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坝曾在民国时期很长一段时间里风光无限,在四面环山的这样一个小镇,有坝子的生产队并不多。一个镇就三两个,赵家坝占其中之一。凭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出现了几个能人。比如文新爸勇泉他们祖上当时在方圆几百里地都是响当当有名的商户。根据现在曾在他们家做过长工的老人回忆,勇泉他爷爷赵义扬当时收租粮食换成的银元是用背篓背回来的。赵家的四合院雕梁画栋,一院套着一院,规模宏伟,牛羊成群。到了勇泉他父亲这一代,他父亲兄弟四人,没有姐妹。成家立业后各自分房自立门户,各显其能,其它三兄弟还算争气,唯独老幺也就是勇泉他父亲性子散漫,人虽不坏但不思进取。成天呼朋唤友吃吃喝喝,也至于后来夫妻俩人染上赌瘾不能自拔。天天上赌房,赌完现银卖房子,赌完房子卖家具,赌完家具卖土地,到后来落得一无所有,
差点流落街,到勇泉结婚时只剩那半间房一贫如洗。
勇泉他三个亲叔叔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带上一家老小招呼都没打一下就逃出去,流浪异乡,生死不明。
勇泉父亲和母亲长时间的病因缠身让身体变的很赢弱,长期卧床不起,吃了很多汤药也不见效果,撑过了热天,还是没有撑过冬天。
当自己的孙女兰素出生才几个月,两人便前后脚过了世,给勇泉香草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家,外加一部份债务。
赵家坝人依山而建,人员集中,有事吼一嗓子基本都能听到,贫困时代的人多民风纯朴,大伙有事相帮,有事相还,相互打气相互扶持,谁家有事出不了钱就多出力气,大伙心住一块挤,力往一块使。脱麦粒的机器,麦场上的大汽油灯,磨面做挂面的机器,加上后来的柴油机抽水管,赵家坝都总是领先其它队一步。镇上开会很多时候是点名先进的代表,让二队的社员总是带点小自豪。
多年以后,时间磨完了勇泉香草最初的感情而有了争吵,兰素会在心里想,假如赵家坝没有坝,假如赵家坝人殴心斗角,按照勇泉他自身条件和穷困潦倒的家庭,香草应该不会嫁给他吧!
眼下的赵家坝秧苗慢慢转绿,玉米苗半人高,河边的杨树绕着河流漫延,像一条绿带,风一吹哗哗响。牛也清闲了下来,人们牵着它们走在田埂上吃草,六月,到处一片绿油油,像一副油墨画,美的让人心醉。新丰收的麦子总会磨点面粉,或摊一锅煎饼,或一张千层饼,老人说新麦第一顿得自己吃,来年才会更丰收,与其说迷信,更多的是给自己肚子好久没有近油水找的一个借口,平日里细粮里吃时都会放多半的酸菜或红薯片,纯白米白面不用一个好的借口都不忍心下口。
余下的麦子装柜子里,用手压了又压,这是一家人的希望,收成越好,人心里越有底气,收成不好,一整年你得忧心三四月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季节!
赵家坝,一个让人欢心让人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