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21：00，金花大酒店
“干杯！”
气壮山河的呐喊声，甚至有些嚎叫感觉的惊悚喊声，从吴大帆嘴里发出。他动作癫狂，脸红到脖子的模样看来是醉得不行。顾丘在一边好言安抚这位好友，免得他一不开心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他们这帮人可是随时配枪的，冲动起来被人当成什么暴徒可不太好。连成烜尽量把自己的椅子往吴大帆旁边挪开，和符淇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谈话内容无异于“新入职感觉工作环境如何”“下午的表现十分出色”等工作话题。他也明白这种随性的聚餐谈工作话题不太合适，可两人的交流真的只限于半天的工作。符淇倒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不仅跟连成烜聊得开，和静静地喝酒的燕姐也能说上几句话。
餐桌上大碟叠小碟，半只烤乳猪和牛肉串倒在一个盘子上；细致切成片的西瓜完完整整，几乎没人动过；同样没动过的还有一盘盐水青菜，说实在的，谁来酒店吃素？
现场五人酒量自恃最好的是吴大帆，饭桌上的五人基本都吃饱喝足，除了某个大声嚷嚷的酒鬼。面对这成桌的剩菜，连成烜盘算着是不是该叫服务员拿点保鲜袋打包，只不过在这种地方喊服务员打包是不是面子有点挂不住？但这个问题只在他心里思考不过半秒。
吴大帆不知又在嚷嚷什么，仔细看过去他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顾丘凑过来小声嘀咕：“不能再让他喝了，咱们明天还要干活呢？”
“待在这他肯定要喝，送他回去？”
“行。”
连成烜扭头看向两位美女：“你们还吃不？”两人以摇头回应。
“好吧，你们收拾一下。我去前台把账结了”连成烜起身打算离开包间。“你们要不要打包？”
四个人点了两个头，符淇楞了一下后也点了点头，至于剩下的醉鬼……连成烜心里叹了口气，也帮了吧。
结账就是跑到柜台再跑回来的事，不用两分钟，连成烜就拿着一沓保鲜袋回来。四人麻利地打包饭菜拎包走人。但还有一桩麻烦事，那就是把这个大块头酒鬼从三楼扛下去。
这种事自然不能让女士来做，连成烜顾丘两人一左一右扛着快两百斤的壮汉瘸瘸拐拐，就感觉像是在拖着头猪走，有好几次差点就扔地上了，让在大厅就餐的客人看了出笑话。最后还是酒店的侍应生过来帮忙拖着到电梯，再从一楼的电梯口拖到门口。
来酒店的时候他们的交通工具还是一辆车加一辆摩托，回去自然不会少。虽然不让队里的女生干粗活，但符淇还是向顾丘拿了车钥匙，把车早早开在酒店门口等候。酒店外车水马龙，客人自驾的加上客人预订的再加上来揽客的，酒店的保安只得各种挥手大喊维持车序。
车停的地方离门口有点距离，两人加一猪只得奋力再走动个几十米。好不容易走到车旁，把吴大帆塞进后排。顾丘做完这一切，拿袖子擦了擦汗：“回去一定要叫这只猪好好减肥！这货太重了！”
“他不肥，他只是壮。”连成烜纠正道。
“随便吧，反正下次我绝对不让他喝酒！”顾丘满脸愤懑。
下次？连成烜忽然想起了这些日子小队的生活。这次聚餐是别人向自己提议，换句话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小队一起出来下馆子了。一般他们的晚饭不是在食堂解决便是在外面抱着个盒饭解决，固然有工作繁忙的原因，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太不主动了？
“匡总，您醉了……”
车子后方传来一阵扭打声，四人朝后看去。
一名腆着大肚子的男人搂着一穿着黑色套裙、披着狐皮裘衣的女子，强硬地往自己车里拖。男子脸红到耳根，身子摇摇晃晃，手上还拿着一个酒瓶。没错，葡萄酒酒瓶……看起来也是醉得不行。女子穿金戴银，披了个女士皮包，看起来很不情愿，堆着笑想挣脱男子的拉扯。他们的保镖呆站在旁不知所措，有个人硬着头皮凑上来劝阻：“匡总，庄小姐好像还有事……”
“滚一边去！碍着我高兴！”
小弟默默退到一旁。
“哎呀，钓男人不成把自己也搭进去了？”顾丘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你能抱着对辛勤工作忙于应酬的女性的尊重再说么。”连成烜素来对这种社交应酬可能出现的囧境感同身受，比如当年吕叔带着他去拜访某老友，那次本意是看着人家家的姑娘年纪挺合适的……但他那天简直如坐针毡。一个好几年都在专注杀恶魔的人和喜爱电影关注潮流的女孩是没有话题可聊的。
“英雄救美，上不上？”顾丘摩拳擦掌。
“走啊。”连成烜丝毫不介意这种看着像个大老板的胖子，自己可是有官方身份的特警！自古商不与官斗，说不定还能混个见义勇为。
另一边，吕小雀笑眼盈盈，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本来她今天只是代表不在本地的父亲，为他接待刚回国的生意伙伴。不知道这家伙是习惯成自然还是装疯卖傻，一个劲地把她往车上拉。跟着这个所谓匡总去自己这名声算毁了，现在却找不到摆脱他的方法。自己还不能先翻脸，怎么说也是合作客户，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人脉。
正拉扯间，手臂被一人抓住。
匡总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帅哥，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壮人胆，呼啦一巴掌就打算往对面脸上招呼了。巴掌还没打到，又冒出一个人直接抓住他手。
哗啦一下，那群保镖就凑了过来，把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匡总摇晃着那大脑袋，口水在嘴巴飞溅。
“想袭警啊。”连成烜把胖子的手扔下，晃了晃手中的证件。当然，只要有人认真查看就会发现证件跟一般的有所不同。但连成烜确信这帮人做贼心虚，没这个胆。
果然，“警”字一出口，一群人齐齐变了脸色，也不管匡总怎么骂了，塞上车就打算走。
“这帮人太怂了，毫无成就感。”顾丘抱怨道。他把女子放开：“美女，下次自己小心点啊！”
“顾少？”那女子这时才看清对方的脸。
连成烜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叫的是顾丘。再回头看向这个小帅哥，心想这都能遇上熟人？
关于顾丘的家境连成烜也了解过一些，他爸貌似是个挺有名的企业家，本来也算个小少爷了。可惜这小少爷不安分，跟家里闹矛盾，跑出来好几年了，所以才会和大家一样吃饭店还要打包带回。
不过这都好几年了，谁还叫他少爷？
顾丘明显也楞住了，他想了好一会，眉毛拧成个结，终于憋出了个名字：“吕……吕……雀。”
“吕小雀，我们以前见过的。”
“对！吕小雀！哎呀，好不容易想起来了。我记得我记得，以前你来过我家嘛，你还给我弹过吉他来着。”顾丘摸着头笑道，以前来往的人同样喜好的很少，所以他才会觉得吕小雀。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燕姐终于发话。“你们是打算留在这还是走。”
“我倒是可以在车里等……”连成烜看了看车内睡得像死猪的吴大帆，又看了看符淇。
“我也可以……”
“那我们走吧。你们慢慢聊，我载符淇回去。”燕姐跨上机车，朝符淇扬了扬下巴。
“哦，哦，好。”符淇点点头，朝我们挥挥手：“再见。”
“再见。”
望着摩托远去，连成烜钻进车内。“你们先聊，我在这等。”
吕小雀朝他点头致意，随后向顾丘发出邀请：“要不要上去喝一杯？”
“不，喝就免了……”顾丘歪了歪嘴，“就上去谈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