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阻止她。
他必须阻止她。
从那天开始,他开始更频繁更细致的紧跟着季凡。
吃饭的时候坐在季凡身后,体育课的时候想方设法的跟季凡分在一组,下课的时候也时刻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个计划并没有实施。
或许是季凡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
无论这份留恋来源于谁,洛屿都心怀感激。
他对季凡的感情很奇妙,他并不想靠近季凡,认识季凡,他只想一直这样若有若无的观察她,注视她。
这份感情,不是简单地喜欢和厌恶,很复杂也很简单。
他习惯性的把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一个载体身上,而季凡是一个很好的载体。
他只想当季凡人生的一个看客,从来没有想过要参与她的人生。
就到洛屿以为季凡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的时候,周末出现了,她带给了季凡最后一根稻草。
那次天台洛屿也偷偷的跟着去了,但是天台的风声很大,而且季凡和周末站的位置离上天台楼梯的门还有一段距离。
他只隐约听见了周末想离家出走,季凡答应和她一起。
季凡应该重新制定了计划,但是这一次,洛屿没有找到这个新的计划表。
他只能站在季凡的角度去揣摩季凡的想法。
他认为季凡可能只是改变了计划的时间,毕竟重新规划一个计划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一个几乎想要放弃世界的人是不会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思考自己该选择以何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更为妥帖的,何况手边还有一个现成的计划。
其实这并不好猜,但是总能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而且这一次,季凡不是一个人行动,她还得带上周末。
周末没什么主见,所以一切计划肯定是由季凡主导的。
在计划的前一天,周末找到了季凡。
洛屿其实也不太确定,但是周末找季凡的时间太巧了,正好是国庆十天长假的前一天。
洛屿当天就买了第二天最早的车票去了临海市,季凡计划中的那个海边。
洛屿和季凡坐的是同一班车,只不过季凡比他晚一天。
洛屿在附近的商店里买了睡袋和帐篷,在海边守了整整一天。就在他觉得实在撑不住了准备去海边趟趟水清醒清醒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长途客车的鸣笛声。
海边的雾气很大,洛屿只隐约看见有两个人影站在不远处。
他尝试性的喊了了一声季凡的名字。
“洛屿?是你吗?”
“是我。”
原来,她记得他的名字。
......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凡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还能碰见熟人。
季凡的语气有些紧张,她和周末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不能让任何人泄露她们的行踪。
“我,离家出走出来的,在这里住了一天了,在前面不远处搭了个帐篷。”
洛屿和季凡不一样,他做事很少提前进行规划,一般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他一直都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所以他这一次来也是一时兴起,并没有想好怎么应付季凡的问题。
毕竟,此前他也从来没想过会真正的认识季凡,他对季凡并没任何的情感波动,只是习惯性的观察着季凡的人生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那句不被需要,他可能根本不会像个傻瓜一样出现在这里,傻傻的等了一天一夜。
洛屿觉得自己一直是个很冷漠的人,如果没有那句‘不被需要’,他可能看到了那张计划书之后也不会插手这件事,毕竟人各有命,这是季凡自己的选择。
而他,不过是换个观察对象,换个情感寄托罢了,他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希望下一个让他感兴趣的观察对象也像小时候的季凡那么可爱。
.....
看着季凡背后的黑色的大背包,洛屿突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反正他现在的这副模样,也不像是正常来旅游或者是走访亲戚的。
“连离家出走都能遇到熟人,也太巧了吧。”周末满脸的不可思议。
周末走到了洛屿的身边,一把揽住了洛屿的肩膀。
“兄弟,既然你也是离家出走出来的,不如我们结个伴,我俩在这附近预约了一家民宿。”
季凡看着眼前有些滑稽的情景,一时有些愣住。
她这次,可不是单纯的只是为了个破绽百出的离家出走而来的。
季凡眼神变得有些阴沉,她用一种复杂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洛屿一眼,然后悄无声息的低下了头。
‘无所谓,谁也破坏不了我的计划。’季凡心里暗自想着,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由刚刚的咄咄逼人变成了平易近人,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一瞬间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我们订的屋子挺大的,你可以打个地铺。”
洛屿觉得这个提议确实不错,毕竟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在季凡的身边,光明正大的盯着她了。
洛屿也想看看,季凡以性命为赌注的这场豪赌,最后到底有没有赌赢。
如果输了的话,季凡会跳海。
季凡不被需要,他也不被需要。
他还不如和季凡一起飞走,和那些病入膏肓的美梦一起飞走。
很奇妙,在来之前,洛屿从来没想过要跟季凡一起跳海,他只是单纯的想阻止这个‘不被需要’的女孩。
可是,在季凡来之前,他一个人在这片寂静的海域呆了整整一天。
......
民宿的环境很好,是一间独立的三层民居,房子前用竹子围了一小块地,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房间内也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房间的墙上还挂着许多颇具名族风的装饰品。
周末和季凡折腾了一天了也很累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上床睡觉了。
洛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然后去前台新开了一间房,就在周末和季凡房间的对面。
洛屿也几乎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他到了房间就倒头睡着了。
......
季凡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几个世纪,房间的窗帘遮光性很好,她醒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难以分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渴醒的。
季凡打开了手机,已经下午三点了。
身旁的周末还在熟睡,季凡不想打扰到周末休息,便摸黑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