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蝉已经开始聒噪地叫起来了。
塞尔夫醒了，挥手打碎了杯子，怒气未消。
昨天夜里，塞尔夫去郊外参加了一次“魔物激斗”的赌博，输光了账户里所有的钱。
他坐了起来，使劲拍自己的头，“让你赌，让你赌！”
他想明白了，他这种状况，不无耻，是没出路了。
剃去杂乱的胡须，塞尔夫穿好衣服出了门。
“好家伙，终于逮到你了！今天租金不给全了，我直接报警，赶你出门！”
一个酒气熏熏的老头揪住了正欲往楼下冲的塞尔夫。
“晚点再说，高登先生。”
塞尔夫说完就走，高登先生死活不让。
“不给钱，你哪儿都别想去！”
公寓里的租客都出门张望。
塞尔夫把高登先生拉到一旁。
“魔猎大赛要重开了，我会报名参赛，到时候会有金主赞助，我保证给你清账！”
高登先生甩开塞尔夫的手，咆哮道：“混蛋，你还想骗我？就算大赛重开，你这废物样子，怎么参赛？”
“该说的我也说了，信不信由你！”
塞尔夫要走。
高登先生再次揪住塞尔夫，“你还想走？没门！”
“曼莎的事，要我说给高登夫人听吗？”塞尔夫轻声问。
高登先生松开手。
“混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别骗我，要不然我就向我老婆主动坦白，然后再告你，让你彻底完蛋！”
塞尔夫冲出公寓，一辆黄色小电动汽车已经在等他了。
汽车的主人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
发亮的金发，被她扎成了双马尾。
“萨莉，送我去‘猪脑区’！”
塞尔夫坐上了车，手里紧紧握着什么。
“去行政区还穿得这么破烂！”
萨莉吐槽完，瞥了塞尔夫一眼。
“对了，那天在飞行客房的女孩，就是希里吧？”
塞尔夫塞好一个黑色方块，舒了口气。
“你又喝醉了？”萨莉皱上眉头。
塞尔夫不耐烦地摊开手，望向萨莉，“能开车了吗，亲爱的？”
“马上又该还利息了，这回你到哪里弄40万？再睡一个外国女星？”
萨莉面容沉了下来。
塞尔夫歪过头来，看着萨莉，“萨莉，我的天！快出发吧，别误了我的事！”
萨莉没说话，启动汽车，一直向前，汇入车流，从“普尔区A出口”进了一个幽暗而宽大地下隧道。
隧道两旁的人行通道里，全是从示威活动上逃下来的人，他们的样子十分狼狈。
因为发生了暴力示威，警察在隧道出口，进行了交通管制。
“天天示威，又有什么用呢？”
塞尔夫望着窗外，表情无奈。
萨莉斜了他一眼。
“你还有闲心关心人家，人家至少都在用行动努力，你呢？你永远在用你那满嘴酒气吹牛！”
轮到他们，塞尔夫亮出过期的魔猎执照，蒙混过关。
市政厅花园前面，通往白光区的“棱光隐形传送”服务，不断接送那些光鲜体面的人，上上下下。
外面的示威与驱离，对于这些富人来说，显然没有影响。
塞尔夫望了一眼服务区里的光屏——上面写着：“距离‘访客准入’的结束时间，还剩46分28秒。”
他大步走入了“白光区审查委员会”。
“什么，盖里夫人还没来？该死！”
塞尔夫一拳捶在接待石台上。
“我都说了让她快点！”
塞尔夫焦躁不安的样子，令负责审查的委员质疑他是个“参与游行的危险分子”。
“混蛋，你真是眼瞎了？我只是个可怜的穷鬼，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塞尔夫一脸凶相。
紧张的委员随即按动警报。
几个警卫冲出来，他们举着AO-P19棱石手枪，对准塞尔夫，步步逼近。
“喂，跪下，跪下，双手抱头，抱头！”
塞尔夫瞪了那委员一眼，抱头跪下，“混蛋，真倒霉！”
塞尔夫被警卫合力拖了出来。
萨莉一看，将左手盖在眼睛上，“我就知道！”
她下了车，刚走出一步——有人从后面拉了下她。
盖里夫人对着萨莉一笑，“我来！”
她摘下墨镜，优雅地走上了台阶。
两句话，盖里夫人非但让塞尔夫免除了牢狱之灾，还拿到了许可证。
一句是——“绅士们，放开这位先生。”
另一句是——“你，替这位先生办一张白光区的通行证！”
塞尔夫拿到通行证就要走，盖里夫人拉住他的手臂。
“塞尔夫，上次我说的，让你去白光区，当‘深夜宴会管理员’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塞尔夫笑，拍拍盖里夫人的手。
“我可爱的盖里夫人，你饶了我吧，那么多张饥饿的嘴，吸口气我就散架了！”
“总比你守着那破博物馆，每个月为那点利息，绞尽脑汁强！”盖里夫人笑。
“谢谢你的好意！等我走投无路，会考虑的！”塞尔夫笑着举起腕表，“再次感谢！”
盖里夫人抛了个媚眼，“有空来找我！”
穿过极速的棱光电梯，塞尔夫步入了白光区。
他走出传送大厅，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酒壶，喝了口。
白光区“契约花园街区”的美景顿时映入眼帘——名贵花丛五彩斑斓，珍稀古木郁郁葱葱。
空中漂浮着形状各异的巨岩，一道道雪瀑飞流直下，地上却没有丝毫的湿意，仿佛只是光影的伪装。
一条宽阔的蓝光屏主干道，带着弧度，左右延展，直至尽头，看上去是个巨型蓝光半圆。
各式古典建筑，高度相近，井然有序地排列在主道的外侧。
主道的内侧是绿地树林，再向里，是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大湖的中心还有一个大岛，大岛上矗立着一座手捧契约的女神像，壮观肃穆。
塞尔夫面无表情地，走到传导器广场上，他来到一个编号“2202”的光圈旁边，塞尔夫将腕表举起，光圈升起形成光柱，“Ving！”
“编号2202棱光移动，为您服务！”
一个圆球座位从光圈里，浮了出来，飘在空中。
塞尔夫坐进圆球座位，圆球座位立刻向外扩出一个“大泡泡”。
“劳耶提街区，天堂广场。”
塞尔夫闭上了眼睛，休息上了。
抵达天堂广场后，塞尔夫用腕表向艾琳·拉维妮发送了一条图像信息，请她来见一面。
劳耶提街区的天空中，价格高昂的各式棱石梭往来如织。
广场上，一群穿着名贵服饰的年轻男女，看着塞尔夫哈哈大笑。
“穷鬼也能上来？”
“长相还不错，估计是哪个夫人，约他玩一玩。”
“这个夫人怕是‘饿’坏脑子了吧！”
塞尔夫又拿出小酒壶，喝了一大口。
“瑞迪克勒斯，真是个荒诞的世界，你们这帮‘血统吸血鬼’，还自感优越！”
一辆豪华的棱石梭飞下来，停在路边，保镖下车，打开了后门。
一条修长的腿伸了出来，脚上蓝灿灿的高跟鞋，异常夺目。
艾琳·拉维妮摘下墨镜，昂首挑眉，走向塞尔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的‘初恋先生’！有七年，没见了吧？”
“你我就不要客套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塞尔夫靠到一座雕塑上，“借我一笔钱！”
“多少？”艾琳·拉维妮淡淡地问。
“270万！”塞尔夫盯着艾琳·拉维妮的眼睛。
艾琳·拉维妮叹了口气，嘲笑道：“亲爱的，你连270万都要向我借？你的‘宝贝薇格’失踪后，你已经穷成这样了？”
塞尔夫苦笑。
“银行比吸血鬼都可怕！我就借了160万，前前后后已经还了600万了！”
“你女人的奖金呢？全被你喝酒喝光了？”艾琳·拉维妮冷眼看着塞尔夫，“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浑身酒气，萎靡不振……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废物’就‘废物’，随你骂。为了薇格回来还能看到她的博物馆，我不在意！”
塞尔夫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你疯了吗？薇格已经失踪六年多了，你竟然觉得她还活着？”
艾琳·拉维妮的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塞尔夫脸揪了揪，“你就说，借不借吧？”
“你说得出口，我却拿不出手！”艾琳·拉维妮转身要走。
“艾琳！你不要忘了，不是我，你到哪里有机会钻进林德·拉维妮的裤裆里，成为他的夫人？”
塞尔夫暴怒。
“现在林德死了，你又换到比斯利斯那个老鬼的裤裆里做人，做得好啊，‘蓝蝶夫人’！”
艾琳·拉维妮一听也怒了。
“塞尔夫，你一点没变！你永远，在用你那肮脏的思维，去定义别人的努力！”
“喂，艾琳，念在我们两个人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塞尔夫语气缓和了许多。
艾琳·拉维妮深呼吸了几下。
“我给过你太多机会！我16岁你14岁，你说你要‘梦想’，我25岁你23岁，你说你选择‘薇格’……你，把我当什么？你爱过我？你自己信吗！”
艾琳·拉维妮转身就走。
塞尔夫没了气势，声调也降了，“我有和希里的一段隐私视频，我要用它交换！”
“什么？”艾琳·拉维妮回过头，眼睛瞪圆了，“你这个无耻的混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