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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嘱托

正当此时,孙神医正好回来,刚进院门便喊道:“易安,我回来啦,咱们来接着下棋!”孙神医踏进屋内,见到如此场景,不由吃了一惊。

女子听是孙神医的声音,回过神来赶忙转头恳求孙神医,道:“孙神医,我是回雪,您还记得我吗?求求你,帮我看看李大哥,救他一命!”

孙神医诧异有余,道:“你是回雪?洛阳慕容海的女儿慕容回雪?”

慕容回雪摘下面纱,露出精致挺立的鼻子,粉嫩透亮的双唇,而且看得出,她的脸上未施任何粉黛,却光滑如冰,白净如雪;两边面颊微微泛着桃红,却是极浅的颜色,果真是一副仙姿容颜!只是脸上有明显的泪痕,显得十分憔悴,答:“孙神医,是我。”沈易安见到慕容回雪的憔悴面容,心中竟不知何处生来些许心疼。

“你怎会在此?你李大哥怎么了?”孙神医说完立马查看床上男子的情况,又转头向沈易安问道:“易安,你可给他把过脉?”

沈易安:“瞧过了,他身中剧毒,且已无力回天。”

孙神医摇摇头,说道:“唉,确实如此。回雪,你李大哥已无药可医,若是早个一两个时辰我还尚能将救他活,此刻的话……我……我也无能为力,请你节哀!”

沈易安:“你们认识?”

孙神医:“不错,我与她父亲慕容海先生有些交情,去慕容家给她父亲瞧过病,才与慕容小姐结识,她还来过我这药庐取药,询问过我一些药理上的问题。”孙神医转头对慕容回雪说道:“回雪,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李大哥怎会遭此毒手?你又怎会一人带他来到此处?”

慕容回雪面露痛苦的神情,一边落泪一边道:“这都要从昨夜开始说起……慕容家本平静安稳,但在昨夜……府内突然有一群身着黑衣,脸戴面具的人闯入,二话不说便屠杀府里的人……我爹情急之下将我送入密道,并让他的护卫李大哥和安大哥保护我。我不愿舍下我爹逃走,透过密道缝隙看到我爹……被他们擒住带走……接着李大哥和安大哥强行带我逃出密道。

刚走出密道,我们便被人追上,安大哥让我和李大哥先走,他阻挡追杀的人,安大哥也因此……惨遭杀害……李大哥带我藏在城中一处民宅柴房,打算天一亮城门打开便逃出城。但第二天一早,李大哥迟迟未来叫我,我便开门寻他,却发现他依靠门外墙角昏迷不醒!

我……我不知所措,只得守着他……半日过后,他才苏醒,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让我来找孙神医你!于是我雇了辆马车,赶来此处,后面的事您都知道了。”慕容回雪说完,坐在床边看着李大哥,默默落泪。

沈易安听了皱紧眉头,他讨厌杀人,更讨厌杀人的人,说道:“想必你李大哥是在你们逃出密道后,准备离开时遭到毒手,对方以荼毒的银针为暗器射入他的左肩,他兴许怕你担心,一直强忍着痛,未说出来。”

孙神医道:“慕容家乃洛阳百年世家,竟会遭此不幸,你爹武功之高已在江湖难逢敌手,竟被人生擒带走,怪哉怪哉……你可看见擒走你爹的人是什么模样?”

洛阳慕容家传承逾百年,每一世的家主,在武林中皆是响当当的人物,慕容海亦不例外,三十岁时刚担下家主之任,就凭一己之力调停江左司徒和唐门两派纷争,同年远赴漠北荡平燕然山贼寇,此后坐镇慕容家二十年江湖无人敢惹,他的武功与如今武林中地位最高的“七派四庄”掌门人不相伯仲。即便如此,慕容家竟惨遭毒手,不禁令孙神医诧异。

慕容回雪回过神来,摇头答道:“他们人数不多,都通身穿黑色衣服,戴着奇怪可怖的面具,完全认不出样貌。”

孙神医低头苦苦琢磨,完全不曾听闻江湖中何门何派是做此打扮,只得抬头说道:“孩子,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慕容回雪脸上泪痕未干,又多了两行清泪,道:“我爹……最后嘱托我到侠义山庄找庄主古前辈,说古前辈能为慕容家主持公道。”

孙神医摸着胡子点点头,说道:“侠义山庄位列四大山庄第二,威望极高,古庄主素来行侠仗义,义薄云天,武功更是师承堪与上一代武林盟主并肩的孤天老人,二十年前就已臻入化境,确实可为慕容家伸张正义。

可……此处到侠义山庄的路途遥远,你孤身一人,如何能安全抵达侠义山庄?”

慕容回雪摇摇头,眉目中的委屈似水般挤出,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孙神医沉思一会,转过头郑重对沈易安作揖行礼,认真说道:“易安,我也从未拜托你何事,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能否麻烦你与我同行,一齐护送慕容小姐到侠义山庄?相信你一定不忍心慕容小姐孤身一人前往,她如今无依无靠,也不懂武功,万一发生什么不幸,你我良心何安?”

慕容回雪望向孙神医,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她与沈易安仅第一次见便托以重担,是否太强人所难了些?不过,得到的回答,却是孙神医的微笑点头。

沈易安赶忙双手扶起孙神医,笑道:“我不找麻烦,麻烦总是会找上我,看来我只有陪慕容小姐走一趟了,你如此大年纪,就不必涉险与我们一同前往。”

孙神医呆了呆,道:“是我拜托于你,却不与你同去,我如何心安?”

沈易安笑道:“你活了这些年纪,一门心思全投入医理去了,只懂治病救人,其他的不仅一概不知,还事事少个心眼,就连武功也不知荒废了多久,与我同去只怕我还得照顾你这老头子。

我一人送慕容小姐去侠义山庄即可,你不必陪同。”

孙神医愤愤道:“我还会下棋!”盯着沈易安的那眼神,也是充满幽怨,沈易安始终微笑以对,孙神医干瘪的心一下酥了,道:“可是……只你一人送她去,你的负担未免太大了些……”

“就这样定了,无需多言。”

沈易安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孙神医了解沈易安,也信任沈易安,当下同意他的决定,转头对慕容回雪说道:“回雪,这位乃无垢山庄沈易安,亦为我忘年至交,你放心与他前去,凡事听他的,他大可护你周全。”

慕容回雪一听眼前这名温文尔雅的男子是无垢山庄的人,先是感到惊讶,她常听父亲提起无垢山庄,父亲对无垢山庄的描述尽是溢美之词,引得她也对无垢山庄甚是好奇,未想今夜竟能在此遇上无垢山庄之人。再者,孙神医如此安排对她来说实已是雪中送炭,没有反驳之理,便乖巧地点头表示同意。

沈易安看慕容回雪点头,竟像担心慕容回雪不会同意一般,不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对孙神医说道:“老孙你放心吧,倒是你,看来得换一处地方隐居了,而且越快越好。”孙神医点点头陷入沉思。

此时李大哥稍稍恢复意识,苏醒过来,但极为虚弱,勉强能说话,他吃力地说道:“小姐,你没事太好了,这是哪里?”

慕容回雪:“李大哥,此处是孙神医的药庐,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带着哭腔,眼泪无声地滑落慕容回雪脸颊。

李大哥:“小姐这是哪儿的话……保护小姐……是我的职责,都怪我无能……怕是再也不能保护小姐了……”李大哥说完咳个不停,慕容回雪倒了杯水喂李大哥喝下。他又道:“孙神医,求求你帮帮我家小姐,我来世愿为你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孙神医也是不忍,道:“你放心,我们会保护慕容小姐的。”

李大哥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感谢,万分感谢。”

沈易安对李大哥说道:“你可认得加害慕容家的是什么人?”

李大哥:“认不出,对方皆是黑衣面具的打扮,武功极其怪异罕见,不似江湖中任何已知门派。”沈易安听后点头沉思。

眼下四人相顾无言,李大哥很快便又昏睡过去,只是这次,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良久,沈易安打破沉默,道:“老孙,你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慕容回雪疑惑问道:“为什么孙神医现在要离开?”

沈易安:“因为你现在的处境仍然十分危险,昨夜残害慕容家的凶手,随时可能出现!”

孙神医:“你们呢?不走吗?”

沈易安:“我们哪儿也不去。”孙神医和慕容回雪吃惊地看着沈易安,“对我们而言,此时这个药庐,就是最好的去处。”

孙神医:“可我如何能抛下你们离开?”

沈易安:“你若离开反而对我们有利,对方不知道你的去向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你早已退出江湖,本就不该再卷入这些纷争当中,你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放心吧,有我在。”

孙神医望着沈易安无比坚定自信的双眼,瞬间被他的话感染,对他说的每一个字坚信不疑,原本心中蒙着的重重顾虑瞬间都被拨开,心里一下变得敞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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