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
“姑娘若没什么事,小的便退下了。”
店小二低下了头,便离开了此处,独留下白依依一人,冷着一张脸庞,站在了房门口。
大半夜的,他可真能折腾人,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白依依不用想,便知道苏华年唤她做什么,她白依依于苏华年来言,只有一个用处——那便是给他摁腿。
她大眼睛微动,便走出了房外,站在了苏华年的门口,她还未来得及敲门,苏华年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进来。”
白依依推开了门后,便看见苏华年正侧对着她,在轮椅上坐着,斜着一双眸,冷冷地朝白依依望着。
他似刚刚沐浴过,此刻身上只着了身简单的白衣,白衣松垮,露出了半截锁骨,墨发披散在肩,单用白绸松垮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锁骨,上还带着几滴水珠,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垂,在侧脸留下了一道阴影。
他本生的绝色,这番模样,更是引得人血脉偾张。
白依依看便知道,苏华年仅着了身白衣,除此外再没穿别的,她僵着身子,站在了门口,垂眸看着双手,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给他摁腿。
这……
若是不小心看见不该看的……
“沏茶。”
苏华年斜瞥着她,见她许久未动,声音略有些不耐烦。
白星球上虽没有沏茶这一说,但这些日子以来,阿茶也给白依依沏了不少次茶,白依依就算是看,也已经看会了。
她低着头走到了房间之内,在距苏华年一米的地方顿住了脚步,尔后便打开了桌上的白玉罐,从里面拿出了少量的茶叶,将其放在了茶壶之中。
她沏茶的时候,苏华年并未去看她,而是拿起了一本书,正在斜倚着身子,垂眸看着,似当白依依不存在一般。
白依依给茶叶过了一遍水,将水倒在了木桶里面,一边往里面添了热水,一边转眸朝苏华年望着。
“苏阁老,您唤我过来,只是沏茶吗?不想要我给您……”
摁腿两个字还未说出来,苏华年淡淡道:“待会儿将被子铺好,本阁要休息了。”
白依依:“???”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朝着苏华年望着,心中气急,然而又不敢迈腿离开。
他合着是将她当丫鬟使唤了?
她这具身子的原主儿,就算位份不高,好歹是宫内的常在,他未免太过分了些!
“表现好了,给你令牌。”
苏华年垂眸翻了个页,淡淡道。
“什么令牌?”
白依依双眸一动,一个不慎,被热水溅到了手,疼的嘶了一声。
“可自由出入宫内的令牌。”
苏华年说罢,白依依双眸一转,眉眼染了惊诧。
他愿意给自己令牌?
白依依没有再言语,而是认真沏好了茶,倒了一杯,将其捧在手中,站在了苏华年的身后,恭敬道:“苏阁老请用茶!”
苏华年未抬起眸来,只伸出修长的手,将茶接过,喝了一口,将其放到了白依依的手中。
白依依就这般捧着茶,在他身后站了一刻钟的时间,腿都快麻了,他还未喝完。
“苏阁老,这茶都快凉了,要不然……我再去给您换一杯?”
“不必。”
苏华年依旧翻着书本在看,声音漠然。
白依依:“……”
可是她腿酸啊。
她双眸一动,伸出了一只腿,轻轻勾住了一只凳子,将凳子勾搭了屁股下面,缓缓地坐了上去,呼了一口气,动了动双腿。
苏华年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却并未理会。
白依依屁股还未坐热,他便将书丢到了白依依手中:“放书架上。”
从白依依进到房间内,到现在,苏华年都未正眼看她一眼。
白依依心中想着那一枚令牌,也便忍了。
她将书放好,便爬到了床上,帮苏华年铺好了床,笑着道:“苏阁老,您可以睡了。”
她说罢,便朝着苏华年伸出了手!
“令牌。”
白依依面上笑容渐深。
“不会少了你的,送你回宫之前,会给你一枚。”
“那……若苏阁老没有旁的吩咐,我便先回去睡了?”
“腿。”
“啊?”
“摁腿。”
“……现在都已经这般晚了,明日我还得陪着苏阁老去办事呢,不如等明日再……”
“令牌也可以明年再给。”
“苏阁老请!”
白依依眸色认真,忙朝着床上指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苏华年斜倚在床上,双眸假寐,白依依则搬了个凳子,坐在了床头,已经连续给他摁了半个时辰的腿,又累又困
她打了个哈欠,道:“苏阁老,再不睡,这天便亮了,明日我就无法陪您办事了,我得去睡了。”
苏华年没搭理她,却也未出言阻止,白依依便小心地站起了身,退了出来,帮苏华年关上了门。
关门之后,她的膝盖一时疼的厉害,便蹲在了门口,揉了揉膝盖,睡眼惺忪。
“苏华年,要不是为了令牌,我才不在这里受你的气……”
口中嘟嘟囔囔说着,白依依竟蹲在了苏华年门口,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白依依还蹲在门口,未曾醒过来。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了一阵吱呀的声音。
白依依一个没坐稳,猛地朝后倒了过去!
她睁开眼睛一看,入目所见,苏华年着了一身麒麟织金宽袖黑衣,腰间戴了黑色镶银石革带,墨发高束,戴了一顶墨玉冠。
他并未坐上轮椅,只是一手扶着门,一手负后,在门口站着。
而白依依则仰着摔倒在了地上,头旁边对着的,正是苏华年的黑靴。
苏华年身上带着冷幽幽的味道,甚是好闻,白依依原睡眼惺忪,神志有些模糊,在闻到这股味道之后,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心中一沉,忙站起了身子,垂眸朝苏华年行了一礼:“苏阁老。”
苏华年没有理她,甚至没有看白依依一眼,便径直从白依依身旁走了过去。
他的双腿修长,单手负后,步步朝前迈着,看起来同常人相比,没什么两样。
白依依抬眸一望,便看见了苏华年的侧脸有些发白,看来这几步路,他走的甚是辛苦。
白依依望着苏华年的模样,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姥姥给她讲的故事。
美人鱼嫁给王子之后,鱼尾化作了脚,每走一步,双脚便似踏在刀刃上一般,疼痛无比,她今日算是见到活的美人鱼了。
白依依想着想着,一时没忍住弯了唇,喉咙中发出了一声低笑。
她见苏华年脚步一顿,转过了头,冷瞥着她望去,白依依忙伸出了手,捂住了嘴巴
“若是舌头不想要了,本阁帮你割了。”
他的声音甚是冰冷。
说罢,苏华年便独自一人下了楼。
她最讨厌旁人威胁她了,苏华年则日日威胁她。
白依依不悦朝他的背影望着,盼着苏华年下楼梯的时候,突然掉下来摔死。
但白依依转念一想,若是苏华年真的摔死了,她便拿不到能自由出入宫廷的令牌了。
算了,苏华年还是给了她令牌之后,再摔死罢!
此刻,一阵饭菜香味从一楼传了过来,白依依肚子咕咕直叫了起来。
她抿了抿小嘴,揉了揉肚子,伸出了手,在怀中掏了一掏,准备去买些吃的。
可下一秒,她面上的笑意便僵了起来。
“我的银子呢……”
对了,她在来的时候,将所有银子和衣物,都放到包袱里了。她是被宫仪直接拎出宫的,包袱也落在草丛里了,如今的她身无分文,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苏阁老……”
白依依望着苏华年的背影,低唤了他一声,语气有些弱。
苏华年脚步一顿,挑眉道:“白常在有事?”
“在宫外,您还是唤我名字罢……”
苏华年继续朝前走,不曾理她,白依依则迈开腿,朝苏华年走了过去,搀扶住了苏华年的胳膊,准备扶着他一起下楼。
“阁老,我饿了,我现在好歹算您半个手下,您得管饭吃吧?”
苏华年眉头一蹙,瞥了白依依的胳膊一眼,眉眼间染了冷芒。
白依依看出,苏华年不想自己离他这般近,便识趣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离他两三米距离。
“我刚刚是怕苏阁老不小心摔着,才……”
白依依话未说完,脚下便“咔嚓!”一声响,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玉佩,捡起来。”
苏华年突然淡淡出声。
白依依:“……”
她小嘴微抿,缓缓地移开了右脚,便看到了碎成十几块的玉佩。
恩,苏华年的玉佩掉下来,她正好一脚踏过,将其踩了个粉碎。
他身上的东西都值钱,单是这一枚玉佩,她将自己卖了,怕是都赔不起罢?
“知道了,马上就来。”
白依依漆黑的大眼睛微动,便将碎掉的玉佩,从地上捡了起来,将其攥到了手中,她往前走去,在距苏华年一米处的地方停下,故作没站稳,猛地朝下滑了过去!
她原想着,这楼梯这般高,而她于苏华年还有用,她若是摔下来,苏华年多半会拽住她,到时候,她便拉着苏华年一起摔下来,就说这玉佩,是苏华年压坏的……
白依依的想法虽好,但她万万没想到,她径直从苏华年身边摔下时,苏华年似是嫌她摔的慢,还伸出了修长的腿,朝她屁股上踢了一脚!
“连路都走不稳,这般蠢笨,还妄想争宠。”
苏华年冷眼相望。
白依依在摔到一楼时,眼前一阵发黑,浑身撕裂般的疼痛,尤其是膝盖,更是疼的没了知觉,好在她身上虽青一块紫一块,但是没有出血,否则又得包扎。
在苏华年路过她身边时,白依依猛地伸出手,攥住了苏华年的衣袖。
“阁老,玉佩它……碎了……”
白依依将右手打开,里面是碎成了十几块的玉佩。
苏华年垂下眼帘,扫了那些碎块一眼:“三万两银子。”
“什么?”
“玉佩的价格。”
白依依:“……我可以先欠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