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番禺不过两百里不到距离,只消片刻时间的御剑飞行,便可从一地抵达另一地。李清寒吴巡检使一个是凝丹窥天境界,一个是起鼎结丹境界,就是搭上数个修为不济的天极宗弟子,赶回番禺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上清宫掌教苍云真人听门内执剑长老苍槐真人对这一日疑点的汇报,得知苍冥真人曾在山洞中碰上吴巡检使,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急忙派苍槐真人追赶吴巡检使。然而此时此刻吴巡检使李清寒二人已经飞远,即便苍槐真人这等在凝丹窥天境界颇有造诣的大能出手也追之不及。
苍槐真人一路沿着二人行踪追去,很快抵达番禺上空,察觉到李清寒的气息,知强行动手已无多少用处,只能兴叹不止,无功而返。
杨云锋此刻正在杨府中斟酒与李清寒细细品尝,望着远方苍槐真人高大的身影,想起这一两日的经历,仍旧惊叹万分。“师侄,你太过冒险了!”李清寒轻轻将酒送入口中,不急不缓地说道,“时机选得不对,若是趁我们大事得成班师回山,我与你一道前往上清宫拜访苍云真人之时再行动手,再不济也能得到我的保护,不致如此狼狈。”话到此处,略微沉吟片刻,继而补充道,“你这次实在是机缘过人,若不是上清宫一干人集体犯傻,你又有有吴师弟相助,只怕是无法安稳地回到番禺了。”
杨云锋听着李清寒的话语,脑海中继续浮现之前的经历,细细想来,只觉那时果真危机四伏,稍不留心便会命丧黄泉,不禁又生出些许冷汗,一颗心有些松动,正想说“谨遵师叔教诲”,却想起最初的打算,于是坚定地说道:“多谢师叔美意。然而云锋既然成为宗门的长老,就该出力助宗门长盛不衰而无借宗门之力帮助自己之理……何况不经磨砺,无以成大事,若是每次行事都借助师叔的帮助,那日后怎能有巨大的成就呢?”
“你经历的‘大事’还算少吗?”李清寒暗暗想道,却向杨云锋投来赞赏的目光,道:“说得好,我辈修士,当以一己之力,领悟大道,飞升成仙!也罢,你已是起鼎结丹境界的修士了,放眼天下都是万中无一的厉害人物,我就不多插手你的事情了。”话落竟是有离去的意思。
杨云锋望着李清寒,心里微微有些犹豫,却终开口,说道:“师叔且慢!”
“还有何事?”李清寒平视杨云锋,一如既往云淡风轻。
杨云锋便将自己在山洞中的听闻全盘告诉李清寒,并道:“上清宫那苍云真人有心对付宗门,我们得小心应付才是!”
李清寒闻言却洒然一笑,道:“师侄你这就不必过多担心了,天下想要对付宗门的门派不计其数,可是就连曾经的天下第二大派凌云派都无法撼动宗门一丝一毫,上清宫这等小门小派又能对宗门产生多大的威胁?”上清宫堂堂天下前十的门派在他口中竟然是“小门小派”,然而论实力上清宫不足天极宗的三成,与天极宗相比果真只能算小门小派。
“希望如此吧。”杨云锋闻言知自己是过于担心了,淡淡一笑,轻轻让一杯酒流入腹中,不再言语。李清寒见状再度一笑,便就此离去。
这一日,盘踞南疆的魔门大派黄泉魔宗被天极宗与上清宫联手剿灭,杨云锋闯入上清宫折断千年长春木枝干,被上清宫弟子发现,一番逃匿之后杨云锋顺利离开罗浮山,上清宫对此只能哑巴吃黄连,无力报复,但天极宗与上清宫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来了,至于影响如何,自是后话。
如此多的事情说是重大,但也只涉及岭南一隅,天下人虽然偶有听说,也仅仅听闻罢了,极少受其影响,就是赣州这等离南海府不过咫尺之遥的地方,也很难感受到此事的影响。百姓照常生活,安宁军继续蛰伏缓缓从之前惨败的阴影中走出,而一向对世事敏感的涤丝尘得知黄泉魔宗与上清宫间发生的事情后也只是微微皱眉,思索片刻,而后便将之从脑海中挥去,未多加关注。黄泉魔宗被灭,于她这种出身正道的修士而言,自然是好事;至于上清宫与天极宗结下梁子,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赣州之中还是有人为之大感震惊,甚至因此决意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我黄泉神宗……竟然被灭了……”牛三深吸口气,紧紧握住水悦容的手,而后坚定地向前方安宁军的大营迈去。
“啪!”
“牛屈引是黄泉魔宗的弟子,你怎可让他加入安宁军!”沈岁寒猛地将一本名册拍在桌上,略带着些怒气对涤丝尘说道,“沈某堂堂正正,决不与此类人共事!”
涤丝尘闻言淡淡一笑,轻轻将一杯茶捧在秀手中,抿了一口,而后淡然说道:“沈兄,现在军中调任之事一切由我,你似乎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吧。”她话语轻柔,却似一把钢刀,狠狠.插入沈岁寒胸中。
一年前安宁军大败,元气大伤,一切罪责都归咎在沈岁寒身上。安宁军名义上的大将军陈怒空借机剥夺沈岁寒的职位,并在一年内使用手段逐步剥夺沈岁寒的兵权。而陈怒空又知沈岁寒与涤丝尘之间纠葛不断,二人矛盾不小,但又关系密切不会轻易翻脸,索性将从沈岁寒手中剥夺的大部分权力交给涤丝尘,如此一来既削弱了沈岁寒的实力,又不至于引起沈岁寒的反抗。而普通军队士官的调任权便是这些权力之一。
沈岁寒面色骤然一沉,上下颚紧紧.合拢,牙齿相击发出“咯咯”的声响,胸口起伏,显然有股怒火郁结在胸:“哼,小人当道!”再也不顾涤丝尘的情面,怒而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后转身即去。
涤丝尘看着沈岁寒的背影,却忽的将茶杯扔到小桌上,无力地瘫倒于木椅中,轻轻叹气,一脸疲惫:“沈兄,有些事情是我解释你就能理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