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祯尘深吸一口气,收敛脸上焦急踌躇的神情,抬头仰望长空目光落在那浓郁不化的层云之上,双手渐渐紧握成拳,面露坚定神色,随后低头正色看向惊慌中的幻冰宗弟子,眼中放出坚定的光芒,于是缓缓开口,带着足以震撼人心的气势,朗声向众弟子说道:“各位师叔师伯,各位师兄弟,请听我一言!”声音在自己与杨云锋法术双重催动下变得有如轰鸣春雷,骤然传遍整个广场,立时将其他声音全部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为这声音吸引,齐齐抬头望向朝祯尘,看见他脸上浮现的那丝坚毅之色,看见他手中代表着宗主之位的冰晶光芒正绚烂绽放,这才想起这视线中身材愈加高大的男子已经是新一任的宗主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无人再敢大声喧哗,亦无人再心生退意。
广场渐归宁静,寂寂无音。
朝祯尘见状微微点头,忽然听见杨云锋用传音入密送来的话语,心里微动,于是略微沉吟片刻,随后挺直身体,负手而立,缓缓移动目光向身边正虚弱地望向自己的幻流云扫上一眼,脸上坚定之色更增一分,慷慨激昂地说道:“师祖为我幻冰宗力抗强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终于重伤对手,助我幻冰宗在这场不死不休的斗争中占据上风!”
众弟子闻言不由心生各种复杂的情感,齐齐将目光移到幻流云身上,脸上立即浮现敬仰之意。
那面的黄泉宫弟子同样受朝祯尘话语吸引向幻流云望去,想起之前此人与玉面君的一战,神情都变得有些不自然。斑鸠叶伯托察觉到什么,脸上闪过若有若无的担忧之意,不约而同向玉面君的幻影望去,差一点就开口劝玉面君下令进攻了。玉面君将他二人神情收入目中,沉着脸举手示意静观其变,随后抬头看向天空中袅绕的烟云,眉头微皱,好似有所发现,但从远处看去他此刻的动作却像是故意借此避开斑鸠叶伯托的目光一般,也不知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斑鸠见状立即面露不满,然而大敌当前她也没有开口责怪,只在暗中发闷气,叶伯托则注意到玉面君面上神情的异样,心微微一动,立即顺着玉面君的视线抬眼向天上望去,目光极力穿透层云,终于发现一点不对劲之处,未能控制神情,脸上立即浮现讶异之色。
与此同时,朝祯尘的话语仍未结束。他陡然回身,伸手指向玉面君,面色一紧,目露仇恨之意,大声道:“师祖力抗强敌,为的是保我幻冰宗香火不断!然而大敌虽在师祖手下实力大降,气焰却依旧嚣张,仍对我幻冰宗欲图不轨,妄想在师祖辞世之际,趁火打劫,动我山门,屠我弟子,断我香火,灭我传承!如此行径,是可忍孰不可忍!”话到此处,脸上悲愤之意尽显,竟是沉浸于这番话语中了,“我辈幻冰宗弟子,面对强敌,岂有退却忍让,将祖宗基业拱手让人,令师祖白白牺牲之理?诸位师兄弟,师祖以一己之力,抗衡强敌,实乃我辈楷模!而今大敌当前,你我怎能不当效仿师祖,以师门传授之无上法术,将入侵之敌,尽数赶出无望峰?”话至此处,慷慨激昂,一股豪气油然而生,身上竟放出耀眼的法术光芒,大有冲入对方人群中,与敌人大战一场的趋势。
幻冰宗弟子受他言语鼓舞,胸中情绪高涨,纷纷开口应和道:“对,将入侵之敌,尽数赶出无望峰!”群情激荡,士气高涨。
只是与最初时相比,还是要差数分。
杨云锋见状立即向身边早已与自己用传音入密之术交流多时,准备妥当的素楠使个眼色,素楠见状立即会意,微微点头之后便踏前一步,正色面对朝祯尘,拱手说道:“弟子素楠,愿效师祖,拼却一身性命,杀尽来犯之敌,保我千年基业,死而后已!”别看她仅仅巾帼之辈,这话说出口却豪气万丈,竟将一干须眉比下去了。
素楠如此表态,幻冰宗弟子士气更增一分。于是越来越多的弟子表示愿意牺牲自己,奋勇杀敌,一些意志不坚的弟子先是面露犹豫,后见周围弟子纷纷表态,渐渐心生愧意,亦学他们举手呐喊,表示愿为师门愿为朝祯尘效犬马之劳。
朝祯尘见状面露满意,悄悄侧首朝杨云锋望去,向他轻轻点头,眼中感激之色尽显。
杨云锋深深吸口气,嘴角遂多了分笑容。
而此刻正在生死边缘上徘徊的幻流云亦面露欣慰,艰难地扬起嘴角,却连一句夸赞的话也说不出。
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朝祯尘踏前一步,正要再说出一番鼓舞人心的话语,然后激励自己门下弟子向对面来犯之敌决一死战,却听见背后突然传来的一阵呼啸风声,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循声看去,目光落在忽然出现于天空中的一干佛家打扮的僧人身上,不由暗生诧异。
“阿弥陀佛,朝施主所言甚是!”为首的老僧正是大须弥寺的法信上人,此刻他一脸祥和,率领自己的师弟与师侄缓缓落在广场上,恰好与朝祯尘并肩而立,与对面的黄泉宫弟子隔着短短的一段距离遥遥对视,立场却是再明了不过了。
“你是——”大部分人并不知眼前这老僧的身份,见状皆面露疑惑与讶异,朝祯尘见状便率先开口对其说道,尽管看出此僧人是来襄助自己的,依旧心生怀疑,颇为警惕。
“阿弥陀佛,老衲大须弥寺法信,见过朝施主。”法信含笑说道,似并未瞧出朝祯尘脸上的警惕之意,“今日应贵宗幻流云施主相邀,前来援助贵宗,抵挡外敌。”话到此处,忽然瞧见幻流云,面露讶异之色,道,“原来幻施主在此……他这怎了?”
幻流云此刻已近昏迷,根本无法听清法信上人的话语。朝祯尘闻言轻轻叹口气,脸上的警惕略减一分。“师祖……已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他略带哽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