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女道士转过身面向村民们:“大家不要着急,本道需要单独与他交谈一番,好让他消除执念。请大家先出去等待消息吧。”
“这……好吧。道长要快一点啊!”
“是啊,要尽早把这妖怪给带走啊!不能让他再祸害人了!!”
女道士一个一个答应下来,好不容易将大家劝走,关上门转过身来:“你好,我是时晞。”
孩子紧紧握着夜泽的手:“你……你好。”
女道士笑着说:“不要紧张,我只是来探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我的意见?”
孩子似乎是自嘲般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个妖怪罢了,你不用询问我的意见!要杀要剐随便你,我,我……”
“你太激动了。”
“我没有!”
“……”女道士慢慢走到孩子面前,发现他警惕地向后退一步后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缓缓蹲下,使自己的视线与孩子平行:“听着,你不是妖怪。”
“我……我害死了村长和三叔。”
“那些人不是你杀的,村长和夜泽也不是你害死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是妖怪,你的责任不是害人,而是保护这个村庄。”
“什么?”
“本来这个村庄早该灭亡了,但你的存在让他们继续存留下来,血雨和死的那些人是为了偿还他们自己欠下的血债,而不是你的缘故。”
“真……真的?”孩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
“可我是天煞星转世啊!我出生那天狂风大作血雨磅礴,我还克死了我的亲生父母……我……”
“你要知道,”道长轻轻拉起孩子的手,抹去了他手上因为给夜泽擦血而不小心沾上的血迹:“破天灭门不是你的错。”
“你……你怎么知道的?”
“……呃……我……我什么都知道,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回归正题,我今天来是因为这个村庄的气运已尽,想把你带走。”
“把我带走后,这个村庄会发生什么?”
“嗯……不管怎样村庄里的人都是要偿命的。如果你留下,可能会让他们死得慢一点;如果你和我离开,他们会死得痛快一些。”
女道士看了看还没反应过来的孩子,叹了口气:“我知道在这种问题上做出选择对你这个孩子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但你要知道,若是你留下,这里的村民们可能会在痛苦中缓慢地死……”
“我和你离开。”
“呃……嗯?什么?”
孩子有些局促地捏了捏衣角,但语气却十分坚决:“我和你离开。”
“……”女道士愣了一下,随即低声笑了笑:这个孩子……果然不一般。
孩子拉着女道士的手站在村庄边缘,听着女道士耐心地与村民们周旋,一时竟感到有些唏嘘:想他被当成怪物这么久,到头来竟是一直在保护村民们。而那些村民一心想把他送走,却不知他走后会大家都会身首异处,真是……天意弄人啊。
“好的,大家放心吧。”
“真是谢谢道长了!”
“对啊!不过,还请道长将这个妖怪送得远远的,别让他再祸害咱们了!”
“放心,本道保证大家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女道士刻意加强了“永远”这个词,可村民们并没有察觉。
“那就谢谢道长了!”
“道长慢走!”
女道士牵着孩子走出村庄。孩子边走边回头看了看,却发现他其实对这个村庄并没有什么感情。这些年他一直在受村里人明里暗里的欺压,他年纪小,不代表他没有察觉。
村里只有村长和夜泽愿意护着他,可他们的尸身孩子都没有带走。女道士不知为何执意将尸体留在村庄,还说他日后总能见到。
女道士说总能见到就能见到。他现在只相信她一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现在只需要跟着她走就好了,女道士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走了一会儿,女道士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孩子不解地抬头看向她。
“孩子啊,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
“什么?”
“你可不能一直跟着我。既然你的梦想是拯救苍生,那你就应该去努力追求你的梦想啊!”
“好……好的!我会努力的!”孩子被这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我会努力成一个大英雄,证明给您看的!”
“那你要加油啊!你成为英雄的那天我一定会看到的。还有,这个给你。”女道士递给孩子一片长长的红色羽毛:“这是凤凰的尾毛,你要收好哦。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记得用这个呼唤我。还有这个,是一块灵石,里面可能有破天被屠的真相,等你找到安全的地方记得看一看。”
“谢谢!”
“嗯,祝你好运。再见!”
“再见!”
孩子朝女道士招着手,直到她消失在一阵金色的火焰中,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不认路啊……
“……”孩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连只野兽都没有,只有一阵风孤独地吹过。
危禁森林里其实不止有森林,还有很多种地形,而他现在就在一片荒漠中。所以,此时陪伴他的只有地上一团小小的风滚草。
小小的风滚草:……再见。
然后它就潇洒地滚走了。
孩子:“……”
他默默放下了举着的手。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刚刚才在森林中一般。但这时,他也只能朝一个方向不停地走。
一路,他走走停停,连一滴水也找不到。路上他几次拿出那片红色的羽毛,却始终没有用——刚离开别人就走不下去了,他还怎么成为拯救苍生的英雄呢?
此时,刚刚的女道士已经脱下了道士服,换上了一套华丽的衣裳。衣服是精致的暗红色,与她的瞳色相应,上衣上还绣有一只飞翔着的凤凰。腰带束紧腰身,三根长长的羽毛在腰带左侧垂下,与刚刚送给孩子的羽毛无异。半透明的大袖袗无风自动,左襟上绣的是古朴的浮云,右襟是绚丽的火焰。
明亮的大厅富丽堂皇,古朴典雅,巨大的匾额上刻着“玥者殿”三个行云流水的大字。她与另一位白发红眼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分别坐在两张檀木制成的太师椅上,四仙桌前是一面由火化成的镜子,镜子里正是那可怜的迷路的孩子。
“啧啧啧,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嗯。”
“我说,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死啦?”
“不。”
“哦?你有什么法子?”
“是。”
“真哒,是啥啊?”
“你猜。”
“……”我要猜得到还问你呢。
而这时,孩子也已经精疲力尽了:“难道……我刚出来……就要死了吗……”
他握紧了双拳——他才不想就这样死去!只要找到绿洲或者一户人家他就能活下来。可是……
他环顾四周,一路上只有连绵的沙丘,连枯草都不曾见过。这又是危禁森林中央,怎么会有人呢?
附近并没有植被,烈日丝毫没有遮拦地直射下来,过高的温度几乎让空气也变得扭曲。村庄一直是被植株环绕,抬头便可见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如此高的温度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他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向远去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沙丘望去,终于是支撑不住倒在了沙子中。
一阵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过,带起的沙子渐渐淹没了地上不起眼的小孩……
“唔……“孩子意识再度清醒时,已经是在一个很凉爽的地方了。这对一个刚刚在沙漠中晕倒的人来说,无疑是让人十分高兴的。
孩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件无人的小房间。打开木制的窗户,视野所及竟是一片绿色。
“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刚才还在沙漠里呀?”
【呦,你醒了?】
孩子一愣,立马转过身来,可却没见到任何人。再打量了一翻四周,也没看见有人在这附近。
“你……你是谁?你在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啧,小孩子问题不要太多。听好啦,本尊是……嗯?有人来了。呃……本尊打不过。好吧,再见。】
“什么?”孩子有些云里雾里。他刚刚问出这句话,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身青灰色长袍,雪白的胡须垂到胸前显得十分亲切,略有些蹒跚的步伐却会让人感到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你醒了?”老人和蔼地问。
“是您救了我吗?谢谢您!”
“我只是刚好路过顺手帮忙罢了。不过你个孩子怎么会独自一人在沙漠里呢?”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
老人看到孩子有些尴尬,十分善解人意地说:“你不愿说就不必说了。不过你在高温中晕倒刚刚才醒,可以在这多住几日,补充完体力再走也不迟。”
【不要答应他。】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孩子差点儿没忍住转头的冲动,脸都红了才憋出一句话:“我不能再继续打扰您了。”现在他还不清楚这个声音的主人会不会害他,所以只能听他的。
而老人却好像没有察觉出孩子的异常一般,挽留道:“好吧。不过你一定要在这儿住一晚再走,现在快黄昏了,你出去的话会很危险。”
孩子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的主人提出反对,就回答道:“好的,麻烦您了。”
晚上,孩子躺在木板床上,一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星空。他现在静下心来突然觉得很神奇,好似一切都在莫名其妙地发生。先是三叔和村长莫名其妙地死去,又是被那位女道士莫名其妙地带走,后来莫名其妙地晕倒在一片沙漠中,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获救。一切都看似莫名其妙,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十分正常:这不就是人生吗?
就像窗外的星辰一般,虽然会不时地产生陨石或者爆炸,可它们却总是沿着特定的轨道运行着,就像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操控,除非消失或死亡,否则永远也不能摆脱。
再说,晚饭他是和老者一起吃的,虽说吃饭时一直在聊天,而且还聊得挺开心的……咳,但是现在一时半会儿他也睡不着,而那个声音也一直没有出现……
【你是在想本尊吗?】这时,那个声音突然出现,把孩子吓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你到底是谁?”
【哎呀不要那么大声嘛,你可以试着在脑海里和本尊对话。】
【……你好?能听见吗?】孩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能啊!哈哈……】
【……所以你到底是谁?】
【听好啦,本尊是时间之神——烛龙殿下。你可以叫本尊烛龙。】
【烛龙?你是神仙?】
【是啊<(^-^)>】烛龙一脸傲娇。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到我身上的?】
【本尊一直都在啊,从你出生开始就在的。】
【从我出生开始?那……】
【没错,血雨是本尊干的……】
【啊啊啊你怎么能这样?村庄里这么多无辜的人!!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孩子一听,急了。
【啊啊别激动啊!什么无辜的人?他们一直都在欺负你啊!!】烛龙也急了。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啊!!!!!】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血雨是我干的,人不是我杀的啊!】烛龙表示很无辜。
【呃呃呃……嗯?不是你干的?那为什么每次一下雨就会死人?】
【那是其他鬼干的啊!关我什么事……】
【那是谁干的?】
【我……本尊怎么知道。】
【……】孩子突然觉得这么问下去是得不到结果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烛龙也静静地等待着,一时连空气也变得十分寂静。
---------------
小剧场:
作者:嗷嗷嗷啊啊啊所以女主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场啊啊啊w(?Д?)w!!
女主:快了吧,大概还有几章……
作者:啊啊啊啊还有几章啊!一章两千字,五章您就错过一万字了喂!
女主:哦(丝毫不关心)
作者:……好的,我知道了,你等着。(默默掏出小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