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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暗杀

江静波似乎很喜欢芙蓉花,府内每个庭院最少都种上一株,也不知他是真心喜欢,还是刻意为李若芙准备的。

夜晚的凉风不停搜刮着木芙蓉的花叶,惹得木芙蓉枝叶摩挲哀叫,李若芙站在窗边,屋里的烛光虽不能将木芙蓉花照亮,她亦能感受到花的哀伤,她的心如屋里跃动的烛火般跳动不安,沈易安出门一整天了,怎还未回来?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是如何熬过一整个白昼的,好不容易等到入夜,黑暗更是将夜晚拉得漫长,等待真是件令人煎熬的事情。她不想让脑子停下来,大脑转得越慢,她感到时间越漫长。她从头到尾整理一遍龙玄被杀的全部细节,包括所有她在长安经历的一切,知道的所有事情,甚至沈易安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她都仔细回想。

手不经意间放在受伤的手臂上,痛楚褪去大半,今日沈易安离开时特意留了一副药方给她,按照方子敷上药后,她手臂上的伤恢复得惊人,她不禁又想起沈易安。沈易安到底有什么办法?他今日又干嘛去了?沉思勾去她所有注意力,看着木芙蓉枝叶被风吹动的影子,险些以为木芙蓉后走廊柱子的黑影是一个人。

其实她本不必费脑去想,只要沈易安回来,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答。

江静波就没有伤这个脑筋去思考,而是悠闲地与孙知文手谈对弈,从长汉帮总堂回来,他们就一直在下棋。长汉帮的态度依旧非常强硬,只给江静波七天时间,多一炷香都不行,但是倒也没有再额外施加压力,江静波对此颇感意外,他以为长汉帮至少会采取些手段打压他在长安的产业,然而并没有。所以他还是比较宽心的,他相信沈易安,没来由地相信,说不出为什么。

孙知文犹豫不决的手终究没有将棋子落下,而是重新放回棋盒中,道:“又是你赢了,我们已足足下了十七盘,从白天弈至黑夜,我有些乏了,不下了罢。”

江静波眉眼带笑,道:“你是乏了,还是输怕了?”

孙知文撇撇嘴故作没有听见,说道:“你说沈公子怎还未回来?”

江静波道:“你不知道,我就能知道了?”

孙知文道:“希望他……”

孙知文突然停下,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突然有六支短箭从窗外呼啸射来,他若继续说下去,就成死人了!一支箭射向他的脖子,一支箭射向江静波的脖子,其余四支箭分别射向屋内四个角落的油灯,江静波和孙知文皆侧身躲过短箭的同时,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孙知文立即挡在江静波身前,朝窗外喊道:“是谁?胆敢在江善人府上下黑手!”

窗外一片黑暗,死一般寂静。显然放冷箭之人不指望能一击得手,所以要将屋里的烛火全部熄灭,那么接下来的后手,才是真正致命的杀招!不知何时,孙知文和江静波周围已有八条人影围成一圈,隐隐能看见他们手中匕首发出的寒光,孙知文再次呵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孙知文的问题,这八个人是来杀人的,不是来回答问题的,所以他们的回应,就是手中的匕首!八人一齐刺向孙知文和江静波,很有默契,配合也很完美,孙知文和江静波皆是上下左右四路同时受到攻击,可谓是不留活路。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活路当然也是人创造的。江静波原地跃起,身子还在空中,两根手指便夹住上方攻来的匕首,手腕旋转用力,竟将匕首从对方手中夺了过来,转手把匕首掷向攻击孙知文上路的匕首,人则飞向刺客的身后去了。

孙知文左手一式“醉汉拨柳”将左路匕首拨开,右手一招“毒蛇出洞”扣住右路匕首后面的手腕,上路进攻则被江静波掷来的匕首逼退,至于下路攻来的匕首,早有孙知文的右脚等候,匕首寒光一至,脚掌立马下压将匕首踩至地下。孙知文受到的四路攻击亦悉数化解。

然而八名杀手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立马分成两拨人,其中四人继续攻击孙知文,另外四人合力攻击江静波。他们的招式快而狠,且流畅自如,配合极佳,一时间,孙、江二人皆被困于匕首的寒光之内不得脱身。

持续应对四名杀手的合力进攻,对江静波来说并无难度,倒是孙知文显得吃力,很快身上就被划开好几道口子。孙知文的情况江静波瞧在眼里,他突然招式一变,掌力加重,立马打伤其中两名围攻他的杀手,前去替孙知文解围。有江静波的帮助,孙知文瞬间得救,十招施出,江静波又将两名杀手打倒在地,瞬间只剩四名杀手还有进攻的余力。

“江善人好身手!”门口出现一个黑影,拍掌说到。

“你是长汉帮暗影堂堂主墨临?”江静波在长汉帮总堂见过墨临,认得出他的声音。

四周黑漆漆,瞧不见墨临脸上的神情,但他一定在笑:“不错,我带来的礼物江善人可还满意?”

江静波道:“哼,长汉帮的暗影密卫也不过如此,来我府上守守大门还行,想杀人的话,须得再练上个二三十年。”

墨临道:“江善人口气不小,你有实力可以瞧不起暗影密卫,但是你的手下可吃了暗影密卫的大亏。”孙知文身上负伤累累,此时正单膝跪地,嘴角溢出鲜血。

江静波怒道:“长汉帮答应给我七日时间查出龙玄之死的真凶,如今却来暗杀我,你们长汉帮把江湖信义视为何物?随处可扔的米糠糟粕吗?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人耻笑!”

墨临笑出声,道:“长汉帮从来都是只谈利益,不讲信义,江善人不会不清楚吧?你指使霁月山庄二小姐杀死龙堂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还需要查吗?你若实话交代为何杀死龙堂主,我们长汉帮还能留你和李若芙一命,否则……不仅你要死,李若芙也得死!”

江静波心中一颤,道:“你们对若芙做了什么?”

墨临慢悠悠说道:“我们会对她做什么,取决于你会说什么。”

江静波道:“我早已跟你们说过,龙玄的死与我无关,与霁月山庄也无关。不管你们是否相信,这都是事实。”

墨临道:“看来江善人是真的不怕死。”

江静波道:“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墨临道:“哼,你觉得我如果没有把握杀你,会平白无故跑过来吗?”墨临双手拊掌,屋里竟突然又多出二十个黑影,把江静波和孙知文围在中间,一名暗影密卫的武功已是不错的战力,一下又突然增加二十个,任凭江静波武功再高,也难抵人数悬殊的劣势。

墨临道:“江善人现在觉得如何?”

江静波道:“哼,不过是群懂些三脚猫功夫的杂鱼罢了。”

墨临道:“那加上我呢?”

墨临是长汉帮堂主,帮主之下无人能出其右,自是不能小觑,江静波仍旧挤出一声:“哼”来。

墨临继续说道:“那再加上她呢?来人,将霁月山庄李二小姐请出来!”墨临不是虚张声势,他说完,马上就有两个黑影押着一人出现在门口,果真是李若芙。

墨临将堵在李若芙口中的布取出,李若芙马上出声喊道:“姐夫!”

“若芙!”江静波冷峻的脸开始动容,暗暗握紧双拳,墨临竟然是先擒住李若芙,才来找江静波,看来江静波已经是进退无路。

墨临道:“江善人,你是个体面人,就算死,也该死得体面,是要我们送你上路,还是你自己动手?你可以自己选。”

对手若无李若芙为人质,江静波还可血拼一场,或许能拼出一线生机,可偏偏李若芙在墨临手上,相当于墨临的手,已经扼住江静波的咽喉。不论是谁,若咽喉被人扼住,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墨临统领在场二十八名暗影密卫,再加上有李若芙为人质,显然一副要将江静波至于死地的阵仗,江静波一动也不敢动。

墨临见江静波没有动静,就说道:“江善人,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你是想亲眼看见你的小姨子死在你面前,还是乖乖自己动手自裁?”说完,一束寒光插入江静波面前一寸的地面。

江静波道:“为何长汉帮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你们竟然愿意为龙玄二人做到这步田地,他们身上到底有你们长汉帮的什么秘密!?”

墨临将匕首架在李若芙脖颈,道:“你再不动手,我就要动手了!”

江静波道:“要我死可以,但是必须放过他们二人。”他指的是李若芙和孙知文。

墨临道:“你认为你有谈条件的权力吗?”

江静波道:“霁月山庄二小姐若是死在长汉帮手下,你认为霁月山庄会无动于衷吗?以霁月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要讨伐你长汉帮并非难事,你们若不想遭受灭帮之灾,最好将李若芙放了!”

墨临满不在乎道:“不烦江善人费心,你死之后,我会将李若芙带回总堂,交由帮主发落,是杀是留全凭帮主做主。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你刚才提醒我的话,转述给帮主。你可以放心去了。”匕首的锋刃紧贴住李若芙脖颈,渐渐已有鲜血从李若芙雪白的脖颈流下。

江静波弯腰拾起匕首,将冰冷的尖峰对准自己的胸口。任凭李若芙拼命地嘶吼哀嚎,江静波都没有任何反应,他毅然决然地将匕首压向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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