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司空威的说法,圣上对殿前斗法之事虽有兴趣,却并不怎么热衷。加上之前百官联名反对,虚玄道观主姜淼道长死谏,圣上便暂时打消这念头。
然而身居后宫的柔妃娘娘听说斗法之后却表现出极大兴趣,央求圣上一定要令天极宗与虚玄道青冥观斗上一场,让她好生见识一下诸位仙家的无上仙法。
软语绵绵,销魂蚀骨,圣上哪经得住柔妃娘娘这一番枕边风?最终为博美人一笑圣上只好答应下来,想办法排除众议,适时举办殿前斗法。
当然这一夜那宫城深处罗帐之中的美人在心意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定然百般娇媚,至于那颠鸾.倒凤、翻云覆雨之事,就不是杨云锋可以随意猜测的了。
杨云锋听见司空威的话,当即询问圣上如何应付众大臣的。司空威却言今日圣上龙体欠安,并未早朝,只宣几位重要大臣入宫觐见,商量国家大事,顺便提了下殿前斗法。出人意料的是,这几位大臣竟一改往日的态度,极力赞成。于是圣上便表示自己也支持殿前斗法,却并未下诏,还让这些大臣一定要保密,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随即让他们散了。
圣上如何让这些大臣赞成斗法的,杨云锋不知,不过此刻杨云锋却已明白圣上的心思。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三日,今晨圣上与诸大臣的议事内容便会被人散播出去,到时候整个京师坊间都会热烈议论天极宗与青冥观虚玄道的斗法。这民间的贩夫走卒往往比皇室之人还要好热闹,自然希望斗法之事顺利举行,也好给他们繁重的生活增加一点谈资与娱乐。到那个时候圣上再派人到坊间煽动一下,让万民上表支持斗法,相信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大臣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书反对。
这时候举办殿前斗法就顺理成章了。
杨云锋想透这一层,暗暗有了计较。“现在殿前斗法之事已经散播出去,万民知晓,如此斗法的最终结果的影响必然比宗门料想的还要大。我们天极宗若能取胜,虽然还不至于完全取代青冥观虚玄道在朝堂中的地位,却也足以动摇他们的根基,日后取而代之便更为容易了。”
如此想着,杨云锋嘴角露出淡淡微笑,随即向司空威说道:“司空师弟,你马上去将宗门的人全部召集起来,通知他们,我有紧急事务要与他们商量,叫他们到东平池西侧听风阁等候。”
司空威点头,悄然看了张云霜一眼,便告退。
杨云锋又对张云霜说道:“师姐,我们走吧,宗门大事为重,婉漪的事日后再办即可。”说罢便迎着风雪向听风阁行去。
张云霜自然随他一道前去。
不愧是经过段天意悉心调教的弟子,不过半炷香时间,天极宗此次派出的入京人员便已全部到达听风阁,听候杨云锋的命令。杨云锋看着最后进入的严神策,心里浮现玥儿的面容,微微叹口气,随即正色将圣上已应允殿前斗法之事告诉诸人。
闻言诸弟子不由低语讨论,面上都露出掩不住的兴奋。
“杨师兄,我愿意代表宗门与他们一战!”诸弟子纷纷表示愿意替宗门出战。
杨云锋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心里却反倒生出一点担心:“他们太冲动了,到底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之人啊!”不过转念一想他们都是为了宗门,又颇为欣慰。“诸位师兄弟请安静!”杨云锋朗声说道,“斗法之事,距现在尚有些时日,大家不必着急,至于派谁出场,还要依比试内容而定,暂时不能贸然决定。”
众弟子听他如此说,喧哗声便渐渐停息。
就在这时司空威悄悄凑到杨云锋耳边,告诉他比试内容已经暂时定下来。杨云锋点头,便让司空威将其说与众人听,并暂时选定一些出场的人选,至于最终谁出场,还需根据情况仔细斟酌。
如此又说了一番话之后杨云锋便让大家散去,自己则走向严神策,含笑对他说道:“严师兄,玥儿呢?刚才我听师姐说玥儿和你在一起。”
严神策抬头看着杨云锋,面上浮现一种异样的神色,最终叹口气,道:“司空师妹看起来很伤心,已经离开东平池了。”
闻言杨云锋的心猛然一痛,面色大变,口中呼道:“玥儿!”随即冲出听风阁,绕过亭台水榭,然后追到东平池外,然后颓然叹气,不得不驻足。
大雪飘飞,眼前长安的街道上一片白茫茫,偶尔有人路过,都匆匆来匆匆去,默默无言。
于是乎天地间一片岑寂。
杨云锋看着街道尽头,不见玥儿容颜,一时说不出的落寞。
茫茫人海,伊人无踪,何处去寻?
他长长叹口气,颓然回身,重新进入东平池,然后望着池水中一团团徐徐升起的热气,怔怔出神。
他知玥儿法力不弱,又有一点心计,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还是为她担心,愁眉不展,别样伤怀。“玥儿,你千万别出事啊,否则我一辈子难安。”他暗暗想道,随即起身,走出数步,然后遇上了独自观雪的司空威。杨云锋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司空威,并希望他能派人找到玥儿,替自己好生照顾她。
司空威是玥儿的同胞哥哥,得知玥儿的事之后也颇为担心,随即找来随从吩咐他派人去寻找玥儿。
见状杨云锋微微叹口气,然后与司空威道别,回到自己的居处。
这刚坐定,还未执笔写字,便看见一个白净的身影推门而入,含笑对自己说道:“杨真人,咱家这有理了。”正是那刘公公。
杨云锋立即拱手行礼,道:“见过刘公公。”
“不敢当。”刘公公摆手笑道,“杨真人可是还在为斗法之事操心?”
杨云锋摆手,笑道:“非是此事——倒不知刘公公此来有何贵干?莫非有圣谕要宣读?”
刘公公含笑摇头,道:“并非如此。”便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杨云锋,道,“咱家方才凑巧遇上一个杨真人的故人。她托咱家将此信带给杨真人。咱家左右无事,便应了她的要求,将之带入东平池,交给杨真人。”
“故人?”杨云锋接过这信,看着信封上清瘦的字体,不由讶异,“竟然是秋妹写给我的,不知她有何事?”于是立即将其拆开,仔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