那墙头草如何了。见峰上再无贼匪来援,刘遥将定风波杵在一旁,坐在地上,运转体内血煞,默默调息。
迎鹤峰深林里的林秀儿,却已察觉到了贼匪的异动。
一波波贼匪匆忙下山,其中不乏各路头领,林秀儿微微皱眉。心下盘算着,这不知会不会是鹤山寇引自己三人出来的计策。
黑三儿还守在迎鹤峰前,那尤二这几日闹腾得紧,老神仙又不好自己出面。无奈之下便托付自己为他那不成器的曾孙报仇。那使枪的女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也不知背后有何势力,黑三儿这两日也不敢懈怠,终是将那女娃堵在了这迎鹤峰上。
但愿此间事了,那老神仙能指点自己一二,若是入了宗师境,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自己便不必瑟缩在这鹤山一隅了。
天色将亮了,到时入林搜捕,这女娃也逃不出迎鹤峰。
只是黑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七路头领齐出,此时却还未归来,那山下到底来的是何方神圣?黑三儿暗自定下心神,还能是大圣亲至不成?那山中老神仙几年前便入了真人境,只要不是大圣亲至,便是来的是宗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更何况那老神仙背后朱紫洞天更是高手如云。
黑三儿定下心神,招呼身旁一清秀小伙,吩咐道:
“彘儿,下山看看你那几位哥哥怎的还未回来,远远观望便是,休要犯险。”
那小伙笑吟吟回道:
“爹爹放心,孩儿晓得的。爹爹稍等片刻,孩儿去去便回。”
黑三儿轻轻点头,待那彘儿去了。双目微闭,等待着黎明。
彘者,猪也。但非一般家中豢养之物。乃是山野中凶猛之物,发起疯来也能搏得了虎狼。
传说诸昭野彘家豚,俱是那古彘族后裔。
那古彘族虎身牛尾,声如犬吠。古彘族生豪彘,豪彘又生野彘家豚。如今家豚野彘世世代代退化,失了神异,成了猪形。但也不乏野彘成精,吞吃活人的传说。
只是不知这彘儿是家豚还是古彘。
那彘儿身法倒是精妙,也不走大道,只贴着林子下了迎鹤峰,还未走了一半,迎面扑来一阵腥风。那刺鼻血腥气冲得彘儿一惊,加紧脚步往峰下狂奔。
甫一看到峰下情景,彘儿一愣,连忙转身逃也似的向迎鹤峰上飞奔。
那迎鹤峰下,尸横遍野,血气盈天。
若只是寻常尸首便罢了,那彘儿好歹是鹤山寇一路头领,莫说尸首,便是自己手里也有十数条人命。
只是那峰下山道上,横七竖八躺着自己七位哥哥姐姐与手下扛纛先锋的尸体,小七姐下巴被砸的稀碎,死不瞑目。几位哥哥脑浆子流了一地。便是寻常贼寇山匪也没有如此狠辣,那人却还在一地尸首前若无其事端着酒囊饮酒。自己刚瞥了一眼,那人便发觉了自己。
彘儿此时只发足狂奔,满脑子都是那嗜血恶魔望向自己的冷漠双眼。彘儿生怕身后那嗜血恶魔追了上来,眼里除了惊恐还泛着泪花。
小七姐姐,大哥二哥、四哥六哥还有老十一,前一日还一同把酒言欢。说若有一日金盆洗手,同游螣川画舫,再上那中京城见识见识大昭风貌。最后入伏妖城西昆仑一游。今日这七位兄姊竟落得如此下场。
惊怒交加,彘儿满腔怒火,却没有胆气哪怕回头望一眼。只想着赶快回到黑三身旁。
刘遥抬眼望着山道上狂奔而去的人影,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不合理,刚才这帮人一个个穷凶极恶,见了同伙尸体都和自己玩命,怎的这货看了自己一眼便匆匆跑了?
不是搬救兵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