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死啊,喂!”李牧上前摇晃着女人,但是那张逐渐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李牧看见有血逐渐从她身下渗出来,细看之下,她的翅膀已经折断了,上面暴露着青紫色的经络。
假如李牧不当漫画家的话,他应该会去上个医科大学之类的,可那都是后话,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医学知识,更何况即使是真正的医生,面对这么一个腹部被穿出一个大洞的女人(或者应该叫神仙)在没有专业器材的情况下也毫无办法。
“对……对了,”李牧脸上的汗已经汇成小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电话,“叫……叫救护车!”
“夭……夭二零……”他的手指颤抖着在手机上按下三个数字,“接呀!怎么还不接?”
大概等待了十秒钟,电话那头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冰冷提示音,李牧瞳孔缩小,眼珠陷下去,感觉口腔里像有火在烧。他蹲下,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拎起对方的一只胳膊:“可能会骨折,不过也别管这么多了。”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轻,轻易地就能背起来,他用手去拔白喙,没想到没入桥面十多厘米的剑被他轻松地抽出来了,说是剑,其实白喙略有弧度,更像锄的前端。
李牧一手托着女人,另一只手在白喙上摩擦了一下,圆润又光滑,没有任何锋利可言。他觉得用手托着女士的臀部不太好,就把剑放在背后形成一个座位,让女人坐在上面,同时身体前倾确保她不会掉下去。
李牧一遍往桥边走,一遍说着:“出了光华大桥再走一阵子就可以叫到出租车了,你可千万别死啊恩人。”
他负重走了大概三分钟,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桥长得离谱……不,这儿根本不是光华大桥……”李牧感觉自己背负的女人气息逐渐微弱下来了,随后,他感觉背后一轻,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缓缓蹲下。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刚才的女人消失不见了,现在倒在地上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多岁的少女,李牧惊讶地看见她身上除却腹部的伤口都开始快速地愈合。
这种景象,那些研究了一辈子医学的人也没有亲眼见过吧,顶多是有人用高速摄像机拍下来,才能见到这种惊人的愈合,皮肤、浅筋膜深筋膜、肌肉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痊愈。
李牧凑近,看着她的脸,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也恢复了血色。
“医学奇迹。”李牧感叹着,完全没注意到即使是如今这个状态,也能看出她是个绝美的少女。
对方缓缓睁开了眼睛,试图坐起来,但是腹部的伤口显然让她不能恢复,少女看着直勾勾盯着她的李牧,问道:“怎么,很好看吗?”
李牧盯着快速复原的部位出神:“啊,很好看。”
少女的脸唰一下红了,然后侧着头,摆摆手:“转过去。”
“啊?”李牧不知这是什么意思,“我想确保你的伤痊愈。”
少女叹口气,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李牧把头伸过来,随后一记手刀落在他脖子上,直把他按晕在地上。
“这下子你看够了吧?”她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这笑意又瞬间消散了。她掐诀将翅膀复成残缺的斗篷,又扯开衣服,露出底下光洁毫无瑕疵的皮肤。在月下打坐,五心朝天,此时腹部的伤口才开始愈合,速度比之前要稍微慢一些。
空气弥漫着一股异香。
过了十分钟左右,腹部的伤才恢复,她抬手将白喙吸过来:“这小子竟能从石中拔出白喙而没有受伤,有些意思。”
“为什么?”一个傻不拉叽的声音冒出来。
“嗯?”她转过头,吓了一个激灵,“你怎么没晕?”
“晕了,但是我肩膀实在太疼了,又给我疼醒了。”
“那我刚才打坐你都看见了?”
“啊这……不能说‘都看见’,看见了一半儿吧。”李牧挠着脑袋。
她横剑恶笑道:“我这白喙可助你脱离苦海……”
李牧一屁股坐到地上,连连摆手:“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我儿子徐佳呀,毛齐啊,还在学校等我,明天没看见我上学他们都会很伤心的。”
“这你不用担心,现在你不在原来的世界,这里的一年才相当于那里一天。”
“哦……这么神奇啊……个屁呀!那我被你砍死不还是回不去吗?”李牧突然敛了笑意,“你,不会杀我吧?”
“嗯?”
李牧捡起一开始就扔下的书包,从里面取出一根巧克力棒,像叼烟一样叼在嘴里,语气严肃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马上就会有各路妖怪袭击上来,争夺我这个‘至宝’了吧?”
少女的头上冒出汗珠:未见他有运灵的本领,洞察力倒是很强。便又问道:“莫非你知道些什么?关于你的灵?”
“啊?什么灵啊?”李牧挠挠脑瓜子,“我就知道我是主角。”
少女捂脸叹气:“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哪是什么至宝啊,你就是个宝货。”
“啊?嘛叫宝货,这不都一样吗?对了,女侠,你叫什么啊?”
“我叫毕方,你还不能回家,得留在这个世界帮我做些事情。”她站起身来,朝着那片黑域走去。
李牧嬉皮笑脸,点头哈腰,跟在后面:“那是那是,毕竟你救了我一命。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
少女笑道:“事也不大,就是果腹之事而已。”
“那好办,你想吃驴肉火烧还是兰州拉面,就是狗不理也给你办了。虽然钱包有点受不了,咱九河有的,都可以吃,哦,现在咱们在另一个世界,我得问问,那个世界是不是花人民币啊?”
少女摇摇头。
李牧皱着眉头:“那可难办了,不过就算是把我饭馆里打工也勉强可以。”
“那倒不用。”
“那好办了,我倒好奇你们那里都吃什么,你想吃什么美食?”
毕方转过头,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只有凛冽的寒光,她寂冷地从唇尖露出一个字: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