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被蛇咬中,也没有中任何毒,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的就倒下了。
白依依一张小脸纠结无比,皱成了一团,伸出了手,轻轻抚住了脚腕上的伤,她想了一想,便将脚腕咬破,直接将毒血吸了出去,吐到了地上!
她刚刚擦了擦嘴,便望见了藏在草丛之内,眸中发着绿光的狼群,额头上落下了一滴冷汗。
这些狼之前不敢出手,便是因为有苏华年在,如今苏华年倒了下去,单留下白依依一个不会武功的半残废,这些狼群不出手就怪了。
白依依踉跄地走到了苏华年身边,伸出了手,抵在了苏华年的额头上,发现苏华年的额头发烫的厉害,且手脚冰凉,俨然是发了高烧,昏迷过去了。
“苏阁老,您看着这么大的个子,不过淋了水而已,我都没有发烧,你怎的烧成这样了?”
白依依长叹了口气,眸色纠结地朝他望着。
苏华年生的五官精致,祸国殃民,如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可就连昏迷了过去,也薄唇紧闭,浑身冷意,一看便不是什么善茬。
他的面色发白,额上薄汗凝在一起,“啪嗒!”一声,轻轻滴在了地上。
白依依真的不知道,要不要管他。
哪怕苏华年刚刚对白依依说句好话,白依依都不会纠结。
想让他死吧,若是让苏华年的部下知道,是她白依依见死不救,她小命难保。
救他吧,一方面她心里不爽,另一方面……
她连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一定,更别提带着他一起走了。
就在这时,苏华年俊眉紧蹙,薄唇轻启,不知说了些什么。
白依依看着他的口型,感觉他好似是在说簪子一时,不禁一怔,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唇边。
苏华年薄唇轻启,微凉的唇瓣,恰巧触到了白依依的耳垂,白依依的一张脸庞,瞬间涨红了起来!
她攥着自己衣角的双手发紧,一时有些无措。
“银簪……”
苏华年在昏迷之中,喃喃出声。
白依依心中猛地一动:“什么银簪?”
苏华年一直都是昏迷状态,银簪两个字,也是恰巧想到,才说出来的。
那银簪迄今为止,一直在苏华年的身上放着,他执着于研究银簪的铸造工艺,对此也有几分执念。
只可惜,白依依并不知银簪在他的怀里,双眸微动,使劲摇了摇苏华年的身子!
“苏华年,你给我醒醒!”
他知道自己的银簪在哪儿?
“苏华年!”
就在这时,草丛中的几只狼后蹄蹬直,猛地自草丛内跃了出来!
白依依面色大变,忙将苏华年手中的长剑抽了出来!
她手中所握的长剑,正是苏华年在藩王棺木内取出的一弦剑!
白依依在看清那把长剑的模样后,双手一抖,差点丢到了地上!
白依依稳了稳神,拼命告诉自己,陪葬品而已,不可怕,不可怕……
白依依全然不知,就在这时,一个戴了银色面具,着了身淡蓝色长袍的男子,恰巧路过了此处。
“我警告你们,这把剑削铁如泥……”
白依依话未曾说罢,几只狼动作迅敏,猛地朝她扑了过去!
白依依不会什么剑法,只闭紧了双眸,使劲朝这些狼身上砍了过去!
这些狼本就已经饿了好几日,瘦骨嶙峋,若是肥硕的野狼,一口下去,便能让白依依毙命!
在白依依阴差阳错,砍死了一只狼后,其他狼相视一眼,猛地朝后退了两步。
它们望着浑身是血,手持利剑的白依依,发绿的眸中带着一丝警惕。
白依依擦了擦脸上的鲜血,双眸漆黑,带着一丝冷芒。
“滚!都给我滚!”
白依依高喊一声,那几只狼又朝后退了半步!
这几日以来,让白依依崩溃的事太多,她已经快被逼疯了!
其中一只野狼似是饿急了,身影一闪,又朝白依依扑了过去,白依依紧闭双眸,颤抖着手,一剑砍下,那只狼只被剑刃剑触到了皮肤,竟被劈成了两半!
若非白依依手中这把长剑,她怕是早就死了几次了!
此乃前朝藩王的佩剑,削铁如泥,称其为当世第一剑,也是当得的。
可惜离的远,男人并未看清白依依手中的长剑模样,他只看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依依,为了护着苏华年,连野狼都敢砍杀。
他眸底掠过了一抹深意。
不知死活的野丫头,敢杀害狼,竟还敢打他的脸……
这时,剩下的几只野狼,也身影一闪,钻入了草丛之内,不见了踪影!
白依依见野狼走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如纸。
总算是走了!
若非为了银簪的下落,她早就扔下苏华年跑了!
她活了这么大,还未单独面对过这般危险的事。
就在这时,白依依双眸一动,猛地朝男人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攥紧了长剑:“谁?”
男人薄唇微抿,勾了一丝弧度。
这女人倒还算敏感,能觉察到他的存在。
他的目的只是想知道,苏华年入藩王墓的目的罢了,并非是要苏华年死,且,苏华年现在也不能死。
他不会趁人之危杀了苏华年。
男人缓缓地自树后走了出来,轻轻鼓了鼓掌,显得有几分温雅如玉,眸底却依旧阴冷,带着一丝妖冶邪气,薄唇轻勾了起来。
若说苏华年是冰冷的谪仙,那他便是地狱深巅爬出的魔鬼。
白依依眸底带着警惕,朝后挪了一步:“是你!”
“小姑娘,不必怕我,我不会伤你们的。”
男人压低了声音,淡淡一笑,却依旧好听的很。
“你想杀苏华年?”
白依依微微挑眉。
男人轻笑了一声,刚想要言语,白依依便道:“这样,你若和苏华年有仇,你便给我些银子,等苏华年醒后,我问他一件事后,便帮你杀了他!”
男人阴冷的眸微眯,深深望了白依依一眼。
他从来没有看不透的人,可是他发现,他突然有些看不透白依依了。
她不是喜欢苏华年么?
男人未回答白依依的话,只道:“往东再走十里地,便有一家客栈,里面有大夫在,可医你们身上的伤。”
即使隔着面具,白依依依旧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阴冷邪气
“为何帮我?”
白依依听到男人不想杀苏华年后,不免有些失望。
“因为苏华年现在还不能死。”
男人道。
“你是什么人?”
“漂泊之人。”
“目的。”
“无可奉告。”
“名字?”
“云无尘。”
云无尘淡淡一笑,双眸若嗜血孤狼一般,朝白依依走近了两步。
他毕竟在藩王陵墓内,差点要了白依依的性命,白依依虽能强撑着一股气,面不改色地同他说话,但随着他靠近,白依依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白依依朝后退了两步,灵动的大眼睛微眯:“若没有旁的事,公子还是快些离开罢。”
“你是个勇敢聪明的姑娘,可能猜到我是谁?”
云无尘仍未停下脚步,在距白依依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抬起了白依依煞白如纸的小脸,轻笑一声。
白依依直视他那双阴寒的眸子,浑身冰凉:“我不认识你……”
云无尘双眸微眯,凑近白依依的耳畔,吐气如兰,带着致命的诱惑:“唔,真的认不出来么……”
他说话的当头,修长的手已经移到了白依依的脖颈上,且逐渐发紧,眸色阴冷。
白依依面色发红,朝着这个性情阴沉不定的男人瞪了过去,心中拉响了警钟!
除了苏华年以外,这个男人也是个神经病!
若她今日有命活着离开,日后若再遇见他,她一定有多远跑多远!
远离他们两个,她才能活得长久!
男人从白依依面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惊恐之色,心中得到了变态扭曲的满足。
他怕真的将白依依掐死,右手微松了一些,面上笑意阴冷,露出了一排阴森整齐的牙齿:“小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是吗?在何处见面?”
她这辈子不去哪个地方行不行?
“你这么聪明,猜一猜?”
“公子,苏阁老高烧不退,我若再不带着他离开,他怕是要死在这儿了。”
她还没有问苏华年,银簪的下落呢,苏华年现在不能死。
云无尘点了点头:“不错,若再不离开,怕是要死了。”
他说罢,眸色令人捉摸不透,望了苏华年一眼,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白依依见他离开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捶了捶自个儿发疼的腰,摸了摸怀中的银子。
好在银子都还在,没有被水冲走,有银子住客栈。
尔后,白依依转眸望了苏华年一眼,一张小脸沉了下来。
“这么大的个子,我怎么把你弄走……”
她伸出了手,摸了摸苏华年的额头,见温度又高了几分,不禁担忧起来。
可千万别给烧傻了!
她费劲儿的将苏华年搀了起来,让他伸出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咬牙,半跪了起来!
白依依稍缓了几秒,闷哼一声,背着苏华年站起了身,试着朝前走了几步。
她的个子比苏华年低的多,说是背着苏华年,其实苏华年的皮靴,尚在地上拖着。
她往前走了半个时辰,才走了不过千米,汗水渗透了伤口,混合着鲜血一同流了下来,已是汗流浃背。
苏华年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眸,隐约之间,他看到了一个女子泛白的侧脸。
那侧脸甚是熟悉,他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脑海中昏昏沉沉的,眼前也似遮了一层白雾,掠过了一抹流光,
“苏华年,你给我撑着点,我争取……争取天黑之前,把你带到客栈去……”
“你肯定知道我的银簪在何处,对不对?你脑子给我保持清醒,千万不能给忘了!”
“你这个活阎王……看起来浑身没几两肉,怎么这么沉……”
白依依背着他,隐约能够感觉到他胸前和小腹处的坚硬肌肉,磨的她腰间生疼。
苏华年骨头很沉,背着他,还不如背一个圆润的胖子,好歹不磨腰。
苏华年在神志不清中,深深望了她几秒,不知何时,竟又昏了过去。
这时,白依依正巧站在山坡上,他一个没站稳,踩中了一块石头,猛地朝下栽了下来!
好在白依依及时扶住了一棵大树,才没落得头皮血流的下场。
她苦着一张小脸,转眸望了苏华年一眼:“苏阁老,我跟你讲,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你……”
苏华年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也不知有没有听见。
等到傍晚时,白依依终于背着苏华年一起,到了一家客栈门口。
客栈处在荒郊野岭,装潢奢华,不似一般的客栈,在客栈的前面,还挂了两个红灯笼,有店小二专门站在客栈门口候着,等着客人过来。
店小二看见白依依背着一个大男人来了此处,看起来甚是狼狈,还以为两人是来讨饭的,说了句难听话,正准备命人将他们撵走,白依依大眼睛中带着冷芒,从怀中拿出了一锭银子,朝店小二身上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