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周末。
她起身然后背起了瘫软在地上的季凡,直直的冲进了医务室。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周末和季凡的关系近了一步,最终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友。
......
“给你们添麻烦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商量一下一会去哪里玩吧。”季凡若无其事的谈起了周围的风景地貌和人文风光,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周末和洛屿也追问,顺着几番的话题说了下去。
三个人去了周围的一家杂货铺,然后买到了一个沙滩球,准备下午去沙滩上玩一下午的游戏。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季凡一行人准备完毕刚刚走到沙滩的时候,天空突然变得阴沉了,然后远处的天空开始出现细小的闪电,伴随着刺耳的打雷声。
一滴小雨滴滴在了季凡的鼻尖上,带着一丝凉意。季凡用手轻轻地擦了擦,然后推了推身旁的周末,“下雨了,末末。”
“哪里有下雨,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周末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了天空,黑压压的云朵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虽然明知道积云盘踞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雨,但是周末不甘心,好好的计划就这样不了了之。
最先提出回民宿的人是洛屿。
“这个天气肯定是完不成了,回民宿吧,不然一会还得淋雨,得不偿失。”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三个人匆匆忙忙的跑回了民宿,最先周末和季凡还把外套顶在了头上,想着多少能挡住点雨,可是雨势实在是太大了,薄薄的外套根本挡不住这么大的雨,于是便把外套搭在了手腕上,脚下的步子也逐渐放慢了。
反正全身上下都已经淋湿了,奔跑已经没有任何实质作用了。
回到民宿后,季凡换下了淋湿了的衣服,然后顺便洗了个澡。
季凡觉得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打开了手机,然后给母亲发了一个消息。
“您太忙了,忙得都不知道您的养女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季凡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但是这确实是此刻她内心的想法。
卑微又可怜。
季凡洗完澡以后周末接着进了浴室洗澡。
就在她无聊的摆弄床头柜上的可爱摆件时,突然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
“洛屿。刚刚淋了雨,我去后厨熬了一点姜茶,有助于驱寒,煮的有点多。”
季凡打开了门。
洛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端着一壶姜茶,表情呆呆的,头发湿漉漉的,莫名的有些可爱。
‘可能是因为头发梳起来吧。’季凡心里自我解释道。
因为淋雨头发湿透了,洛屿找前台要了两个小夹子,把眼前一直挡着额头的刘海夹了起来。
......
季凡认识洛屿很多年了。
奇怪的缘分。
她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和洛屿读的同一个学校,而且是相同的班级。
这样的缘分,他们本来应该更加熟悉才对,但是季凡和洛屿一直都不算亲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对彼此很陌生。
洛屿对周围的人都很冷淡,凡事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再加上一直留着几乎要挡住眼睛的刘海,所以在班上的人缘一直很差。
季凡从小一直很会看别人的眼色。她对洛屿其实算不算喜欢或讨厌,但是周围的人都在孤立洛屿,所以她也跟着别人一起孤立洛屿。
没有任何理由的恶意,仅仅只是因为简单的随大流而已。
季凡不想成为被孤立的那个人,所以亦步亦趋的跟着周围人的脚步,没有任何的主见。
季凡一直乐于做这样没有主见的人。
大概的有过愧疚的。
在班上其他人偷偷在洛屿课桌里放虫子的时候,在洛屿做值日其他人在地上扔满了垃圾的时候。
在洛屿的书包被扔进了池塘的时候。
季凡亲眼看着洛屿在大冬天零下几度的时候淌进水塘去捡书包的时候,她有无数次想要伸出援手的瞬间,但是每一次,她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季凡看过很多人的背影,从来没有谁的背影比洛屿的背影更让她印象深刻。
很清瘦的背影,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你仿佛能透过他的层层外套看到他清晰的肋骨。头发细细碎碎的贴在耳后,有一两个跟不听话的发丝翘起。背挺的笔直,伴随着带着凉意的微风,显得整个人清冷又落寞。
季凡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近距离的看见洛屿的眼睛,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很温柔的眼睛,瞳色很淡,是温柔的浅棕色,细窄的眼皮,圆圆的眼球,显得有些憨态可掬。
“你看着我干什么,接着啊。”洛屿小心的把手中的水壶递给了季凡。
“谢谢你,洛屿。”季凡认真的道了谢。
掌心传来阵阵温度,不烫手,但是却很温暖,处处透露着煮茶人的细心。
把茶递给季凡后,洛屿转身准备离去。
深更半夜,在两个女孩屋子里待太久总是不太好的。
洛屿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然后坐在窗前无声的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
母亲给他打过很多的电话,也发了很多的短信,全部被他忽略了。他把手机开成了静音,一键清空了信息。
母亲说的话,他即使不打开短信也能大致猜到。无非就是让他快点回家,父亲生气了等等这类的话。
他真的过够了那样无休无止的悲惨生活了。
终结这一切的方法只有一个,让母亲在他和父亲之间做一个抉择。
这次离家出走虽然并不是有意为之的,但是却让他逃离现在生活的想法愈发的强烈了。
季凡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她最在意的那个人,他选择把他的生命交给自己的母亲。
这一切,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一定会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无论以何种方式。
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按照季凡的计划,第四天她就会做出决定。
洛屿从来没像这两天这么开心过,没有父亲的谩骂与殴打,没有母亲的哭声,没有街坊邻居同情的目光,没有班上同学的排挤。他像以个普通的初中学生一样,在海边散步,玩烟花,吃烧烤,听朋友讲周围发生的趣事,和朋友一起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