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921900000007

第7章

晚上下课时间是十点半。所有的同学都说要去学校隔壁的酒吧喝啤酒。我像每次一样,先是借故有事,再是托辞不舒服,但末了都一样:跟着他们走进了带男性头油气味的这家酒吧。我要是硬不来,面子上会挂不住,这等于告诉全体同学我多么穷。如此之穷,他们也帮不上忙,你要他们怎么办。穷到这地步,就不合群了,这点我相当明白。因此我还是来了,却不喝啤酒,只要了一块钱的玉米花和一杯白水。这个班曾在学期刚开始时有过一个男同学,叫汉斯,一头浅色头发近乎雪白。他羞怯文静,从来不换衬衫。一次他向一个女同学借了六块钱吃晚餐,从此再没回到教室来上课。大家认为他穷得过火也自尊得过火。直到今天,一提汉斯,同学们还会哈哈地笑,为了赤贫和清高,汉斯把自己给放逐了。而我明白,汉斯若不放逐自己,这个集体也早将他逐了出去。那么穷谁受得了?那么穷不是对所有人都是个颇大的嘲讽吗?

因而我对我的贫穷守口如瓶。

进入地铁站已近午夜。尽管啤酒会上谈的话题都很高雅,我对自己仍十分恼恨。我难道高雅得起?是什么让我跟着他们在酒吧里高谈阔论?是虚荣。可我虚荣得起吗?

地铁车厢里只有三个人。我迅速在两个旅伴中做了选择,走到那个梳马尾辫、穿一身黑的亚洲男子身边坐下来。第三个人在我上车时朝我堆出一个很大的笑容,这不是什么好事。在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我选择一身黑衣的亚洲男子做我的旅伴,并不是认为他完全没有危险,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亚洲男子眼神遥远,看着漆黑的窗外。他眨眼眨得极慢,细长的手指在椅子上的敲击却颇激烈。我从书包里翻出巨大的笔记本和书,发现他敲击的手指停止了,却不是休息的停止,似乎是被我这边的忙碌打断了,那些手指不耐烦地僵滞住,等着我忙完,它们好继续刚才的敲击。

顺着那些细长的手指,我眼睛看上去,看见一层淡得难以捕捉的笑意,就在他苍白的皮肤下。当那笑意慢慢泛上他面孔的表层,向他的颧骨和眼角,甚至耳根聚集时,你仍旧不能确定那是个笑,只是个笑的许诺。这个时候他眨了一下眼,似乎想打发掉那个令他发笑的荒唐念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这罕见的宁静中存在着危险,内向的危险及他自身的危险。

我翻出书包里的字典,迅速查出在课堂上记下的两个生词。我查字典一贯有这种按捺不住的急切响动。这响动在别人听来大概十分乱心。他湖面般宁静的侧影动弹起来,向我转过脸,浓黑的眉毛微微拧起。

我惊讶地发现,他苍白的五官十分俊秀,窄长的鼻梁下,一副严酷的嘴唇,再往下,是略向前翘的下巴。我发现自己看他看得很细,连他右眼下面一颗很小的痣也看见了。看着看着,我笑了一下。我知道这样做是错误的,三更半夜对着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孔色迷迷地笑一下,算是什么意思?

他马上还我一个笑。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女孩子似的又小又齐的白牙齿。

我想,可以了。我马上合上字典,拿起笔,刚刚查过的两个生词忘得十分干净。我朝着笔记本眨巴着眼,咬着圆珠笔屁股。在课堂上我最腻味别人咬笔屁股。除了我之外,几乎全班的人都会这一招。而这时我竟也犯这毛病,似乎要给这年轻的陌生男人看看:你看看我有我的要紧事得做;我做得这么专注,根本顾不上你的存在。我感到他的视线落到了我的笔记本上。我不愿他看见纸面上的空白,便从嘴上抽下笔。现在他的目光又聚焦在我的笔尖上了。而笔尖仅点下一个黑点,随着车厢的晃动,黑点渐渐肿大。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我终于承认我并不打算写什么,我这套动作是虚拟的,充满表演性的。我在表演给一个陌生的亚洲男子看,看我思考起来多么有模有样,看我有副姣好的思考姿态。这个发现让我大吃一惊:原来我的心竟这样不老实!

忽然,我听见一个声音说:“你做不出功课吗?”

我抬起头,见他正看着我。

我笑笑,赶紧在纸上“唰唰唰”写下一行字:亲爱的安德烈……我头也不抬地说:“不,我在写信。”紧急中写下这样一行字是什么意思?安德烈和我从来是不通信的。

我们的对话就这样撂下来。五分钟后,我说:“你的中文说得很好。”

他说:“你的也说得很好。”

我笑起来。这笑声是我十年前的。我一面笑着,心里便想:停止,可以啦!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他继续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平常是不讲中文的?”

我说:“不知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平常不讲中文。”

“我九岁来美国的。”

“从哪里来的?”

“印尼。你呢?”

“从北京。”

他的手指又敲击起来,手腕上有条细长的伤疤。他之所以危险,我似乎找到了根据。他已经又转回脸去看窗外,但我很快发现他始终在玻璃的投影里观察我,正如我对他干的是同样的事。

他问:“你住哪里?”

“艾文斯顿。你呢?”

“那你完蛋了,下不了车了。”他平稳地看着我,手指敲得更激烈了。

“你什么意思?”

“你没注意?你乘错车了。艾文斯顿在你背后。”他说。

这时车停在一个站台上,我一看,他是正确的,我的确乘的是相反方向的车。这是向南走的车,终点是芝加哥有名的贫民区。那里的夜晚游荡着许多孤独的人,凭空骂着大街或一声不响地狂怒,偶尔过路的人反而要夹着尾巴,忍气吞声,而正是人们对他们的躲避惹出他们的满心仇恨。那区域维系着芝加哥的坏名声和阴惨凶恶的面目。

“真倒霉透了!”我嘟哝着向车门口奔去。车门却已关上,比我印象中关闭得更果断、更迅速。我心想这可是活该,遇上一个稍对胃口的亚洲男人,东南西北都乱套了。我转过身,车厢里的第三位旅客又抓紧时间对我笑了一下:这副笑容由东倒西歪的牙齿和乱七八糟的皱纹组成。我赶紧避开他,去看那黑衣男子。他刚才也跟着我站起身,但没有离开座位,见我这时毫无出路地又回来投奔他,他笑笑,轻蔑和哄慰都有了。

他说:“用不着那么害怕。”

我说:“你当然不怕。”我心想,人家弄不好会怕你。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不怕了。”他见我趔趄着,伸出手及时扶我一把。或许是我先伸出手去找他的手。

“告诉你,我也坐错车了。”他见我眼睛猛地一瞪,又说,“真的,我住罗杰斯公园,也坐反方向了。”

罗杰斯公园离我住的地方有四五站,那一带聚集着不少穿一身黑的人。那里有家咖啡馆在我的同学们中享有盛名,他们时常去那里朗诵在别处绝对没人懂得的诗或小说。我只去听过一次他们的诗朗诵,见到的男人全梳辫子,女人一律剃大兵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乘错车的?”我问道。

“比你早五秒钟。”他神色一本正经。

“可是为什么你反应得比我慢?你的反应至少比我晚十秒钟。”

“嗨,你在用FBI的语言跟我说话。”他的轻蔑加深了,哄慰消失了。

最初他容貌中那种独特的情调,由黯淡的忧郁和消极组成的情调此刻都不见了。我发现他其实非常主动,机敏,或许在不屑于看我的时候已经把我看透,把我对他的猎奇,甚至一点儿着迷都看得一清二楚。很可能是他在猎捕我,而我却一直以为是我主控了猎手的位置。

“你不信吗?”他拍拍他身边的位置,“来,坐下,我说给你听……”

不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紧挨着他坐下来,车的每一个不规则的晃动,都能使我的腿碰到他的腿。腿与腿之间虽有两层牛仔裤的厚实作为最后界限,但那触碰有种赤裸的敏感,使我觉得越来越危险。

“我发现乘错了车,不过我马上意识到这是末班车了。”他对我说着,眼睛却在说别的,在发问,“使我和你乘错车的原因是不是同一个呢?就是马上下车,也赶不上往北边走的末班车了。因为我知道那趟末班车的发车时间是十二点整,你看看现在几点?”他把手腕伸到我面前,手表的长短针指到十二点一刻。

他看着我,要我看他多么死心塌地。他要我学他,索性踏实下来,把剩下的歧途好好走完。

“那我们怎么办?”我说。

“我们?”他咬文嚼字,又用英文强调一遍,“我们?”他的强调不是用音量,而是用发音的细致以及唇齿动作过程的大大放慢来体现的。他的一点儿暗示和挑逗,我马上接受过来。一个年轻女人,在异国异地的午夜同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男人一同误入歧途,什么样的后果、什么样的意外等在前面,这简直是个未知数。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全部精神都调动起来。

“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我用像猎物般乞怜的目光看着他。

他耸耸肩,说:“我不在乎。我常常错过末班车。”

“那我呢?”我其实已不怎么恐惧,可我不能不装得恐惧。我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装蒜。难道我不是在十四岁时就独自在深夜站过若干班岗?十八岁的我,难道不是独自押车,车上满载着年轻士兵的尸体?我说:“能帮我想想办法吗?”我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信任得过分了。因为信任便是压力,再邪恶的动物在信任的压力之下,多半不会乘人之危。我的故作弱小、故作轻信使这个黑衣男子绝不敢占我便宜。

他笑笑:“你这么害怕?”他认真起来,打算为我独当一面了。“下车你跟着我就是了,”他说,“其实我们这样的穷光蛋,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没什么可失去的。”

他连续用着“我们”。穷光蛋识辨穷光蛋总有好眼力。这大概是为什么我一上车就看上了他,迅速在他那儿找到了认同感的原因。

车这时向前踉跄了一下,又向后来个趔趄,不动了。喇叭里传出口齿不清的声音:“终点站到了……别忘了检查您的随身物品——提包、帽子。晚安,诸位。”

我忽然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里昂。”他定定地看着我。

似乎必然有场悲惨的失散,至少得有个名字去开始广漠的苦寻。

然后我告诉了他我的姓名。

他看着我:“你没有英文名字吗?”

我说:“没有。”

他说:“谢天谢地。”他声音很低,面孔也转开了去。完全是他自言自语,不留神嘟囔出来的声音。

车门帷幕般地、带着一丝老奸巨猾迟缓地在我们面前打开。他先我一步迈进寒夜。我紧随他身后,竖起衣领,手缩进袖管。他对寒冷似乎很麻木,领口的纽扣都不系。他走到一排公用电话前面,其中百分之七十的电话都被拆掉了,他语气平淡地向我解释:“那些毒品贩子一般就在这个时刻,在这些电话上办公,因此警察把电话拆了。”他边说边伸手去上衣口袋摸索,然后又去摸裤子口袋。我赶紧递上一枚二角五分的硬币,托在掌心,捧给他。他却弓下腰,从旧牛仔靴的鞋帮里摸出一小卷钞票,里面裹着几枚硬币。他像是完全没看见我动作中的讨好。我要他明白我彻底落在他手里,我是自找的要同他沦落天涯,他可得好好待我。

车站被灰色的灯光照得通亮。一切都带着冰冷的清晰。所有墙上、柱子上、椅子上狂舞的涂鸦都在这冰冷透彻的能见度中显得格外生猛。悬在候车长椅上方的电取暖器尚未关闭,在银灰色空间聚起一蓬蓬橙黄色的光晕。在两张长椅上,暖洋洋地躺着两个流浪者。他们的姿态和神情是夏威夷海滨浴场式的,大概是他们俩拧开了所有取暖器。他们要抓紧时间在警察把他们驱入到寒冷之前豪华地暖和一回。

电话在一分钟之后才通。对方显然不高兴在这样的寒夜中被打扰。里昂连央带求地威胁,最终总算达成协议。他对电话大声说:“你要敢晚过半小时我踢你的腚!”挂上电话他转脸对我说:“好了,他们马上来接我们。”

“他们是谁?”我问。

“跟我们一样的艺术瘪三。”似乎他看出我想顶撞他,“谁是艺术瘪三?!”他说,“恐怕你只把我看成瘪三,拿掉前面的修饰词——‘艺术’。我说得对不对?”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这瘪三前面也冠有‘艺术’两个字?”

“我看见你笔记本上有一页写着:塞万提斯时代的骑侠小说的影响。”

“你怎么看见的?!”

“从玻璃窗里看见的。”他看出我做好一切准备,似要驳斥他“并非存心”的辩解。他马上来一句:“我就是故意看的,我从来不会无意间看见什么;只要我无意识,我什么也看不见。”

“你倒蛮诚实的。”我向他慢慢点着头,笑得老谋深算。

“一流骗子必须是超级的诚实。我的朋友都这样,一会儿你就看见了。”

“你是画画的?”

“他们俩是画画的,就是要开车来接我们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我过去的女朋友,另外那个是她眼下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是我的至交,从画画改行,搞装置艺术。懂什么是装置艺术吗?”他见我摇头,又说:“知道马歇尔·杜尚吗?”

我觉得我可不能这么土,对什么都摇头,便含糊地“嗯”了一声。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把我的无知一眼看到底。他说:“马歇尔·杜尚是装置派大师,观念艺术的首创人之一。我的朋友就想哪天变成马歇尔·杜尚。我打击他,想变成马歇尔·杜尚就已经不可能成马歇尔·杜尚了。”

我们并肩走出站口。他见我冷得缩作一团,脖子都消失了,便将一条胳膊搂过来,让我的右肩贴着他瘦骨嶙峋的左胸。虽然这样没给我添多少热度,但却是个令人暖和的意念。抑或说,是种非物质的暖和。

我想他一定比我年轻。我偷偷看一眼他毛茸茸的鬓角。

“你不是画画的?”我问。他的气味远淡,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他有段很短暂的抽烟或抽大麻的历史。

“你为什么认为是艺术瘪三就一定要去画画?”他说,“我是弄音乐的。”

“真的?!”

同类推荐
  • 天下父母

    天下父母

    地下交通员杨铁汉受组织嘱托负责照料三个烈士遗孤并送往抗日根据地。然而地下党组织突然遭到破坏。杨铁汉与组织失去了联系。在丧失了经济支撑与依靠的情况下,照顾三个孩子的责任全部落在他的肩上。历经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杨铁汉不停地寻找着党组织和孩子的父母,生存的艰难,敌特的骚扰从未使他放弃过。战友的托付与父母的期望,也使他在两个家庭和两个女人之间面临艰难的抉择。全书跌宕起伏,场面宏大,出色地展现了共产党人的坚韧与忠诚,感人至深。催人泪下,是石钟山近年来最倾注心力的一部全新大作。
  • 午夜一声尖叫

    午夜一声尖叫

    本书中讲述的这些故事,都与鬼有关。而这些鬼,又大多是人制造出来的。他们利用人们怕鬼的心理,用鬼伪装自己,做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但法律是一把降魔伏鬼的利剑,他们把鬼装得再像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 江湖天很晴

    江湖天很晴

    诡谲江湖,妖风乍起,连日内,竟有数户百姓惨遭灭门,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手法利落得不留半点线索。武林中正义之士暗中调查,竟发现有人能侥幸目睹其中两次暗杀并幸存下来,这人就是露宿犄角旮旯的朱灰灰。贪生怕死的朱灰灰在大侠的剑一拔一送一威胁的境况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成了协助调查员……
  • 女娲部队之铁血凤凰

    女娲部队之铁血凤凰

    一个神秘的军方部队,一个特别的行动小组,一群巾帼不让须眉的铁血凤凰,在保卫国家中做出了一次又一次的牺牲。面对邪恶的敌人,面对无耻的恶魔,她们挺身而出,在正义与邪恶的背后默默的付出,她们的喜怒哀乐,她们的生活点滴不再属于个人,女人已不能诠释她们,战士也显得苍白无力。她们是一群军魂,国之骄傲。
  • 飘窗

    飘窗

    高级工程师薛去疾退休之后,寄身江湖,从飘窗看风景早已习以为常。这天他看到昔日受他启蒙的小友庞奇出现在红泥寺街头,一年前这位社会强人麻爷的贴身保镖大闹之后离开此地,发誓回来必杀人,薛去疾不知庞奇会杀何人。是歌厅妈咪糖姐?准妈咪薇阿?卖水果的顺顺夫妇?难以弄清楚的社会强人麻爷?麻爷的司机雷二锋?还是一心争取全面副部级待遇的报告文学作家夏家骏、"文革"时期的造反派何司令、"黄牛"二磙子……生活纷繁丰满,情节扣人心弦。在这部展现当代人生存困窘与拷问人性坚脆的作品里,活跃着一大群今日文学中罕见却又如此鲜明的各类人物,充满了作家的敏锐发现、独特感受、深刻反思和无限悲悯。
热门推荐
  • 乡村有宝明我去取

    乡村有宝明我去取

    从少爷到村保安的跨度有多大?每天盯着一个女人要钱是多么艰辛?还要应对她二货青梅竹马?鹿天鸣发誓,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去乡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穿越之美人心

    穿越之美人心

    继母为争夺自己儿子对强大沈氏家族的继承权,对外宣告沈家大小姐沈曼珂逝世的消息。考虑到沈氏家族老总,继母并没有对我下毒手只是同意了父亲送我去国外的建议。还没去到机场便被自己的男朋友和他的情人也就是我的好友一起将我抹杀扔到了井里。于是的于是,我穿越了~在陌生的世界里,沈曼珂从一个平民百姓到将军府丫头到商人到差点成为将军夫人到....她拥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两个男人的爱,她拥有所有女人都羡慕的聪慧,她拥有女人们都羡慕的美貌,而她却羡慕那些平凡的女人。完美的运用心计争夺到皇帝宠妃的女人,开始对她所嫉妒的她实施报复让她吃尽苦头受尽折磨,但这又怎能足够摧毁掉这个腹黑女人。《穿越之美人心》期待各位亲们的阅读支持与推荐,前几日因事繁忙未能更新,请各位亲们见谅,某哀并未有弃坑想法,所以一定要随时关注某哀作品哦~~~
  • 完美攻略:女配不是吃素滴

    完美攻略:女配不是吃素滴

    有幸被系统选上,落璃羽感到非常高兴,因为终于可以摆脱家族里枯燥无味的生活了。可是,系统boby你告诉我,为毛跟我一起死翘翘的冰山女王也跟我一起完成任务?好吧,好吧,至少夏天可以省电费省空调了。
  • 女主她一直被嫌弃

    女主她一直被嫌弃

    女主有个接地气的名字,却进入了最是仙气飘飘的仙门,从名字开始就被嫌弃。
  • 妖帝与她的猫仙

    妖帝与她的猫仙

    北妖女帝与她的猫仙的爱情故事哦爱他…………第一次写请见谅
  • 杂笔之

    杂笔之

    幻想人生,世界,命运,真真假假那是你与我能说的通的!
  • 我哥是孙悟空

    我哥是孙悟空

    穿越来到西游世界,成为气运之子孙悟空的弟弟。虽没有孙悟空的气运,但孙德却觉醒了系统。任你佛道万般算计,圣人百般针对。我、孙悟空身后的男人,看穿一切的穿越者,才是真正的下棋者,尔等圣人不过是吾手中的棋子罢了。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