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顾之深喜欢了许多年,只是从未想过,两人之间会落得这般下场,他怨我,怨我让他终是受枷锁缠身,虽说枷锁平日不可见,但发作起来时却是痛不欲生,他被贬下凡,而我也随他而去,他筹划着,终有一天去了那枷锁,掀了那天宫,也筹划着终有一天将我弃于身后。
我和他之间的所有羁绊便是当时天帝怕他伤害我对我们种下的锁情咒,两人都是舍不得伤害对方,否则心疼不已,他想解这个咒,不想于我亲近,虽然没有对我过于亲密却至少没有伤过我分毫,我贪婪的希望着,这个咒他永远解不开,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羁绊。
他下凡后便在浮云山坐落,他日渐强大,多了许多的追随者,我被安排在偏殿,他偶尔会来,只是来坐下喝杯茶就自行离开,我总是盼着他多坐会,所以整日坐在茶桌上,等他的偶尔出现。
今日他已三日不曾来过,算算时日,他也差不多该来了,只是等了片刻他便出现在了门外,他还如三日前那般俊郎,只是眉宇间多了丝烦闷,我知他不喜我同他讲话,却还忍不住问出声“怎么了?”
他一惊抬起头来看我,许是没想到我会开口,而后转过头拿起桌上我刚倒好的那杯茶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与你何干?”
他的声音好听的紧,但这么听着心中还是一紧,面色却一切日常,我不再出声,心中却怀抱着一丝窃喜,我和他也算是说上了一句话。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喝完了那杯茶不等我满上就起身离开了,心中或多或少的有些失落,盯着他的茶杯出了神。
顾之深离开后便回到主殿,遣退了殿内的侍从,独自坐在塌上,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动的厉害,此时的他显得狼狈不堪。
“落云初若不是这个咒,你早就死我手里了。”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却泛起不舍,他认定这都是锁情咒的问题,心中刚涌起的一丝决绝,却又让自己的心更疼了些。
我不知道盯了多久,想着和他之间的种种,感觉自己多了些落寞,把桌上的茶杯收入盘中,退到了塌上小憩一会。
醒来的时候是未时,烈日正当头,想着反正他不会再来,就想着出去走走,我的偏殿没有侍从,我不喜别人的打扰,那日看着涌进来的女侍从们,我知是他的好意,却还是遣退了他们,当时他只留给我一句“爱要不要。”
走出了偏殿耳边便是别人的窃窃私语,他们只觉我是他身边一个不受宠的小妾,虽是总对我指指点点倒也不至于当着我的面,但我毕竟曾是位列仙班的神仙,当日随他下界时虽废了仙位,却还依旧一身仙术,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倒是情不自禁。
我依旧前行,不理会那些绯言绯语,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起我,所以没人知道我和他只有锁情咒的那一层关系,他们也只以为我是个小妾,人人都知他对我的态度,我也成了他们在他面前忌口的人名。
这浮云山除了山便是山,站在崖上看着不是山便是云,看了这么多年也是倦了,突然萌发出了出去看看的想法,自下界以来我便再也没有出去过,我也是个随心之人,这么想的便也是这么做了,我施了仙法身形一转,便来到一处繁华。
人间的繁华和乐趣我只在仙界时听闻,当时只觉向往,如今看着眼前的街景,倒是真如当时所听闻,过路的皆是凡人,或是摊前问价,或是吆喝着,或是路过看看罢了,看着此景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我一间一间的摊子看去,老板总是会热心的给我介绍,我的身上有着用法宝从仙家那换来的人间银两,见着有趣的小玩意就买上,心里还是惦记着不知他喜不喜欢,下回他再来时给他瞧瞧。
我本身也是爱玩的性子,只是那次以后收敛了许多,今日倒是解放了天性,看着天渐渐黑了,倒是想见识见识所谓的夜市,我等着入了夜,街上挂着的灯笼被点亮,整条街上都是暗淡的光却依旧照亮了整条街,晚上却是更热闹了些,我在人堆里挤来挤去的穿梭着,看着一切都觉得新鲜。街上还有着表演杂技的人儿,虽说比不上仙法倒是看的出神。
夜渐深,路上行人开始稀疏,只是三三两两的也开始踏上回家的路。玩了一天觉得有些累,四下无人时,灯息了,站在桥上借着夜光看湖,却觉徒增悲凉,想着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施仙法直接回了偏殿,偏殿素来无人,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把我吓了一跳稳定心神时看清来人竟是顾之深,心里不禁疑惑,他怎么在这?
他本是背对着我,他许是察觉到了我猛一转身,我对上了他带着怒气的眼眸,这个眼神我只看过一次,在那日他身缠枷锁之时,今日再见却还是觉得害怕。
“你怎么来了?”我小心翼翼的出声,虽有锁情咒我却不觉得他不能一狠心了结了我。
他在原地不动,我却发觉他的怒气降了些,而后他才开口“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多是淡漠,听不出丝毫的关心,我却觉得这对于都不喜于我说话的人来说,这便算得上是关心了。
“去了人间的街市一趟,那里繁华的很,很是有趣,你有空可以去看看,我还带了些小玩意,不知道你喜欢喜欢?”我想和他分享我今日一日的所得,但看着他我却越发没有底气,声音逐渐削弱,手上捧着那些小玩意放到我面前给他展示着,手却抖得厉害。
他衣袖中的手突而握紧又松开,这我并没有察觉,只是不敢看他,将目光移至地上,仿佛做错事的小孩。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回应了我一句“没兴趣。”我猜到了会是这样却没有泄气,无妨,他又不是第一次这样。
我不再说话,还是盯着地上,他也没有开口,等我再次抬起头看他时,他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开了,心中又添一丝落寞,不一会便又自己想开,捣鼓起白日里买的那些小玩意。
顾之深回到主殿,自上次遣退的那些侍从便没有再唤回来,他直接对着屋内一通乱砸,当听到派去监视她的人回报她出了浮云山而且跟丢了时,心里一惊,她从未离开过浮云山,此次一去,他怕是她的离开,他漫无目的的找遍了四处,最后也还是情不自禁的站在了她的偏殿,他不用看都能察觉到身后的是她,却还是不敢确信的转身察看,眼里以为是她离开而残留的怒气还未消散,似乎是吓到了她,肉眼可见的看见她向后退了一小步,便将怒气收敛了一些,她不再看他时,看着她的模样却是满心怜惜,他受不了这个样子,便是先回了主殿,他本不该爱她,他本该恨他,可是今天却是彻底的慌了神,他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大手一挥,施了仙法将一切归位,屋内的一切摆设皆如初。
他将今日一切怪于锁情咒,他可记着这一身的枷锁便是她赋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