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卡尔已经七岁半大了,对于他所取得的成就,知识阶层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对此,人们口口相传。有人希望测试一下卡尔,我允许了他们的这种做法。前面提到的莫斯堡的K先生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之后,他就成了卡尔的忘年交。他尽己所能的帮助来卡尔,用他那感人的热情来教导卡尔,这些也为他自己带来了快乐。为了卡尔,他从不计较得失,甚至连他窖藏的最珍贵的稀世名酒也拿出来让卡尔品尝,而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脑子里形成一个对名酒的概念。他所有的东西,比如那庄严的藏书馆、精美的木刻版画和各种乐器,卡尔都可以像对待自己的东西一样,随便使用。每次他和我们俩一起在夜间进行天文观测时,都会邀请一些文化人来。于是,卡尔便又认识了这些博学高深的人。
他们中有一个L先生,为了激励他的学生,想在他的学生们面前对卡尔进行测试。对此我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犹豫,最终还是答应了他,但必须以下面的条件为前提:首先不能事先让卡尔知道有关测试的事;其次L先生必须先来找我,由我带着卡尔一起去,而理由则是邀请我给他的学生评判课堂表现;再次学生们不能对卡尔表达他们的赞许;最后我们必须坐在后排听课,教科书也要发给我们;等等。所有这些条件必须获得承诺,并以文字形式写下来。
几星期后,在《汉堡邮报》中出现了一篇报道。这篇报道对卡尔今后的生活和事业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同样,它对每一个有思想的人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这篇报道的作者并没名气,但是,我相信,这个可敬的人一定会得到回报的,因为他的想法是那样的美好。报道的全文如下:
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一件对教师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情。我们这里一位非常优秀的教师,特希尔·兰德瓦格特先生,为了激励他的学生们,将一个只有七岁十个月大的小男孩带到了他的课堂。他的希腊语课,这个小家伙不但听得聚精会神,而且还复述了下来。之后,L先生在一些学者的面前对卡尔,也就是他几天前在仁慈和博学的凯莫西尔的家中见到的这个孩子进行了测试。L先生让他继续朗读希腊课文,让所有学生都感到惊讶的是,他不但朗读而且竟然还翻译了普卢塔克的一段不是很常见的篇章,并且还做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满意的分析。
现在,人们又给了他一篇朱利安·恺撒的文章,找了一些学生理解不了的段落让他翻译。同样,他非常流利地读完了文章,回答完了问题,并做出了详细的分析。随后,他又翻译了一本L先生带来的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意大利语读物,并且还同他的父亲用意大利语交谈起来。因为手头没有法语读物,L先生便用法语向他提问,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对这些问题,他对答如流,和使用德语没什么两样。之后,他注意到墙上挂着一张希腊地图,便请求看一看。然后,他提到了古希腊主要的城市和国家,并列举出了这些地方的一些伟大人物。当提到西诺卑的时候,他马上说“它不在这里,在蓬塔斯附近,我们得在那边找”,说完手便指向了挂在另一面墙上的一张地图。学生们把他抬了过去,他立即就指出了西诺卑,还讲述了戴奥真尼斯(希腊哲学家,公元前412~323)的故事。随后,他又提到了一些古代的城市和国家,同时还说出了它们的现代名称。最后,他还口算了一些三位数的算术题。
更重要的是,虽然这个健康、活泼、谦虚、天真烂漫的小男孩儿已经成为了众人羡慕的对象,但他自己却并不知晓。
他的父亲是传教士卡尔·威特博土,教育界的知名人士。令人遗憾的是,对于培养这个神童的教学方法,威特博士并没有给出详细的阐述。正是由于这种方法的运用,卡尔才能同那些身体或思想被宠坏的人们区别开,并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
莫斯堡
1808年5月10日
这条消息迅速地出现在了所有的报纸上。所有读过的人都会问,“这是真的吗?这可能吗?”许多持怀疑态度的人来找我,还有一些人把我邀请到他们的家里。他们都怀着疑惑的心情对卡尔进行了考察,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男孩子能做到事情远远多于报纸上所说的。没来验证的都是些心存嫉妒的人,他们甚至连见都不愿见到他,而只是一个劲地说这不可能,因为不可能是真的。要想让这些人明白,只有等到他们知道了旋风的风向时。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派这种鼠目寸光的教育者来教导我们的孩子!对于与众不同的人,他们喜欢压制,而为我们培育出的则是自作聪明的而并非高尚的学生。但是,也有一些人,他们不但希望汲取你提供的精华,而且还希望身处其中,看个究竟,这些人的行为就截然不同了。他们会常常给我写信,想认识一下这个小男孩儿,而对于这样的请求,我从来都不拒绝。
一些这个城市连同莱比锡大学的知名人士都强烈要求我把卡尔送到托马斯学院院长罗斯特教授那里,让他对卡尔进行大学入学测试。因为这个人我原来并不认识,我怕他会误认为我们是傲慢、自负。于是我便拒绝了他们,理由是许多教授都已经对他进行过测验。但后来,因为了解到罗斯特教授是个博闻强识、崇尚理性并且仁慈热情的人,我便答应了。他在和卡尔愉快的交谈的同时,还开始指引卡尔去探索语言学和自然科学中的奥秘。下面是他的评述:
今天,他们给我带来了一个来自洛切尔的九岁男孩儿,名叫卡尔·威特。他们让我测验一下他的智力和学识。我故意为他挑选了一些晦涩难懂的文章,比如《伊利亚特》、《埃涅阿斯纪》、葛瑞尼的《斐多牧师》和一部法语作品,他全部都翻译出来了,并且还表现得游刃有余,不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而且还捍卫了自己的名誉。在我对他进行的随机翻译测验中,他不仅展示出了在各种语言措辞方面的高超技巧,而且也表现出了他在古代文学中敏锐的洞察力、成熟的判断力、沉着冷静的心理素质以及不同寻常的智商。在这么大点儿的人身上,我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些东西!因此,我坚定地认为,这个智能出众的男孩儿和他父亲对他实施的独特的教育方式应该受到学者们的关注,对此他们应该进行一番审慎的研究。我坚信,这一研究不管是对一般科学的发展,还是对独特教学法的研究都是非常必要的;而且这一研究还能为这个智能非凡的天才男孩儿提供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让他接受教授们的测验,并将他非凡的智力、沉着的心态和广博的学识都展示出来,就如同上帝特意为他打造的一般。
托马斯学院院长兼哲学教授
马格·F·W·E·罗斯特
莱比锡1809年12月12日
罗斯特教授的这番评述被送到了莱比锡大学,经过大家的讨论,卡尔被正式录取了。我清楚得记得那天是1810年1月18日,奎恩先生当时是这所大学的校长。他精彩的演说给我和卡尔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令我更加感动的是,卡尔并没有马上进行承担法律责任的宣誓,而是与校长握手致意。在卡尔接受了入学考试之后,莱比锡大学还招募了一些慈善家,他们为我提供赞助,资助我在莱比锡至少三年的食宿费用以便为卡尔的学习提供便利。通过严格的考试,卡尔向大家证明了他的成熟和能力。下面就是邀请函:
这个年轻人,只有九岁的卡尔·威特,洛切尔的牧师威特博士的儿子,向我们展示了一个非比寻常的例子,那就是,一个孩子的智力,通过恰当的早期教育可以达到出人意料的成熟程度,向孩子合理灌输大量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可以使其记忆力在十岁的时候达到十八岁人的水平。这个才华出众的孩子具备非常卓越的翻译能力,而且这种能力是带着敏锐的洞察力、判断力和深切的感情的,并不是机械的。令我们更加诧异的是,不论是散文,还是诗词;不论是法语、意大利语、英语、拉丁语,还是希腊语,哪怕是在最伟大的专家学者面前、在撒克森国王陛下面前、甚至在全宫廷面前,他都能流利自如地翻译出来。运用他超凡的理解力,他还能既快速又准确地分析各类文章、解读各种历史书籍、古典文学、古代和现代的地理著作以及最优美的诗篇。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的父亲,是他的启蒙教育成就了这个天才。
有些人怀疑,这些工作会对这个孩子造成伤害,但与那些用错误的教育方法教出来的孩子相比,卡尔完全不同,他健康聪颖、谦虚谨慎、开朗活泼。在卡尔贤惠的母亲的帮助下,卡尔的父亲很早就展开了对卡尔的启蒙教育,他按照自己的教学方法,以卡尔已经掌握的知识为依据,向他适当地灌输并逐渐扩大信息量,让他接受起教育来既轻松又自然。而且,如果这种教育方式持续下去,他肯定会成为一个杰出、伟大的人,同时还不会伤害到孩子的生活和健康。
这家人现在居住在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庄里,因为收入微薄,在父亲自己不熟悉的知识领域里,他不可能给孩子以恰如其分的指导。所以,父亲最诚挚的愿望就是在他的指导下,让他的孩子能在大城市里,至少花上三年的时间继续学业。毋庸置疑,在过去的四年里,这个充满爱子之心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损害到孩子,在未来的三年里,他也会一如既往。但是,那些对于威特博士的教育理念不能自然、完全、彻底地理解的人,是不可能顺利完成这一伟大教育过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