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摇了摇头,小嘴微抿,不想要再提苏华年这三个字了。
“阿茶,你帮我查查,一共有多少银子。”
“好。”
阿茶点了点头,便垂下了眼帘,将银子数了一遍,道:“小主,还剩下八十两银子。”
“陛下游湖之时,你帮我垫了多少银子?”
“十两。”
“你拿走二十两。”
“小主,不必了。”
“我让你拿着,你便拿着。”
阿茶见实在推拖不得,只好将那二十两银子收了。
罢了,等小主需要银子的时候,她再将这二十两拿出来,给小主用便罢。
尔后,白依依便当着阿茶的面,跳了一遍灼华,同阿茶一起研究了动作细节,一遍又一遍地在白玉宫内跳起了这支舞,想要练习的熟悉些。
等到天色暗下时,阿茶便给白依依倒了一杯凉茶,朝白依依递了过去:“小主,喝点茶歇歇吧。”
白依依将茶杯接过,大眼睛中含着笑,垂眸喝了一口,坐在了凳子上面:“多谢。”
就在这时,有人轻轻地敲起了门。
“白依依,你在吗?”
阿茶一听,便知是花依云的声音。
“小主,今晚陛下和皇后游宫,原是不准去看的。人多容易被发现,你既和云贵人一道去,奴婢便不跟着去了。小主凡事多思量着,想想对错,定要谨慎小心。”
白依依是主子,阿茶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干涉白依依的行为,但必要的提醒,她还是会同白依依说的。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白依依大双眸微动,漆黑灵动。
尔后,阿茶便打开了殿门,花依云立即走到了殿内,便拉着白依依的手,带着她朝外走了过去!
“快,皇后马上入宫了,再晚一会儿,便赶不上热闹了!”
花依云着了一身浅蓝色宫装,鬓发高挽,戴了一支蝴蝶白玉簪,身上斜跨了一个小布袋,眉眼精致好看,她若是站在那儿不说话,定是个绝代佳人,只可惜,长了一张嘴。
白依依一边跟着花依云,一边转头朝阿茶道了别。
很快,花依云便带着白依依一起,来到了宫门口。
宫门口此刻热闹非凡,五品以上的大臣,全都被召入了宫,站在了最中心位置,另有上万禁军,在大臣身旁形成两队候着,太监们手中举旗,站在了禁军身后,数万宫人都在最后方跪拜,候着皇后娘娘驾临。
今日能够过来的,尽是在宫内有权势的宫人,如今顾骊还未被册封为皇后,便是这般大的阵仗,等册封皇后那日,当是举天同庆。
宫门口不远处,有一处极高的草丛,谁都不知道,那草丛之内,此刻蹲着两个女人。
白依依拨开草丛,朝着前面望着,大眼睛微动,带着一丝怅然。
她本是要附身到顾骊身上的,可惜……
若是没有附身错,便能以皇后的身份,日日与陛下厮守了。
花依云见白依依的神情不对,一时心中不解:“白依依,你怎的了?”
“没事。”
白依依摇了摇头,继续往前面看,便看见云处安着了一身蓝衣,墨发半束,身后跟了宫女太监,朝宫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隔的远,白依依虽不能看清他的面目,心脏依旧砰砰跳动。
云处安步履优雅尊贵,身子修长,带着温润的帝王气,集风光霁月于一身,不知惊艳了多少女子的时光,白依依一直朝他望着,再移不开眼。
“白依依,你不会真的喜欢陛下吧?”
她们这些做妃嫔的,入宫多半都是为了荣华富贵,真心爱慕陛下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嘘,别说话,当心被人发现。”
白依依低声说罢,便有一顶十六人抬的大轿,停留在了宫门口。
在宫女的搀扶下,顾骊缓缓地自轿上走了下来。
她着了一身大红色衣衫,挽了堕马髻,左右两边的簪上,各坠了珍珠青玉挑牌,鬓的最前面,戴了巴掌大的凤钗,流苏坠在凤钗一头,东珠摇曳直下,落在了顾骊的花钿偏左位置,凭添了几分艳丽风姿。
白依依虽看不清顾骊的相貌,却能通过她的面部轮廓,隐约猜到,她那一副倾城之貌。
云处安走到了顾骊身旁,便握住了她的手,带她一起入了宫,接受百官朝拜。
只一瞬,所有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声势浩大。
“皇后娘娘千秋!”
“恭贺皇后娘娘千秋!”
花依云蹲在草丛中久了,双腿有些发麻,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
“出身好就是不一样。”
花依云感慨了一声,眸色甚是怅然。
她没什么高贵出身,以前是戏园子里的,有次皇帝来戏园子里面,听了她的戏,便迎她入宫,封了她贵人,自此以后,便将她给忘了。
最惨的是,当初台下客人多,花依云根本不知道哪位是皇帝,上次云处安来了冷宫,她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了皇帝的相貌。
“若陛下能拉着我的手便好了。”
白依依也点了点头,觉得有个好的出身,真好。
等到顾骊走近了,白依依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
顾骊生的眉目如画,鼻梁高挺,果真是个不得再得的佳人,在这后宫内,难有几人能比得上她,只是顾骊的眉眼间傲气太足,有些盛世凌人,令人看了不适。
她在路过草丛时,眸色冰冷,有意无意地扫了草丛一眼,不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等到他们走远时,花依云便站起了身,偷偷跟在了他们身后。
她往前走了几步,转头望向草丛中的白依依,低声道:“快跟上来!”
日日憋在宫内,无聊透了,花依云最喜这种热闹了。
尔后,花依云便继续朝前走了过去,不再管白依依了。
就在白依依准备起身,跟在花依云身后时,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车轮撵过草丛般,沙沙的声音。
下一刻,一个雕了云纹的黑木轮椅,便停留在了白依依身后。
男人墨发高束,戴了暗金色黑纱帽,帽子正面左右两侧各镶了一枚红玉,中间镶了一颗略大些的白宝石,着了一身织金紫衣,上带着金色蟒纹图案,腰间带了金色革带,坠了枚鱼纹玉佩。
此刻他正在轮椅上坐着,修长的双腿上,盖了一张紫金毯子,上绣一只金色麒麟,栩栩如生,单是那双描金黑皮靴上,暗色花纹都精美绝伦,全身上下无一凡品,随便拿出一样,便能包下一座城池。
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中带着刻骨冷芒,不含一丝感情,冷冷朝白依依望着,白依依未曾转过头去,便觉如坐针毡。
她衣袖中的拳头紧握,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却僵着身子蹲在这儿,不敢回头去看。
苏华年微抬起了眸,右手轻点椅子扶手,发出了砰砰的声响:“呵……”
白依依听着这声音,面色一白,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之内。
“白常在好雅兴。”
苏华年的尾音拉着长腔,勾人心魄,却冷的刻骨。
白依依小心地转过了头,望见了苏华年那张绝代风华的脸庞,心脏在一瞬沉入了谷底。
刚刚不是幻觉,居然真的是他……
怎么又是他……
苏华年见白依依苦着一张小脸,双眸垂下,直视白依依那双惶恐的双眸,淡淡道:“白常在怕本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