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沈易安淡淡回到。
凤秋梧笑了,看起来很开心,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想在了沈易安的前面,道:“昨日饭馆发生的一切,沈兄难道不觉得奇怪?”
沈易安笑道:“依凤兄所见,有何奇怪之处?”
凤秋梧兴致更胜,解释道:“昨日先是盲琴先生与‘风雷二霸’冲撞交手,后越剑山庄少庄主顾老弟被人雇凶当众刺杀……”他瞥向顾长羡,继续说道:“未得手,若有失言顾老弟莫怪。最后峨眉、华山两派精英弟子遭人下毒,若非沈兄,他们恐怕已遭毒手。发生的这些事情看似毫无关联,却又无形之中指向一件事情!”
“何事?”顾长羡在一旁听着也起了兴趣,开口问到。
凤秋梧故作神秘说道:“你们想想,盲琴先生、顾老弟以及峨眉华山等等险些受害的弟子有何共同之处?”
顾长羡嘀咕道:“我们不属于同一个门派,彼此之前也互不相识,除了都在那饭庄吃饭外,我实在想不出有何共同之处……”
沈易安却笑道:“凤兄是想说,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要参加武林大会?”
凤秋梧大声应道:“不错!准确来说,他们都是要在大会中参加比武的,不像我和沈兄是来凑热闹的!”
盲琴先生低头若有所思,顾长羡则说道:“凤兄的意思是有人害我们,是不想让我们参加武林大会?”
凤秋梧兴奋说道:“准确来说,是有人忌惮你们在武林大会中夺魁!以盲琴先生和顾老弟的武功身手,定能在那参加比武的云云选手中脱颖而出,包括峨嵋派、华山派弟子中的林兮薇和秦鹏川等人,都是有望夺魁的人选。有人若想确保在武林大会中夺魁,事先除掉你们岂不更有把握许多?”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参加武林大会比武的江湖人士卧虎藏龙,放眼当今天下,没有谁能敢言自己定会技压群雄在紫霄宫前折桂,但若是先将有力的竞争对手都铲除,那便简单许多了。
沈易安笑道:“凤兄既然说出来了,是否已经想到是谁做出这些铲除异己的举动?”
凤秋梧两眼放光:“沈兄一定还记得,那红衣姑娘三人因何到此武当山来!”凤秋梧亲耳偷听到红衣姑娘三人信誓旦旦要夺取武林大会头名,她们能找人在大会比武时暗中相助,自然也能找人扫清夺魁路上的障碍!凤秋梧思来想去,红衣姑娘三人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
几人稍稍驻足停歇闲聊,身旁经过不少人,恰好此时听到路过的人中私自谈论的话:“你听说了吗?昨夜大漠神拳石三通、昆仑断风剑客申雨惨遭杀害,尸体就扔到那大街上。峨眉、华山弟子在饭馆被人下毒;最惨的是崆峒派,大弟子蒋山被人砍去右臂,二弟子唐狄被人一剑削去双眼。七大派中只有少林、丐帮由于提前上山才相安无事……”
听到的只有短短几句话,却已足够令沈易安等人震惊。凤秋梧瞪大双眼道:“大漠神拳石三通已是大漠顶尖高手,断风剑客申雨亦是昆仑派武功最高的弟子,崆峒派蒋山、唐狄的武功无一不是江湖一流,他们竟然也……”
沈易安的神情同样凝重,他抬头望向绵延而上的阶梯尽头:“看来有人为了夺魁,真的不惜掀起武林的腥风血雨……”
突如其来的惊人消息,令几人忍不住加快步子,朝穹顶之巅赶去。
太阳跟沈易安他们的脚步一样,渐爬渐高。登上武当派山门的时候,晨聚的云雾还未散去,抬眼去看武当苍穹,天柱峰顶,缭绕的仙气风吹不散光照不透,身处人间却似心临仙境。再朝远处眺去,满眼的风景如画,亦如酒,令人沉醉似梦犹醒。
“铛!铛!铛!……”
山门内一串钟声响彻苍穹,武林大会开始了!还在门外的那些江湖人士,纷纷开始跑起来,站在门口迎客的武当派小道士扯着嗓子喊道:“各位莫急,迟个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被门槛跟台阶绊倒便得不偿失了!”
沈易安众人也立即跨过那快有人膝盖高的武当派大门门槛,入门后凤秋梧、顾长羡和盲眼先生三人一同跟随人流朝大会会场走去,沈易安和慕容回雪暂时与他们分开,先不去会场。比起大会,沈易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慕容回雪自然是寸步不离跟着沈易安。
武林大会是在紫霄宫前院进行,不绝于耳的喧闹声也是自前院发出,后院是武当派弟子的寝屋,越靠近声响越小,沈易安便是要到那后院去。
沈易安问了山门门口大嗓门那位小师傅,叶处之并不在会场,按理说叶处之是武当大弟子,武林大会一切事务该由他操持,此刻不该不在会场才对。
小师傅对此的解释是叶处之前一阵子身体抱恙,待在后院静养至今还未痊愈,故武林大会一切事宜交由二师兄代为处理。
沈易安听后便径直往后院去了,他对紫霄宫并不陌生,领着慕容回雪转入前院偏殿前的小道,道旁熟悉的桂树挂满金黄,即便不吸气,那甜腻的桂花香也能顺着口鼻穿喉入肺,沁透人的心脾。
小道尽头是一扇门,穿过那道门便是后院,但要过去似乎有些麻烦,因为门前有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师傅看守。不仅是此处,紫霄宫比较关键重要的门路、隘口,都有小道士看守。
武林大会是盛事,是好事,却也难保是否有江湖险恶之辈趁机潜入紫霄宫图谋不轨,武当派那十方堂内放置的经书道卷、武功秘籍和玄丹妙药,哪一样摆到江湖中不是价值千金,历年来觊觎武当派这些宝贝的人数不胜数,武当派做好防备也是理所应当的。
“小师傅,在下乃无垢山庄沈易安,有事求见贵派大弟子叶处之,烦请通报一声。”沈易安作揖行礼,对门前的小师傅说到。
“无垢山庄?”小师傅从上往下打量沈易安一遍,又从下往上再打量一遍,这还没完,打量完沈易安,他又是对着慕容回雪上下打量,下上打量两遍,还是不太相信沈易安的话,道:“无垢山庄在江湖鼎鼎有名,不是我妄自菲薄,无垢山庄的名声如今可不比我们武当派差多少,你会是无垢山庄的人?”
沈易安笑道:“在下所言,千真万确。”
小师傅冷笑一声道:“你别看我只是在这儿看个小门,我对那无垢山庄还是有些了解的,无垢山庄的人除了无垢七君外,只有一个管家,连个丫鬟都没有!无垢七君里也没有你的名儿,难不成,你是那位管家不成?”
沈易安有些为难,他万事不爱出风头,不在乎名利,又极少出门行走江湖,知道自己身份的人确实太少。他一直认为这是件好事,因为一个人名气越大,找上他的麻烦也越多。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一直认为的好事此刻却成了麻烦事,想过个门都不容易。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名气大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来的如果是云无心,这小师傅怕不得弓着腰请他进去?当初无垢七君若是改成无垢八君,也就没有这档子事儿了。沈易安皱着眉说道:“或许……我正好是呢?”
“放屁!”小师傅一口子唾沫差点没喷沈易安一脸,他继续说道:“无垢山庄的管家姓朱可不姓沈!”
沈易安瞬间头大,大如斗,他万万没有想到武当派里连一个小道士都知道老朱,都不用小师傅喷他一脸唾沫,他现在的脸已经够难看了。更令人头大的是,沈易安转身看那慕容回雪,竟掩嘴笑得花枝乱颤,见沈易安回头瞧,她又故意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这不比她直接大大方方捧腹大笑还气人?
沈易安无奈说道:“小师傅不妨跑一趟问问叶处之就清楚了。”
小师傅脑袋傲娇一扭:“那可不行,我走了谁来看着这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骗我离开偷偷潜进去。赶紧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若再不说,我便喊我的师兄弟过来了!”
沈易安的头更大了,眼前这小师傅年纪不大,倒是机灵得很,说真话他不信,假话沈易安又不可能说的,实在不行,沈易安只能动手了,他万万不会想到,进个门这种小事,还需要他动手才能解决。正当沈易安要抬手,瞧见门那一边远远有一个人影靠近,越瞧越觉得那人影熟悉,待那人靠得足够近,沈易安欣喜地朝门里头那人唤道:“玄清!”
那人相貌平平,身材平平,二十出头的年纪,灰色道袍加身,两手背到后面,一脸不可思议朝沈易安走来,道:“易安!真的是你?!我远远瞧见还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易安脸上重新挂上自信迷人的笑容,自言运气总算不是太差,武当派上下几百号人里,他只认识四个,四人里又得除去叶处之,剩下三个里有一个是老古怪三十年来未出过他那院门,另一个是武当掌门此刻正在前院的武林大会会场之上,最后只剩下玄清一人,是他此刻有可能遇上的,可不正巧遇上了嘛!
“玄清师叔!”小师傅躬身对走来的玄清喊到,这下该轮到他开始头大啦。
莫看玄清年纪轻轻,辈分却是很高,大他十多岁的武当大弟子叶处之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师叔”,掌门元清真人便是他同辈不同师的师兄。
玄清斜眼瞧了瞧小师傅,板着身子回了声硬邦邦的“嗯”,有板有眼儿做足了辈分高者才有的腔势。转脸又微笑看着沈易安,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有事来找处之一趟,听闻他待在后院静歇,想进去寻他,却被你们这位小师傅拦住不让进。”沈易安笑着说到。
哪知玄清听完,捧腹大笑,差点儿没坐到地上:“你?沈易安?被我们武当派一个小辈儿拦在这儿了?这事儿要是我回去告诉那已经没有几颗牙的老古怪,你信不信他把剩下的牙都给笑掉咯?”
沈易安笑得勉强:“可不是你们武当派太厉害,不能随便让人进出嘛。”
玄清笑骂道:“你可拉倒吧,这紫霄宫哪个角落没留下过你的脚印,连那十方堂你都不知偷偷溜进去几回。你要想过这个门,会没有办法?”那小师傅越听越莫名其妙,十方堂是武当派重地,常年有两位武功深不可测的长老守在门外院子,日夜不歇,未经掌门允许是绝不可能进入的。这个自称无垢山庄沈易安的人竟然认识玄清师叔,还进过十方堂?偷偷溜进去?还不止一次?这下可把小师傅整懵了。
沈易安道:“前院在进行武林大会,比不得平常时候,还是得守规矩些的。”
玄清道:“是啊,前院在进行武林大会,你不在前院待着,干嘛非要跑后院来找处之?身边还带了一位……女施主……倾国倾城的女施主……”说完,玄清对慕容回雪作揖行礼,不用沈易安介绍,他也知道这个绝美的女人跟沈易安的关系不一般,因为沈易安从未将任何女人带在过身边。他与沈易安之间如何玩笑都不打紧,对于沈易安的朋友,他还是要恭敬些的。
沈易安认真说道:“我方才说了,是有事来找处之。”
沈易安认真起来,说明是真的有事,重要的事,玄清也立即收起笑容,转身挺直腰板重新板着脸,对小师傅说道:“他是无垢山庄沈易安,你记住这个名字,记住他这张脸。”手指指向沈易安,继续说道:“别说这道门,今后这紫霄宫内,他要去哪儿你都别拦着,听见没?”
小师傅难为情地摸着脑袋,道:“是,师叔!我也没想到……他说的……都是真话……无垢山庄里……也没听说过……有他这号人物啊……”
玄清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你要是像你师叔我这么见多识广,此刻就该在前院观看大会,而不是在这守门了!他不但说的是真话,而且说的都是真话,比你师父说的话还真!比真金白银还真!”小师傅的师父便是武当派掌门元清真人,一代掌门宗师说的话已是字字千金,比掌门宗师说的话还真,那可得是武林盟主说的话了?
慕容回雪见玄清甚是有趣,见玄清打趣沈易安更有趣,一下忍不住捂嘴偷笑,哪能不被眼尖的玄清瞧见,玄清回头冲慕容回雪笑道:“姑娘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