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你又起卦了?”
“起个屁下雨了,洗洗睡吧。”
……
夜
雨点狂风缠绵交织
不平静的夜色里,藏着不平静的心。
陈九是个刺客。
是的,刺客。
说来可笑,一个刺客。
练习了二十三年的一击必杀,却从未刺杀过任何人。
今晚,这把利剑高悬。
同样作为刺客的王八,已经是个老手了。
他在二十三年前杀掉了陈九全家。
他不知道理由,也不会问,就像他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他叫王八一样。但今夜距离上一次刺杀,也已经过了二十三年。
夜雨泼洒,陈九在等,王八也在等。
等这夜雨平息一些,狂风缓和一些。
也在等栈中的人睡的更深一些。
………
雨点渐渐稀疏,雨中的人也攥紧了刀。
两道刀光划破夜空。
“噗嗤!”
“乒,噗,卧槽!”
………
屋内男人和女人在争吵。
屋外院里的孩子流着两管鼻涕把玩着手里的弹弓,屋内争吵声越来越大,接着先是耳光响起,然后是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女人夺门而出,俯身抱起孩子,头也不回走出院门,骂骂咧咧的男人从房中追出来指着孩子与女人。
“滚!滚!都他妈给我滚!”
孩子没有哭闹,只是给女人擦了擦眼泪。
那男人不是他爹,女人也不是他娘。
“砰”
是猎枪的声音。
女人倒地,孩子扑倒在地上。
画面开始变得扭曲,模糊。
孩子转头想看看女人。
却在天旋地转中突然失重。
“呼!”
杨胖子从夜梦中惊醒,梦里的事儿惊出了他一身冷汗,那女人是他的姨娘,那声枪响之前的事情都真实发生过。
杨逍喘了几口粗气,正想起身撒泡夜尿再睡,忽然心中一悸,一道寒芒兜头劈下,杨逍往地上一滚躲过了致命的一刀,只觉得肚皮一凉,接着鲜血迸溅。杨逍咬了咬牙,双手冒起火焰,那刺客提刀再砍,却被杨逍双臂架住,一双肉掌百炼钢刀竟也难再进分毫。
但炕,
早就湿了。
……
王八像夜晚的鬼魅。
飘飘然进了屋,倏忽间刀光如瀑!
那刀光泄下,却被一侧突入一把锈迹斑斑的猎刀,那刀像拿刀的人一样,厚重,雄壮。
那猎刀挑破刀光,单刀直入,意指开膛破肚而来!
“乒!噗!”
人影倒地,手中攥着猎刀的粗壮少年抹了把脸上的血。
“嘿嘿。”
刀光相撞时,人影错落间,刘遥已然惊醒。
“卧槽?”
………
“遥子!遥子!”
杨胖子脸色惨白,大声呼喊。一手收回刺客身上的火焰,一手用火焰捂着肚皮,那狭长的伤口渐渐愈合。
刘遥听到了杨胖子的呼喊,看着还在憨笑的百里虎和躺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刺客,摘下尸体的头巾面罩,刘遥一拍脑袋,拉起百里虎去寻杨逍。
“胖子你没事吧?”刘遥看着地上的血迹和胖子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皱了皱眉头。
“死不了,胖爷我血厚。嘿嘿,给你看看咱这一手。”杨逍加大了手上火力的输出,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刘遥抬眼扫了一眼床榻,又看了看地上呲牙咧嘴玩火的胖子,摇了摇头。
“哦,玩火尿炕。”
……
驿馆灯火通明,刘遥默默检视着秦府和商队的人。
秦府的护卫头领和百里虎蹲在地上,认真研究着死去的刺客,一会戳戳这,一会戳戳那。
那小白脸的护卫仔细端详过刺客的尸体之后,回头向小白脸禀报:
“伯爷,尸体确是咱们府上的人。”
小白脸面色一凝,正要开口。
刘遥摆了摆手,打断了小白脸,又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伯爷,你过来看。”
秦知远迈步过来,那护卫正要阻拦,小伯爷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刚走进前来,刘遥一声暴喝:
“伯爷为何要杀我兄弟二人?”
霎时剑拔弩张。
“遥兄!此二人虽是我秦府家奴,可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切莫冲动!”
“毋需多言!阿虎!动手!”
百里虎暴起,一脚踹开身旁的护卫,猎刀刀背就敲在了小伯爷后脖颈上,小伯爷身子一软,摊在了百里虎怀里。
“刘遥!你这是作甚!”杨胖子手中冒起火光。
“死胖子!人家都要杀你了!你我兄弟这么多年还不如这个小伯爷半年供养?”刘遥咬牙切齿。
“秦府待我恩重如山,兄弟,你放开小伯爷,有什么事情我们从长计议!”杨逍脚下慢慢靠近。
“都别动!谁再过来我现在就手起刀落!”刘遥一顿,“胖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走不走!!”
“老伯爷待我恩重如山!你放了小伯爷!我让你走!”杨胖子义正严辞。
“呵,你要做那秦府的家奴走狗你便做罢,今日你我,恩断义绝!这小伯爷,等我安全了自会放他走,只是到时候是不是全须全尾儿的回来,就看你们表现了!”刘遥声色俱厉。“虎子!走!”
百里虎夹起小伯爷,二人上马向西飞奔。
秦府众人投鼠忌器,眼看二马就要消失在夜幕里。胖子大喝一声:“都他娘愣着作甚!留下三十人护卫商队和贡品,其他人都给我追!”说罢不顾身上尚未痊愈的刀伤,翻身上马向西追赶。
……
此时西边的密林中。
“卧槽!老子不会骑马啊!”刘遥的蛋蛋有些忧伤……
三日后
“哎快翻翻,糊了糊了!”
“倒点酒!入味!”
“哎哎哎!兔崽子!给我留点!”
“撒盐!小白脸,你那还有什么香料没有?”
“呼,真香!”
“嘿嘿!”
刘遥、百里虎、秦知远三人围着一只烤獐子吃得满嘴流油。
“嗝,杨师怎么还没,嗝,还没来?”小白脸满足的拍了拍肚皮。
“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放心,杨胖子面憨心不憨,坏着呢。”刘遥又咬了一大口獐子肉,指着架子上的獐子“虎子,都归你了!”
百里虎眼睛一亮,三两口吃完手里的獐子肉,抱着架子上的獐子屁股就啃。
小白脸揉了揉后脖颈,
“你这小兄弟下手可够黑的,换个人来这一下头都得敲掉了!”
“你一个人质,少说话。”刘遥灌了一大口苦酒,“这胖子是该来了啊,不来咱走吧?”
话音未落,远处一道身影滚滚而来。
“唉哟我去,可算找着你们了,胖爷我腿都跑断了。”胖子火急火燎赶来,看着架子上的獐子肉,咽了口唾沫。接着看见拍着肚皮的小伯爷又是一愣。
百里虎瞧见胖子来了,不动声色挪了挪屁股,背对着胖子,吞咽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呵?小兔崽子!”胖子摆了摆手,接过刘遥递过来的苦酒,“吨吨吨吨吨!哈!舒坦!”
“人都甩开了?”
“甩开了!胖爷我追着那两匹马跑了一夜,第二天晚上我就跑了,秦府的人这会儿还在西边打转儿呢!”胖子点点头,又一指秦知远“对!遥子,你还没跟我解释怎么回事儿呢!”
“让他自己跟你说吧!”刘遥冲小白脸努了努嘴。
“杨师,我秦府确有内鬼,遥师这一手看似多此一举,实则与敌互换了位置,以前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如今秦府擅动者,都有嫌疑,妙极!妙极!”小白脸心悦诚服。
杨胖子嘴角抽了抽,得,又一个让忽悠瘸了的。
………
三日又两个时辰之前。
“这就是你尿炕的理由?”刘遥挑了挑眉毛。
“别说这个,他奶奶的,杀我的人和杀你的人,都是秦府的护卫!”胖子坐起来摸了摸肚皮上的伤疤,啐了口唾沫。
百里虎在一旁看了看湿透的床榻,撇了撇嘴,虎爷我自打十岁就没再尿过炕,这胖天人也太尿(sui)了,噫~
刘遥眉毛一挑。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看这事儿,看似是冲咱俩来的,实则是冲秦府。那小伯爷此去大昭,一是代螣王进贡,二则是举荐天人。若我有什么闪失,螣国虽不至于伤筋动骨,抚泽伯爵就难说了。”
“这秦府自家护卫里都能出了刺客,便是你我不出闪失,又能安泰多久?”刘遥叹了口气。
“那老弟你的意思是?就此与秦府决裂,分道扬镳?”
“不,大昭还是要去的,只是这抚泽伯爵的事,咱不掺和了。”
杨胖子一拍脑袋。
“老弟,不如你我不入朝堂了,江湖走一遭如何?”
“胖子,你这是想开溜啊?这炕把人也尿怂了?”
“咱能别提这事吗?”
“那行,不说这大昭风土,就说螣国这江湖,你了解吗?弟弟我百里蛮寨待了大半年,只知有大昭螣国,连银钱都未见过,你好歹还能玩火,我,三无天人,还仗剑江湖?”
“那这秦府……”
“莫慌。一会儿我与那小伯爷打起来你便同我翻脸,好歹你也是秦府的人,我让阿虎掳走小伯爷,西边是一片密林,我入密林后,你率众向西追,三日之后,你甩开秦府的人,驿馆旁的密林相见。”
杨胖子挠了挠头,
“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嘛?”
百里虎看了一眼杨胖子憨憨地笑了:
“呵呵。”
刘遥拍了拍脑门儿,
“你就按我说的来!之后再跟你解释!”
……
“那现在,去哪儿?”胖子看着百里虎狼吞虎咽,又咽了口唾沫。
“自然是大昭!”小白脸抢答。
“那贡品呢?商队呢?”胖子缓缓打出一个?
“到了下个驿馆我自会向父亲修书一封,差吾弟带族老亲随接替护送之职。到大昭再汇合。届时亦可清理府中奸细,嘿嘿!妙极,妙极!”小白脸摇起了头。
刘遥翻了个白眼。
“那你怎么知道你伯爵府内有没有奸细?”
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