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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观测基地

“食尸鬼

外貌特征:具有犬类特征的头部,胶装质感的皮肤,四肢类似人类,长有尖锐的爪子

个体危险性:C-

可被物理或魔法驱除,不具备复活特性。皮肤和尖爪上附着有毒性真菌,如遭到暴露性伤害应当立即合理消毒,目前未观测到具备传染性。

弱点:头部,惧怕火焰和阳光

信仰:不明,推断为独立生物种族

语言:未解读,会发出类似人类哭喊时的抽气声

活动区域:人类宜居地区的大多数地下空间或阴暗区域;在纬度较高的区域目击案例较少,推测和较低的气温有关

遭遇记录:……”

蛇人,妖精,夜魇,幽灵,鳄嘴鸟,霜翅鸟,两栖章鱼,鱼头猿,类龙蜥蜴……

埃迪一页一页地阅读,资料非常详细,在每个遭遇记录里都配上了照片或者插图,过于写实的画风看得他胃部一阵抽搐。

突然,他在一行文字上停下了目光——

“裂嘴巨人

外貌特征:身高5米以上,头部由左右两片巨大的长满尖牙的颌部组成,皮肤上长有粗黑的长毛。

……活动区域:月之梦境,未收到过该巨人在现界的目击报告

梦境?为什么要记录梦里出现的怪物?难道说佛里德可以在梦里有意识的行动?

而且记录为什么要特别指明是月之梦境而不是普通的梦境,梦也分不同区域的吗?

如果佛里德能在梦里自由行动,而且遇到过裂嘴巨人这样的怪物,那刚刚自己的祝福确实不够礼貌了。

埃迪苦闷地咧了咧嘴,又认真地看起了资料,直到12点阿尔文叫他吃饭。

他来到餐厅,在阿尔文对面坐下。

餐桌并不算大,为了腾出空间吃饭阿尔文已经把电脑收起来了。桌子的一边紧靠车窗下沿,两边的椅子也是贴着墙固定的,坐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人就嫌挤了。

午餐是芝士牛肉焗饭加冰橙汁,放在烤箱里加热过后的锡纸包装有些烫手,那熟悉的速冻食品的味道让埃迪想起了学院食堂。

埃迪吃了两口,突然想起来队长还在驾驶室,便问:“队长和佛里德不吃吗?”

阿尔文摇了摇头:“雅各已经吃过了,他喜欢一个人在驾驶室用餐,那里也有折叠餐桌。佛里德胃口很小,经常一天只吃一顿。”

看来阿尔文跟他们之前关系很好,埃迪心想。

焗饭的味道并不是很好,牛肉有些僵硬,米饭也没怎么入味。显然这种快餐只是为了方便冷冻储藏,并没有考虑过产品本身的口感问题。

“我们以后每天都要吃这种盒饭吗?”埃迪吃到一半忍不住问道。

“看情况,我们一般只在空城和公路上吃这种盒饭。在其他城市停留的时候,大家都在当地餐厅里吃。”阿尔文喝了一口橙汁,眉飞色舞地说道:

“如果在野外过夜,运气好能猎到一些野鸟野牛之类的动物。我跟你说,霜翅鸟的烤肉口感赞爆了!还有东海岸的两栖章鱼刺身,龙蜥蜴的蛋……这些都是以前人类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新物种!”

他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连嘴里那味道寡淡的米饭似乎都变得可口起来,于是又猛扒了几口。

“……总之,你不用担心,我和雅各都很擅长料理食材。”阿尔文颇有些自豪,“小队的伙食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还没学过怎么做菜,以后要多多麻烦你们了。”埃迪闻言安心许多,又略带歉意地笑着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

不能挑食,埃迪,这不是文明的雅努斯人应有的行为……

吃完饭后阿尔文又拿出电脑开始玩游戏,埃迪则回到后车厢继续看资料。

房车的内部隔音做的很好,窗外的景色就像无声的放映带一样划过玻璃,他们正经过一个山谷,行驶在现代人建造的柏油高架路上。

埃迪放下终端投影,转头观察起窗外的风景。这一带的树木很少,青葱的草皮覆盖了整个山体,看起来就像一块不规则的抹茶蛋糕。山坡上有几座混凝土房屋残骸,看起来已经有百来年没人居住了。

一只黑白相间的鸟从高架下飞了出来,它体型较大,看起来像某种隼的亚种,翅膀上覆盖着白色的结晶。

埃迪注意到了这只鸟,它很像资料里的霜翅鸟,只是体型更小,应该是霜翅鸟和地球原生种混血的产物。

那鸟儿似乎也注意到了正在行驶的繁荣者,跟着车的方向飞了一阵,而后便消失在了车窗外的视野里。

雅努斯附近都是平原地形,因此埃迪在过去的十九年里从未亲眼见过山脉,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神奇生物。

他终于意识到,木棉街12号的家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或许他应该在行李里带上一部光学相机,记录下这些与雅努斯城市街道截然不同的风景和生物……

经过几个长而幽邃的山中隧道,小队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前哨站。

雾气缭绕长满青草的平原上,矗立着一个渺小的白色圆顶建筑。这是一个建在山脚下的观测基地,旁边是从山谷里流出的清澈河水。

车里,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拉开,佛里德似乎没怎么休息好,面色依旧苍白惨淡。她在吊带裙外又加了一件宽松的长袖毛衣,坐到沙发上。

“笔记看的怎么样?”她问。

“快要看完了,大概还剩百分之十几的内容。”埃迪如实回答,“对了,之前说的话,我想向你道歉,我不知道梦境里也有怪物……”

佛里德噗嗤笑了一声,“没什么,不用道歉。”

这时阿尔文和雅各从前车厢出来了,雅各打开后车门,示意他们下车。这两人也都换了衣服:雅各披着薄风衣,而阿尔文穿上了棒球服。

“阿嚏——”

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埃迪刚下车就被外面寒冷的空气冻的打了个喷嚏。

大概是地理位置的原因,前哨站外的气温比雅努斯低了将近十度,而且湿度极大,阴冷黏糊的空气顺着人的衣领钻进了每根骨头的缝隙里。

从前哨站大门中走出一名穿着白色研究服的人员,核对身份后便领着他们乘电梯前往地下主体建筑的休息区。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晚,领取补给和装备,然后出发去往更西边的未知城市探索。

领路的科研人员似乎认识埃迪,一边带路一边向埃迪讲解,告诉他前哨站不仅是探路者小队的中途补给站,也是雅努斯城的生态观测科研基地。

“基地虽然有较全面的安全防护系统,但还是请大家晚上9点后不要随意在卧室以外的地方走动。我们最近正在进行有关新世代生物的研究课题,实验对象夜间可能会惊扰到不小心路过的人。”研究员面容和善地解释。

“明白了,我会看管好队员的。”雅各作为队长答应道,转而又问:“沃尔特博士这段时间有什么新的成果吗?”

研究员抱歉地摇了摇头:“我是生物组的,武器研发部的事我不太清楚。待会我就去转告沃尔特博士,然后在终端上给您回复。”

“好的,谢谢你。”雅各点头致谢。

安排好卧室后,研究员便告别离开了。

埃迪没什么事要做,在餐厅吃完晚饭便回到自己的卧室看佛里德给的资料。等他洗漱完准备躺下时,已经十点了。

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雅各晚饭后就去找沃尔特博士了,这脚步声应该是他刚刚回来。

果然,脚步声在雅各卧室的方向停下了,随后便传来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埃迪靠着柔软的枕头阅读终端投影,突然又听到一阵哗哗的水流声,那不是从门外传来的,而是从淋浴间的下水道里发出的声音。

没想到人才云集的研究基地也会犯这种低级的设计错误……他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剩下的怪物资料很快就被埃迪全部看完了,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把手腕上的终端取下充电,关灯闭眼进入了梦中。

也许是今天一天看了太多奇形怪状的生物图鉴,埃迪竟然在梦里梦见自己登上了月球。

他行走在凹凸不平的灰黑土地上,头顶是寂静漆黑的宇宙深空和巨大的蓝色星球。

月球表面本应是无声的真空,可埃迪却觉得他脚下的大地此刻并不安静。

突然,一只只苍白细长的触手从地下钻了出来,它们紧紧地攀附住周围的地面并不停地扭动着,如同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被这种怪异景象包围的埃迪惊慌的停下了脚步,然而这些触手的本体很快就钻出了地面——

那是一群有着短小四肢和肥大躯干的怪异生物,刚刚伸出的触手正是它们的头部。它们匍匐在地上,面朝同一个中心点,有节奏地挥舞着触手。

随着这怪异的舞蹈,一团比地面颜色更深沉的黑影出现在埃迪面前,那影子如水流般从地上升起,凝聚成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

埃迪非常想拔腿就跑,然而身前身后都是成群扭动着的白色怪物,他后退了两步就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面前的黑影发出了一阵埃迪不能理解的低语,那声音没有通过介质传播而是直接在脑中响起,听起来像是某种未知的语言,让他感到头痛欲裂。

黑影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沟通出了问题,祂伸手轻轻拉下埃迪捂着额头的手腕,用人类通用语低沉地问道:

“埃迪,那是你现在的名字吗?”

是啊,不然我还能叫什么。

埃迪见手被抓住,自暴自弃地放弃了逃跑。反正就算他在这里被杀也只是一场噩梦而已,眼睛一睁肯定就能回到现实。

“我没有恶意。”黑影说,他松开埃迪的手,一一解答了他心里的疑问:“这里是我的梦境,是我拉你进来的……如果在梦境里被杀,现实里的身体也会受伤。”

埃迪心里一惊:他能读到我的想法!他说没有恶意,我能相信他吗?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他抬起头观察面前的人影,那罩在斗篷下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流动的纯黑。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从这黑色里读到了深深的难过。

也许他并没有骗我。埃迪想,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存在可以相信。

长久的沉默之后,黑影终于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很轻:“你的……眼睛还痛吗?”

埃迪摇了摇头,而后发觉自己的视野渐渐黑了下来。

好困……难道他要在梦里再睡着一次吗?

“晚安,埃迪。”他听见黑影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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