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来,云一也早已混成了个花帮小头目。修行者即使是不动用体内真气,常年被真气滋润着的身体力量也不是寻常武夫可以比拟的。他又从不会去以势压人,兄弟有错要教训,自己有错也该自省。又从不和手下兄弟分什么上下的打闹成一片,自然深得许多人喜欢。
而江听安对他更是喜爱。时时亲自教导他读书写字,要他修身养性。在这位敢放出千年难出一吾辈的老人手下,云一也几乎是雨后春笋一般的成长,更加难得的是却没失了那颗赤子之心。
花独酌在家中喝着茶叶等候着云一也到来,叶非叶坐在他旁边赞叹说道:“你那个小兄弟当真不错。”
花独酌眉毛一挑,嘚瑟道:“那是,不看看我是谁,看人的眼光还能差?”
叶非叶酸溜溜说道:“好个白衣侠盗,就是不知这许多年过去怡红楼那圆圆还记不记得当初随手赏了她知府家传家宝的风流少侠了。”
花独酌不自然的咳了两声:“当初不还没你么。”
叶非叶切了一声,花独酌当年所作所为她可是越想越来气,虽说很是吃醋,不过终究是八百年前的事了。转过念头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纳闷说道:“当初一也问你想要做什么,你还跟他故作神秘的不可说不可说,怎么这会主动找他了?”
花独酌微笑说道:“当时说来太过复杂,我这好弟弟虽说不通人情世故,可心里对大是大非却明白的很,我若是直接跟他说,咱要去造反,你趁早练兵。他肯定要思前想后的有多多顾虑。可如今城中形式他一定也有所耳闻,这不太平的光景下我再随便蛊惑两句,他热血一涌当即便会跟我干了。”
叶非叶皱眉道:“你这是骗。”
花独酌不置可否。
叶非叶本就吃味,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更加生气,没好气的提醒道:“你可别忘了,人家一也是个修行者,把他惹恼了你可不好再找这么个帮手。”
花独酌自信摇头,笑道:“不会。”
云一也如约前来,看到正在调情打趣的二人无奈耸肩。接触的时日久了,对这对夫妻有所了解后,他便知道叶非叶虽说颇为凶悍,可真正当家做主的还是花独酌。
“二哥。嫂子。”
花独酌笑道:“快坐。”
兄弟二人一番闲谈,花独酌言语之中更为神秘,引得云一也实在是好奇心不断,忍不住奇道:“二哥,这回到底要干什么?”
花独酌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云一也乖巧凑去,花独酌这才悄声道:“进宫面圣。”
云一也砸了砸舌。他毕竟是个修行中人,世俗律法并不能约束他太多,更多的还是举止由心。话是这么说,不过,皇帝啊。几乎就是凡人一辈子的顶点了。云一也心中难免还有不安忐忑。
花独酌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由得笑道:“怎么,怕了?”
云一也装模作样的挺了挺胸:“谁怕谁不是爷们,谁怕谁就是娘们!”
叶非叶吭哧一笑,埋怨道:“你看看你手底下那帮糙汉子给一也都带成什么样了。以前连脏话都不太敢说的孩子,现在张口闭口爷们娘们的。哪里有个孩子样子。”
花独酌无语,又不是他教的,听到她后半句话更不高兴,哼哼唧唧道:“什么孩子,我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已经第一次进宫了。”
云一也好奇道:“皇帝召见的?”
叶非叶又是一笑。
花独酌含含糊糊回答道:“嗯。。勉勉强强算是吧,反正总算见到了不是。”
叶非叶听到这茬却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笑容幸福,云一也看她样子更是纳闷。不过看花独酌不愿多说也懒得追问。反正花独酌那点破事哪件都能在江湖中传上个十年八年,回头他自己再去打听便是。
花独酌不再说话,正色问道:“一也,二哥若要你在皇宫之中杀个来回,有没有把握?”
云一也惊得目瞪口呆。叶非叶拍了花独酌一下,笑着对云一也说道:“别听你二哥胡说,打不起来,反正,到时候有什么情况需要你尽力护得二哥周全便是。”
云一也这才略微宽心。不过心中还是好奇,感觉自己这个嫂子还好说话些,悄声问道:“有可能打谁?那个宰相?还是那个将军?”
花独酌啪的一拍他脑袋,笑骂道:“小孩子家家别打听那么多。”
云一也哼了一声。
“别带你那条大蟒蛇。。那吓人玩应儿一看就让人感觉是过去闹事的,听见没?”
云一也心有不甘也只好点头,想着晚上回去好好与青青说说,让它自己老实些。
花独酌笑了笑,突然话题一转,轻声问道:“一也,如今城中动荡不安,你知道的吧?”
看他点头,花独酌接着问道:“你如何作想?”
云一也沉吟一阵,逐字逐句认真答道:“若是生逢乱世,我辈男儿自该当强,有言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便该有一分光便发一分热。为追求心中大义抛头颅洒热血,这才是英雄所为。”
花独酌低眉,不让他看清楚自己脸上表情,口中喃喃着英雄二字。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笑道:“跟义父混了一段时日,连说话都文雅起来了。”
云一也脸上一红,犹自强撑道:“我心中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花独酌不理他辩解,微笑问道:“那你觉得,如今局势,二哥应该怎么做?”
云一也眉头一皱。踌躇一阵才犹豫道:“我也不知道。”
花独酌曾对他说过许多帮中事情,更讲过许多江湖道理,即使是当时他听得个懵懵懂懂,日后回想起来也是能够明白三分的,更何况现下他手下七八十号弟兄。他瞧得出来个个都是敢给他卖命的主儿,更是不敢随意有何动作,生怕一个念头的不小心便枉送了兄弟性命。
他尚且如此,名为少帮主实则掌权已久的花独酌呢?
他甚至偶尔会想,还是无忧无虑的修行来的自在,至少不用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
花独酌抬头看天,慢悠悠道:“二哥想清君侧。你说,二哥能不能做得?”
能不能。而不是敢不敢。
云一也仔细的看着这个似乎永远也不会惧怕什么的男人。一脸无奈:“我不知道,但如果二哥想做,我定然鼎力支持。”
花独酌哈哈大笑。笑中带着藏不住的潇洒张狂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