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系学院的招客厅中挤满了人,方寸大小的地方,此时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般炸开了锅,四周吵吵嚷嚷人来人往。
素已闲浮生偷得半日闲,倚靠在院中的老槐树下,长吁短叹道:“白羽兄,这逻系学院也太不会起名了吧,你瞧瞧招客厅,招揽客人的厅房,这也太直白,太草率了吧!”
寻白羽:“啊,这……这,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我还有事……先走,走了。”
寻白羽手里拿着雍丘刚列出来的药材名单急匆匆从素已闲身边掠过。
“唉唉唉,你别跑呀,我就想问问里面现在什么情况。”素已闲也只能望着寻白羽的背影感慨,这家伙跑的真快。
身为最爱凑热闹的那一位,素已闲什么八卦没有蹭到,就被醉淋漓给流放在外,吃不到瓜心痒难耐。那个老巫婆一定是公报私仇!失踪人口回归,还有什么瓜,比这个更香的吗?没有!
逻系学院半夜三更之时,大门被拍得震天响,大半个学院全被震亮了,门卫吓得甚至直接拉了警报,以为是什么仇家找上门了。一阵人仰马翻后,逻系学院的门开了,门后站着俩人。
人着实狼狈,衣服是直接在泥里滚了一圈儿的,黄黄黑黑的糊成一团,还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头发更是几天没洗,风里来雨里去,乱蓬蓬的这打扮,面前放个碗可以直接去要饭了。
但令众人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的不是他们的外观。
只见为首的那一个周身虽狼狈不堪,但淡茶色的双眼睛却是亮得吓人,在黑夜里如鬼火一般,用恐怖来形容可以说毫不夸张,嘴角挂着阴森的笑,背后好像还背着什么东西;旁边那个更是一句话不讲就嚎啕大哭,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擦眼泪,就那样一边流眼泪,一边直勾勾看着前方,眼睛都不眨一下!
梅卡隆·奥列斯梅森就是这样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踹开逻系学院的大门。
对着面前一群兵荒马乱,惊疑不定,目瞪口呆的众人,梅卡隆·奥列斯梅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道:“来个人,我背上的这个,快挂了。”
楚小倩他们从金墨陵成功脱身后,翼冰洁毫无征兆的病情加重,他呼吸不知为何突然间急促起来,大张着嘴吞吐着,身体抖如筛糠,看上去比第一次更严重,但是他们去找的医师却对此却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能披星戴月赶了回来。
雍丘此时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她这些日子一直处在悲恸之中,三十六个时辰早过了,她早不抱希望。
夜半寻白羽跑来一把抓住游魂般的雍丘就往外跑,结结巴巴道:“雍……雍丘,快,快……没没死,回,回……来了。”
晕晕乎乎雍丘脑子里像有一道闪电突然亮过,听到寻白羽的话,心里猝不及防跳了一下。
下一秒,大脑空白的雍丘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一把反手抓住寻白羽,她的声音仿佛是从灵魂里迸发出来的,发出声音却是又轻得微不可闻。
仿佛这就是一场梦,她害怕声音大一点就把它给打碎了。
“还……活着?”
就算雍丘此刻正在丹炉前炼着药,注意力也是忍不住向床榻那边瞥上一眼,又一眼,确定真的是,还活着。
她声音非常轻,只有唇瓣在上下颤动,飘出了小小一声:“还活着!”
逻系学院的招客厅中,醉淋漓正在和逻系学院的主任说着些什么。另外一个中年女药师在给楚小倩检查身体,楚小倩周边一群小姐妹细声细气,安慰着由嚎啕大哭转为小声啜泣的楚小倩。
梅卡隆·奥列斯梅森一只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颌,另一只手在虚空随着话语左右挥舞,眼中像是有一整在演奏激昂进行曲的乐队,一张嘴天花乱坠,对着一脸严肃的锁千门,将好好的一个陈述报告愣是讲成了段子,水平比说书先生还要高。
一旁的围观听众随着梅卡隆·奥列斯梅森的讲述发出一阵阵惊呼。
闻讯而来的檀保盛泽学生,踏着清风朗月,顶着泼墨天穹,在招客厅门口来来往往,忙忙碌碌。
那一刻她心里有场海啸,可她静静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雍丘收了四散的目光,集中注意力在药炉上,又加了一把药材,火光映照。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然而她又清楚的认识到一切都不同了,醉里论道醒时折花。
在熙熙嚷嚷的温暖喧嚣之中,夜色被层层冲淡,晨光从窗棂的缝隙钻入――破晓了。
檀保盛泽同逻系学院进行交流活动的人员,经历了一番波折终于是全部安然抵达了目的地。
“哟,他怎么还不醒?那个谁谁谁?你的那个梦,有没有梦到啊?!”
素已闲扒着窗棂,脚下垫着石头,脑袋忙着往里面伸,嘴上也不停闲。
“哪个谁谁谁呀,人家明明有名有姓,叫什么来着?”俄克·拉何托想了半天半,脸上尴尬又不失礼貌笑了笑,看向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叔定内心叹了一口气,一笑泯然道:“没关系,在下名定,字好迟,号云封,朝国周顺武王府唐叔定,各位,朗朗乾坤,别来无恙。”
“哦哦,小唐啊,预知梦吗?”素已闲直接敷衍过去名字,转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还不停踮着脚尖往窗棂里探头探脑。
“这……梦也不是万能的。”
“素已闲你好没好,我今天还有事。”
“哎呀,你再等等吗,催什么催。”
“俄兄,你们跟屋里那位关系很好吧?”
“这……还行吧,我们是室友。”虽然他这个室友整天神出鬼没,也不一定回来寝室。
素已闲从垫脚石上蹦了下来,叹了口气:“不看了,瞄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床上像是没有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眼睛都快抽筋了。”
俄克·拉何托习惯性的冷嘲热讽一下:“还不是你太闹腾,整日插科打诨,跅弢不羁,不然你也不用在这扒窗棂。”
素已闲愁眉苦脸:“明明是公报私仇,老巫婆他记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