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内寂静无声，捕快们都出去查案了，只有裴风仿佛知道霍光要来似的，急匆匆赶了回来，正好在大门口遇上霍光和路荣。
“可有进展？”霍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我们翻遍了鸿宾楼，在墙角桌子底下找到一只袖剑，城里一共五家铁器铺，都问了，没做过这东西。
鸿宾楼一个胆大的伙计没有跑，躲在一楼柜台，看到一个蒙面人有些眼熟，像是南城卖酒的阿鲁。已经派人去抓捕了。
大人刚刚快马传来的消息，让查一个异瞳人，已经交代给捕快们了，但这就跟大海捞针一样，而且，事发两日了，只怕早就跑了。”
裴风镇定地将情况做了汇报，看来，皇上的口谕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路荣听到卖酒的阿鲁，心里一震，他马上想起了那日去拉酒迟迟不归的茂青，难道，此事真的跟他有关系？
裴风忽然单膝跪地，说道:“霍大人，卑职无能，还望准我戴罪立功，我当尽全力捉拿刺客。”
霍光摆摆手，道:“起来吧，此事，你也没做错什么。我把路荣带来了，看看还能找出什么线索。”
“卑职心里有个疑惑，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屁就放吧，都什么时候了，还穷酸客套！”
“是！卑职是觉得，这件事，可能就是有人给我下套，但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死不足惜，只怕，他们是冲着大人去的。”
霍光点点头，他早就料到了，所以才会让裴风尽力遮掩，结果还是被别人抢了先。
霍光低声说道:“今日长公主进宫了，带着龚遂。我问过石潜，他说龚遂确实是跟长公主在门口遇见的，但这未免太巧了。”
霍光说着，挥了挥手，道:“算了，先不说他们，让路荣把当时情景仔仔细细说来，你尽快抓到刺客，咱们才有机会占据先手。”
路荣一直在旁边倾听，他这两日虽然在民安堂帮忙，但只要空下来，就会琢磨鸿宾楼的事，将前前后后在脑子里回忆了好几遍。
三人走进屋中，将炭火拨旺，坐了下来。路荣将鸿宾楼整个过程讲了一遍，期间被裴风打断几次，让路荣又回想起几个遗忘的细节。
待路荣全部说完，霍光目光灼灼地盯着裴风问道:“裴风，金成是否真的没问题？”
裴风再次扑通跪地，说道:“金成跟我是过命的兄弟，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那就好，他说话不分场合、不懂得分寸，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霍光担忧地说道。
“大人，这也是卑职担心的地方，廷尉贺昱大人已经派人来抢案子了，卑职推脱说卷宗整理需要时间，压着没交。去年他女婿强占民居，打死老员外的案子就是金成办的，他恨死了金成，我怕他借机报复，。而且……”
“而且什么，别老吞吞吐吐的！”霍光不悦地喝道。
“而且，贺昱跟桑弘羊大人走得很近。”
霍光面色凝重，沉思片刻，说道:“只要金成是清白的，你就安全。”
路荣忽然开口插话道:“只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霍光和裴风心头一紧，异口同声问道:“何意？”
路荣答道:“我们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每一步的应对也都在他们预料之中，只怕每个线索也都是他们故意留下，如此一来，我们就是一步步走进人家挖好的陷阱里。”
裴风紧锁着眉头，半信半疑地看了看霍光，又看了看霍荣。
只听院中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裴风一听，喜道:“金成回来了，当是把酒铺阿鲁抓回来了。”
裴风脸上笑容还没完全绽开，就凝固住了，他看见几人抬着一具尸体直奔仵作房，耷拉下来的左手上，少了一根小指，正是酒铺掌柜阿鲁。
“怎么回事！”裴风爆喝一声，吓得捕快们一哆嗦，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答道:
“我们到的时候，阿鲁已经死了，刚，刚咽气。被，被一剑穿胸。”
“金成呢？他不是带着你们一同去的吗？”
“他跑得快，说，说先去抓人，等我们到，他，没在酒铺。”
霍光双手按在木桌上，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路荣瞥了一眼，只见霍光脸色阴沉，目光深邃，竟是看不出是怒还是忧。
裴风气得骂了几句脏话，吩咐仵作赶紧验尸，又派人骑快马去金成家里，把金成火速带过来。
“不管他在干嘛！拉屎也好，吃饭也好，赶紧揪过来！”裴风气急败坏地吼道。
霍光突然低沉地喝道:“裴风，派人去趟桑府，把桑衡带过来，刺杀案发时，他也在。赶紧去，要被贺昱抢了先，就麻烦了！”
裴风一愣，揪过说话结巴那个捕快，让他速去桑府。
“我，我结巴，能，能行吗？”捕快可怜巴巴地看着裴风，桑弘羊不好惹，大家都知道，没人愿意去趟雷，裴风想起了金成，要是金成在就好了，只有他，天不怕地不怕。
裴风一脚踹在捕快屁股上，捕快见裴风怒气冲冲，识相地捂着屁股跑了。
裴风心里带着怨气，这么重要的事，霍光刚才怎么不说？
路荣猜到了裴风的心思，小声说道:“裴大人，桑衡当时等在外面，对此案没什么帮助，但，若被人利用做伪证就坏了，刚才大家都只想着找刺客，忽略了这一点。”
裴风听完，只觉心乱如麻，这到底是撞了什么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