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假如我的朋友格劳毕兹(他最知晓我)所说的没错的话,一定就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虽然他智商平平,虽然我讨厌早熟,可是儿子还是变为了少年学者,归根结底就在于他所受到的教育。这便如同将一个球放到一个斜面的顶部,它必定要滚落下来一样。
那时,我并未认识到这一真相,因为那时我对人的天性及能力了解得还不够。我只是以我耳闻目睹的做出推断,结果我的推断当然是不对的,我只能更进一步地探究人的天性。
人的天分确实非常高,简直超越了我的想象!不过在所谓的正统教育中却体现不出来。正统的教育方法就如同是一架既宽且大的、笨拙的运货马车,它既无法将自身从深陷的车辙里拔出来,也无法比一般的速度跑得更快。普通人,或者更确切地说,尚未做好充足预备工作的人,也想不到进行怎样的变化。
这些人就好比是无所作为的旁观者,就会站在马车的旁边,对它深表信任。它将速度减缓的时候,他们便觉得安全,可只要它一提速,那些让人同情的家伙便觉得非常害怕。而假如它开始猛奔,那些没有志气的人便仅可以远远地躲在后面了。
而一辆轻便、舒服、安全的四轮马车就截然相反。不需要许多匹马,它便可以急速地飞奔而去,将那些迟缓的运货马车远远地甩在后面。无论是运货马车的赶车人,还是轻便四轮马车的赶车人,假如他们彼此看不起或者相互揭短儿,那他们就太愚昧了。这两种车存在都有它的意义,它们可以适用于不同的场合。它们的本质不一样,用处也不一样。两种车都改变本来的速度的情形或许会出现,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运货马车的赶车人在下坡的时候可以跑得快一些,他的同行人可以同他齐头并进。可是在沙地、沼泽或者石砾里,四轮马车的速度便会慢很多了。每一种车都应当依照自身的速度前行,傻瓜才会打算改变这种情况。
在我的儿子尚处于襁褓之中时就学了许多东西,包含一些其他人觉得孩子不可能学会的东西。他认识了每个房间中的全部的东西,而且明白了它们是什么、叫做什么。房屋、楼梯、院子、水井、马圏、粮仓——所有的东西,从最大的到最小的,都不停地展示在他眼前,我们告诉他它们正确的名称,并且激励他尽量清楚地说出每一件东西的名称。当他说的是正确的时候,我们便抚摸他,夸奖他。而当他说得不对时,我们便会明白地说:“母亲(或者父亲),卡尔还没有学会说这个词。”
就这样,他下了很大的功夫去了解且说出全部东西的名字。没过多久,他便可以拼读全部的单词了,与我们所期望的一样。由于他说得很慢,并且我们从来不会逼迫他,他没有变成口吃或者结巴的危险。他拥有自在地思考、随意地表达的权力,不过,我们规定他说出每一句话之前都一定要先经过考虑。
很多父母及保姆拿他们所谓的儿童语言教孩子说话,我们不能容忍这些愚蠢的做法,这种儿童语言事实上应当被叫做模糊语言。在教孩子说“奶牛”的时候,我们不可以教他们说“哞”,“羊”不可以说“咩”,“猫”不可以说“喵”,“狗”不可以说“汪汪”,也不可以说“哞——奶牛,咩——羊,喵——猫,汪汪——狗”,我们只可以教他们说“奶牛、羊、猫、狗”。在说种类相同的幼小动物或者长的十分小的动物的时候,我们都会用爱称来称呼它们。所以,我们在给孩子解说 “小狗”这个词的时候,应当让他知道这指的是那些才生下来的狗崽或者身体非常小的狗。对于前一种情形,我们告诉他那是一只“十分幼小的狗”。可是假如它仅仅是体形小,却并不招人喜爱,也并非刚生下来,那我们更倾向于说它是“小形的狗”,而不说“小狗”。我们应当告知孩子,爱称除了能够表达“可爱的、招人喜爱的”意思,还可以表达“疼爱”的意思。
“当说你调皮的时候,即当你说了你原本不应当说的话,或者做了你原本不应当做的事情的时候,”我们告知他,“你极少听见我们叫你卡尔文。我们通常都叫你卡尔,是不是呢?”
我们仔细地洞悉着这种差别。在他的交际圈子里,我们始终说地道的德语,也就是书面语,以一种简洁明了,而且最为准确的表达形式。我们始终采用合适的、徐缓的语速,尽可能洪亮、明晰地说出我们准备说的话。我们不允许自己在声调上出现半点差错。我们尽可能准确表达所有的单词,尽可能不用生硬不好懂的句子及表达方式。
儿子从来没有听见过、也从来没有说过那些模糊不清的儿语,所以,他没有忘记这些儿语重新练习准确发音的烦恼。
有一阵子,我仅需要忍耐的便是采用第三人称,而不是采用抽象的“我、你、他”等等。原因是这是未接受过教育的人的一种本性,小孩子也是如此,对于他们而言,更正比较困难。不过这样的情形并不多见,仅仅在无法避免、我们觉得一定要让他彻底弄明白的时候才会出现。多了没多久,我们开始偶尔试着以“我、你、他、她”分开来表示“爸爸、妈妈、卡尔”,接着挨个地向他讲解,且预备努力促进他运用更适当的表达。过了一阵子,我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假如你可以更聪颖的话,我们将采用‘你’来称呼你。”
这样一个友善的玩笑话,推动儿子积极地去学习那些他还不了解的事物,而我们的目标也便是为了发掘他的智能。
在我们这样的教育方法下,卡尔很小的时候便学会了认识及说出他身边一切事物的名称。一旦是儿子会发音的,他始终可以用纯粹的德语拼读出来,就如同他曾经在一本专为儿童注解的非常好的书中看见过的一样。事实上,因为他从未在我们这里听见过什么低劣的德语,所以他说的德语也不会不好。他的发音准确且清楚,致使这个小演说家常常引发我们的微笑及陌生人的夸奖。
很明显,因为在学说话之初就领会了准确的发音,这使得儿子在早期就显得聪颖,因为这使得他将全部的注意力与他的多种智能不停地用在行动上。我们始终教他怎样寻求、分辨、对比、挑选、取舍、拒绝,简而言之,他一定要处在不停的活动中,这个活动便是思考。假如他可以获得恰当的结果,就会得到我们的赞扬,假如不对,我们就会开玩笑一样地批评他,或者给他一些提示,好援助他搞定问题。他由此而变得愈来愈聪颖,他战胜了无数的困难,获得了爸爸或者妈妈的赞许,也由此而变得愈来愈开心、愈来愈有自信。
此外,记忆的用处相当的大。假如以上所提及的情况会出现,那便一定要有充足的单词量,这样一来,记忆便要发挥用处,好理解与记下这些单词。假定五、六岁孩子的词汇量是3000(德语词汇的数目自然比这个数字大),这对于一个智商高的孩子而言应当是很容易的。让我们来瞧一瞧记忆的训练与强化作用吧!再瞧一瞧当他对这些单词掌握得很熟练,且可以把它们快速地、非常清楚地读出来的时候,这些成绩对他的鼓舞有多大吧!差不多不需要任何帮助,只依靠自己的能力,他便可以将基础的语法学好,他可以准确地区别名词与动词的种种变体。当他适应了阅读以后,他便可以从父亲的嘴里或者书上学习到更加多的、更为繁复的语法知识。
之前无人可以明了地认知到这一点,所以,对孩子的教育总是从古老的语言开始的。恰恰由于这样,致使很多人犯了不能饶恕的错误,他们忽略了孩子们对母语的学习,以致压制了孩子早期智能的发展。
这种对本国语言早期的领会让卡尔的智能日益进步,且使他拥有了学习外语的能力。
在别的条件下,易于使他出现厌烦及惧怕情绪的语言学习,对他而言,变为了一种全新的却又熟悉的经历。在学习本国语言的时候,他便曾经学习过一部分这些东西,而且已经将这些东西接收为自己的知识。他需要做的仅仅是做出一些修改,然后这些并不熟悉的语言对他而言便十分明了了。由于他已然适应了独立思考,这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因为他清楚,任何挑战他都可以获得成功,且每一次成功都会带来的无尽的乐趣。
一切这些努力的成果是,当儿子8岁的时候便可以轻轻松松地阅读荷马、普鲁坦赫、维吉尔、西塞罗、奥西恩、费内罗、弗朗瑞恩、马德斯泰西恩及席勒等人的原著了,且满怀乐趣和热情。16个月之后,哥廷根杰出的语言学家海恩在提到卡尔的时候说,他才思敏锐、反应敏捷,可以准确地推测出他不了解的事物。毫无疑问,海恩的评判是正确的,因为他对卡尔进行了细致的测验,此前他曾经对几千个孩子进行过测验。假如卡尔无法如此的话,那么可以说我的教育是不成功的。可是海恩曾这样对维兰德说:
敬爱的老朋友:
威特牧师同我聊过了。他对你的美好祝福和替他的儿子拟订的伟大的深造计划赞叹不已,感激之情流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