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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盲琴先生

似风,似电,风老三双剑分刺盲眼先生手腕和太阳穴。只见那盲眼先生双耳抖动,似已听出疾风双剑袭来的轨迹,将原本扣向雷老四腰腹的“龙爪”瞬间转了个方向,双手齐出精准扣住风老三两手手腕,迅如疾风的双剑瞬间成了被人捏住七寸的蛇不能动弹!

正当慕容回雪在心中替盲眼先生高兴时,雷老四的雷霆双斧已朝盲眼先生的脑袋横劈而去,盲眼先生不得不松开双手躬身后撤,堪堪避开雷老四的斧头。

而后风、雷二人不给盲眼先生任何喘息的机会,合力围攻盲眼先生。雷老四雷霆双斧刚猛无比,风老三疾风双剑阴柔诡邪,二人一刚一柔配合默契,如风雷霹雳席卷山野,所过之处无不摧枯拉朽,威力甚大!连墙壁、木柱、桌椅、窗户等处都被二人发出的剑气、斧风劈出一道道口子,以至于在场众人纷纷以内力相抗才不会为其所伤!

但是盲眼先生的武学造诣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面对风、雷二人猛烈的攻势,他屡屡以阴柔掌法化解雷老四的雷霆之威,以刚猛掌风逼退风老三的疾风双剑。刚柔并济的威力便以刚柔之力分而化之,巧妙至极!所以尽管有风老三的加入,风、雷二人依旧未从手无寸铁的盲眼先生身上占得半点便宜。

然而,风老三终究是有足够取胜把握才出手的,只见风老三跟雷老四低声嘀咕了什么,双双一改攻击重心,不再攻击盲眼先生的身子要害,而是朝他背上所负之物攻去!只不过一招,盲眼先生手臂竟已被划出一道血口!然后便是二道……三道……四道……只是那样一个小小的变化,何以令双方局势瞬间改变!?

盲眼先生吃饭都舍不得放下的东西,就算受伤也决不会让它遭人破坏!风、雷二人朝背上之物攻击,盲眼先生便全力相护。然奈何所负之物过于庞大,盲眼先生再以先前的方式应对风、雷二人的攻击不再管用,他身上背的东西确确实实成为了他的负累,他的弱点……

刀、剑、斧挥舞的声音充斥二楼大堂,其中还清晰夹杂着衣服被割裂的声音,皮肉被切开的声音,金属碰撞和木头被砍的声音……很快,盲眼先生身上伤痕累累,他尽力护住的、背负的东西,表面包裹的黑布也被切开数道口子。

夕阳最后一缕余晖从窗外送进来,照在盲眼先生的脸上,鲜血从脸颊的血痕溢出、滴下,他身上的素色长袍渐渐开出一朵朵鲜红的花。他似乎并不怕死,表情依旧十分坚定,但他的双臂却在颤抖,不停有鲜血从指尖滴到地板上,他显然无力再抵抗风、雷二人的进攻。

借着夕阳最后的光辉,众人才透过黑布上的一道道口子看清楚,盲眼先生身后背的,用性命去维护的,竟是一把琴!

直至此刻,沈易安才敢确定盲眼先生的身份。也不知是谁悄悄将二楼大堂的烛火点亮,一下又变得敞亮起来。风、雷二人停下了攻击,只待给盲眼先生最后一击。

有两个人影,仍在烛火的照耀下纠缠、闪动,乃是那青衣少年和年轻男子!他们二人动手已有一段时间,过得越久,青衣少年便越发吃力,这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青衣少年虽“刀法”凌厉,却毫无内功加持,只凭体力支撑的“刀法”,是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而那黑白衣的年轻男子显然内力不浅,斗到此时仍然保持平稳的剑招和飘逸的身形,每招每式无不显露出必胜的信心,君子的谦让。不论谁看见他谦和的笑容和眼神,都会相信他已然胜券在握。

奇怪的是,年轻男子并没有使出决定胜负的一击,尽管他已遇到过不少于五次的出手机会,但他都选择退让、防守。

“兄台放弃吧,你杀不了我。”年轻男子似乎希望青衣少年自己停手。

吸气,呼气,青衣少年的胸膛大起大伏,额头伏满的无数小汗珠渐渐汇集,流过他的脸颊……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管脸上倾泻如注的汗水,挥刀,只要他还有力气,他便选择挥刀。

面对挥来的刀刃,年轻男子也在心中叫苦,少年俨然一副不愿放弃的模样,只有彻底将他击败,才能终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比试。可他实在不想伤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一旦祭出杀招,很难不伤到青衣少年,因为青衣少年挥出的每一刀,都是不计后果的拼命!以命相拼的比斗,很难使双方都安然无恙。

闪避,退让,年轻男子还是在忍耐,可又有谁的忍耐是没有限度的呢?三刀……五刀……十刀……又是一阵刀风,年轻男子的忍耐明显逐渐到了底线,因为他一直挂在脸上的、谦和的笑容,悄悄消失不见……

来了!年轻男子横在身前的宝剑突然转向,飞刺而出!其剑尖所指,乃是青衣少年握刀的右腕!若被此剑刺中,青衣少年右腕筋脉将随之被斩断,今后他再想以右手挥刀,如同白日做梦。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就连烛光似乎都追不上这一剑的影子,青衣少年又如何来得及反应?

巧合的是,年轻男子刺出这一剑的同时,风老三、雷老四二人也出手了,只不过他们出手的对象,是几乎再无还手之力的盲眼先生!看到这一幕,慕容回雪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

“锵锵!突突!铛铛!突!突!”慕容回雪听到几种声音杂糅在一起,它们几乎是同时发生的。然后突然变得很安静,她一下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盲眼先生没有死!青衣少年也没有被剑刺中!而一直坐在自己身边的沈易安,此刻竟站在盲眼先生身前!

静,特别安静,所有人似乎一下都变得说不出话来,风老三、雷老四、青衣少年和年轻男子等也都僵在原地,他们都没有再动手,因为他们的兵器全都不在手里!

宝剑和唐刀都被雷老四的双斧钉在木墙,风老三的双剑则斜斜插入地板中,这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瞬间!雷老四当然不会妨碍青衣少年和年轻男子之间的比试,风老三更不会自己把双剑掷入地板。慕容回雪不清楚自己闭眼的片刻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与沈易安有关。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闭上眼睛,她想知道沈易安是如何办到的。

沈易安是如何办到的?在场的人很多,看清楚的人却很少,即使看清,也几乎不敢相信有人能在一瞬间夺去四个人手中的兵器!

“你……你是谁!?”风老三看一眼地上的双剑,又看一眼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沈易安,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青衣少年和年轻男子也都看向沈易安,应该说,在场所有人都在盯着沈易安。

“我是谁不重要。”

风老三道:“你……为何妨碍我们?”

沈易安看了看盲眼先生背后的琴,说道:“我只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一把好琴遭到破坏而已。”

风老三道:“那是一把好琴?”

沈易安道:“世间罕见的好琴。”

风老三道:“你懂琴?”

沈易安道:“略懂一二。”

风老三道:“所以你一定要保那把琴?”

沈易安道:“不只是琴,人我也要保。”

风老三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沈易安转头看一眼盲眼先生,目中流转的是道不明的钦叹,他道:“他跟你们不一样,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风老三冷笑道:“想不到时隔多年,竟有江湖后辈认得出盲琴先生,倒也称得上是件奇事!”

盲琴先生?在场众人几乎无人听过这个名号,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众人心中充满疑惑。沈易安却道:“盲琴先生不像你们二位臭名昭著,有没有人认得出都不奇怪。”

风老三暗暗咬紧了牙关,他不认识沈易安,也不清楚沈易安的来历,但从沈易安方才的出手来看,他知道沈易安不好对付。雷老四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了,一听沈易安执意阻挠自己,直接一套风雷拳法朝沈易安打过去。眨眼,“嘭!”雷老四壮硕的身子飞出窗外,重重地砸到大街上!沈易安还是以原来的姿势,原来的表情站在原地。出手快如鬼魅,神色安如泰山,一招之内就将雷老四扔出窗外,普天之下还未见过几人。

风老三这下已清楚明了沈易安武功非凡,自己不是对手,赶紧飞身取回双斧双剑,快速朝窗外掠去。扶起雷老四,二人狼狈窜入街上行人当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风老三和雷老四来得很突然,走得也很快,他们这样的恶人能活到今日,也多亏了他们每回遇上麻烦都逃得够快,不然十条命都不够死。

沈易安转身想要查看盲琴先生的伤势,却被盲琴先生挥手阻拦:“不必!只要死不了,都是小伤!”

沈易安扶盲琴先生坐下,掏出一粒止血化瘀的药丸给盲琴先生,道:“这是止血的药,伤可以不管,但血没有必要白流。”这一次,盲琴先生倒没有拒绝。

“你是谁?为什么妨碍我?”青衣少年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且带着怒气,自己赖以生存的刀突然被陌生人夺走,就像脸被人踩到地上,不爽至极。

沈易安道:“我方才说了,我是谁不重要。”他走到墙边,取下刀和剑,分别递到青衣少年和年轻男子面前,说道:“我会这么做,是不想再看见你们打下去。”

“他是在保护这个少年!”年轻男子看穿了沈易安的用意,他欣然接过沈易安递来的剑收入鞘中,谦和的笑容重新出现在脸上,道:“阁下应该看得出,我本来就不想打这一架。”

沈易安回之以微笑,转头对青衣少年说道:“你呢?还想打下去?”

“打!”

“就算你明知打不过他也要打下去?”

“打!”

“就算你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要打下去?”

“……打!”

“如果只是为了钱,那便太不值了。”

青衣少年的眼中突然有光闪动,他看着沈易安没有说话。

“或许我能帮你。”沈易安话音未落,大堂突然响起有人扑腾倒地的声音,定睛一看,峨眉派和华山派的弟子正一个接一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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