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妻子怀孕的那期间她基本上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并且在这段时间,那些不利消化的蔬菜她尽可能避免吃,即便吃也只吃很少一点。在整个哺乳期,她都一直保持这个做法。
众所周知,我们没雇奶妈,并且,卡尔的母亲只要能给他充足的营养,我们也不让卡尔吃母乳之外的食物。由于我的妻子不属于那种高大丰满的妇女,因而对于她能否为孩子提供充足的乳汁他们感到很担心。
为此他们提出了许多建议。但当时倘若我头脑发热接受了这样的建议,可能我妻子会为此疾病缠身,又或是可能会令我的儿子夭亡或者体弱多病。
我的妻子是这样一个人——每天她除了在一日三餐中吃些普通食物之外,别的什么都不吃;虽然她有条件常常畅饮那些昂贵的饮料,可除水以外她任何饮料都不喝;与我在花园散完步后,她仅吃一些加黄油的面包,喝一杯水作为早餐;下午她从不喝茶或是喝咖啡;在晚上她只吃一些简单的食物。她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并乐在其中。
可以试想,倘若某天我妻子突然接受这种劝告,“早上在床上喝两杯加有精炼奶酪的浓咖啡,吃块脆饼干又或是别的某些相似的食物;十点钟时喝两小杯或一大杯浓浓的巧克力,吃一个用黄油烘烤过的小圆面包圈;要是离吃正餐还有相当长的时间之时你便饿了,那可以喝一两杯肉汤;吃正餐时,要喝浓浓的肉汤,吃质量高的蔬菜、烤鸡或者烤鸭,当然烤鹿肉也可以,除此以外还必须吃一些提神滋补的东西,喝几杯经认真鉴定过的陈年法国白兰地或是品质很高的红酒;白天喝一些浓烈的啤酒,加了糖的莫斯堡啤酒是最好不过的了;正餐以后,再喝几杯加有精致奶酪的咖啡:到五六点钟,喝几杯茶,吃几片椒盐饼干,或者以一些用精肉烹制的汤也行;到晚上,你应吃烤肉,喝肉汤,还要喝一杯葡萄酒,在这之后你应再喝少许啤酒;你应该放下一切的家务劳动,不要跑来跑去,可要时不时去花园散散步。”这样,出于奇迹,即便她可以在这样的饮食习惯以及生活方式下生活且一直很健康,我的儿子卡尔也将会成为一个又矮又胖的小东西,晚上闹腾得妈妈无法入眠,饱受长牙之苦,那些各种儿童疾病带来的不良影响也会接踵而至。好在,上帝保佑,上面所讲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每每我那个毫无经验的妻子想接受人们建议给她的生活方式时,我便会把我的观点合理地阐释给她听。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最终她把一切的劝告以及建议都拒绝了,维持之前那样的生活方式,依旧做家务活且适当的进行一些跑步运动。我为她可以这样做感到非常光荣,因为她完全可以说这样一句令我尴尬的话:“所有人都这样说,难道你会比任何人更了解这个吗?”她这样的想法没能逃过我的眼睛,有时她就会这样想。可她很少说出这种想法来,因为,四年的共同生活让她坚信我这样的一些做法应该是有道理的。
哺乳期间,生活中她唯一的改变就是在早上与晚上喝一些稀的燕麦粥,而且,吃正餐时她会比以往多喝点儿汤。结果,她的乳汁十分充足,还有,她对乳热病的了解仅仅是听别人提到过。另外,她总是可以给卡尔提供充足的营养,他没必要吃别的食物。这个纯净、未经污染的器官可以有这样好的表现,但所需竟然如此少!至于产褥热等疾病,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假如我们接受人们的建议,那么我的妻子患上类似的疾病是何其容易?我的孩子死亡的可能性将如何大?以下这个例子能够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在某个洗礼仪式上,我妻子像以往那般快乐,胃口也非常好,在那她发现了一种十分喜欢吃的肉莱,便多吃了一点。第二天,她的身体也没出现什么毛病,可她的乳汁却不像往常卡尔所习惯的那样了,这使得卡尔发起了低烧。我们并没有给药卡尔吃,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妻子尽可能少吃肉,多吃些容易消化的蔬菜,并较长时间地在户外散步。一天后,卡尔恢复了健康,欢快得像一条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鱼。
假想,倘若我们没有觉察到他生病了并准确判断出病因,倘若我们喂药给他吃,而我妻子依然吃油腻的、不易消化的肉类食物,那结果将是怎样呢?
不过,那些向我们提建议的人并没有思考这些问题,又或是他们不愿意去考虑这些,可是他们却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建议是对的,并且觉得我们应接受这样的建议。他们这些目光短浅的人把“建议”与“命令”这两个词的含义混淆了。让我心痛的是,我经常发现一些专业学者也会把这两个词的含义混淆。
我永远都无法理解那种心口不一的人。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尝试着说服那些建议者去接受一种有别于他们所倡议的、可比他们所提倡议的要好的生活方式。不过最后我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很快,从代斯克有诽谤中伤散播开来,而且散布到了许多我知道的含盖哈雷在内的远方城市。他们说我脾气坏、喜欢和人争吵、自高自大、目空一切、太过自负、吝啬小气、对妻子刻薄、还假装比别人懂的多。并且,他们还对外宣称他们确信我的妻子会越来越虚弱而我的儿子也会夭亡。可是,没有发生他们所确信的事,实际上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我是正确的,是他们错了。他们就恼羞成怒,对我开始进行指责。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期,哈雷的人们都认为我是因为太幸运了因而他们所预测的那些事没有发生。我明白他们这些批评家这么说,是由于他们不愿承认这些成功是我的大量的思考、成熟的经验和钢铁般的意志的结果。
在卡尔出生之后的九个月里,他从来都是由母乳喂养的,没吃过其他任何东西。那段时期内,我们仅一次听从了别人的建议。我们谨慎地喂卡尔吃了别的一些东西,可结果是他们母子俩马上就产生不良反应,因而我们又重新运用了以前的方法。
到卡尔断奶时,偶尔我们会把弄碎了的烤面包和少量奶油和在一起喂他。慢慢地,我们把他吃这种食物的次数增加了,而且,母奶喂养的次数越来越少。就这样过了几天后,他就不再吃他妈妈喂的奶了,而这时他妈妈也没有奶水了,不知是何原因。
至此以后,用烤面包的碎末做成的这种汤就成了卡尔的主食,偶尔我们也用燕麦片粥来取代这种汤,我的妻子有时还会将一些新鲜的牛奶同燕麦片放一起煮。时隔不久,我们开始时不时给卡尔喂一点儿肉汤。假如煮好的肉汤浓度太大,我们便把它用水稀释以后再喂给他吃。如此循序渐进,卡尔慢慢习惯吃一些容易消化的蔬菜了,后来,他也吃得惯我们能吃的东西了,不过我们仍然不给他吃过多的肉。如此在不知不觉中,很自然地卡尔开始长牙了,一颗接一颗,并且给卡尔也没带来任何的疼痛。
我们是运用以下的方法来帮我的妻子回奶的:从我们采用措施给卡尔断奶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尽量地少吃肉,那些有对增加奶水有利的鱼肉也少吃,而且大量饮水,这让她在那时期间必须忍受饥饿。通过这样的方法,我妻子的乳汁慢慢变得稀少。在卡尔完全断奶后没几天,我的妻子便不再有产奶的能力,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在断奶后的头两年里,我们早上喂卡尔一些汤,以后,就让他同我们吃一样的食物——加了黄油的面包以及干净的饮用水。在他四岁左右时,我们就在十点与十一点之间为他加一餐,把一片抹了黄油的面包给他吃。
虽然我们对他的饮食非常注意,可有些时候他还是可以背着我们得到一些别的食物,这些食物主要从那些农村妇女取得的,由于她们仅仅知道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她们对卡尔的爱。在卡尔还在吃奶时,有一次他因吃了邻居给他的血肠而生了场病,在他病后的第二天,从那个带他到邻居家去玩的仆人口中我们才搞清楚他生病的原因。
卡尔长到三岁时,我们就完全让他和我们吃相同的食物了。吃过简单的早餐后,卡尔总要到户外玩儿,这让他在吃正餐时胃口特别好。我们告诉他不可以挑食。对于这件事,也同他的教育一样,对他的爱中我们融入了认真和理智的态度。我们每天都悉心准备一日三餐,并且每天都做新鲜的食物。要是某种食物卡尔非常不喜欢吃,我们就做些让步,不强迫他吃太多这这样的东西。然而,此时我们便举出某些例子或者编一些故事来让他懂得:倘若他不喜欢吃这样的食物,很多乐趣他就会丧失,因为我们和别的所有的人都爱吃这种食物。我们会这样告诉他:“在我们每次吃这种食物时心里都非常喜悦,但你却如此讨厌它。来吧,试着习惯吃他们,这样你将会和我们一样觉得快乐的。”作为他的父母,我们从来都不挑食,每次我们吃饭时,都为他做出好的榜样,这样就极易让他和我们做一样的事情,吃相同的东西。实际上,在极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卡尔就不再挑食,什么都吃了。
在四点钟的时候,我们会把一些抹了黄油的面包给他吃,还要他喝一小壶水。通过我们讲的故事中,他明白了适当减少需求的好处,所以他便经常只吃面包不加黄油了。在吃晚餐前,我们会给他喝一些汤,这相当于是惯例了,因为这样做会让卡尔在晚上能够睡个好觉。
在我的印象中,在家中卡尔从来没有因消化不良而遭受痛苦,即使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他出现消化不良的现象也很少。尽管主人们会出自对他的喜爱而不断地给他好吃的东西,可卡尔只要认为自己吃得够多了,他就会拒绝再吃所有东西。纵然是主人们拿给他许多精美的、诱人的小点心,他也会说:“谢谢。我已经吃饱了。”这些话通常让主人们觉得很惊讶,甚至有时会让他们感到生气。
我敢断定,这些人过分对卡尔的的腻爱已经到了讨厌我的地步,甚至怨恨我起来,由于他们没有看到,因而也就不想承认,对他们的拒绝卡尔是出自内心的。不过他们看不到到卡尔的内心世界,所以也就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于所以对我产生了憎恶情绪。
他们会这样对我说;“太离奇了。既然有小孩不爱吃精美的小点心,不可能吧?绝对是你采用了极为严厉的手段不让他吃精美的小点心,又或是你暗地里给他发出了一种特殊信号,而这个可怜的孩子必须服从你的命令。”
这便是他们当着卡尔和我的面所讲的一席话。在他们的看来,我这个父亲十分野蛮。
这些可爱的人通常非常自然地处在他们的立场上看待问题,甚至对于将一个普通人培养成为高贵的人是教育者的职责毫无觉察,从理性与习惯引发出人类身上蕴藏的美好的东西并让其得以强化、获取支配地位,是教育者的职责所在。他们不了解,假若某个孩子从接受外界事物的时候开始,我们便对他适当的进行教育,使孩子培养成高贵的人并不难。
通过我们对卡尔采用诸多不同的方法进行引导,他已明白,对一个人来讲,良好的精神和健康的身体是最珍贵的财富。对健康的身体以及良好的精神的赞美还有对失去他们的遗憾我们从来没有错失过。“吃的太多的人,”我们总是说,“如果继续吃他便会精神萎靡,觉的不舒服,甚至会生病。”倘若在某个地方他吃的过多,他便会由于消化不良而觉得难受,不再像以往那般开心,见到此番情景时我们便很难受。我们总是告诫卡尔饮食要有节制,并且还会向他生动地展示某些由于饮食过度而必须面对的麻烦,并且告诉他可能造成的更坏的后果。当天气好时,我们还会告诉他,假如吃得过多,他就不能出去玩,也不能学习又或是帮我们做家务了。我们还要让他知道,到那时因为他的缘故我和他妈妈会不可以出去散步,因而会错失一些美好的事物,并且还要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