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初叶。
深秋季节,夜幕降临。周天祥正在屋内灯下看书。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周天祥吓了一跳。他刚抬起眼,敲门人已经走到他身边,说:天祥老弟,我要走了。
周天祥憨憨的,站起来,说:庄兄,急乎乎的,这是咋了?
来人是庄其圣,比周大一岁。他们既是生意伙伴,也是好兄弟。庄其圣摇头叹气道:唉,别提了,我,我们的生意破产了,我要走了,是来和你告辞的。
周天祥愣了,不相信的看着庄其圣,说:这怎么可能呢?
庄其圣也不再理他,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中。
周天祥跑到院子里,望着深邃的夜空发呆。过了一会,他才想起来,喊来助手王贵堂。
王贵堂是周天祥生意上的得利助手。他出去练功不在家的三年,所有的生意都是王贵堂在操扯。王贵堂跑进来。周天祥还愣愣的望着满天的星星。
王贵堂只好说:掌柜的,天都黑大了,你喊我有事吗?
周天祥回过神来,说:贵堂,我不在家快三年了,你知道庄家是咋回事吗?
王贵堂说:刚才庄掌柜的来过了吧,我猜他是和你来辞行的。
周天祥惊诧地看着王贵堂,说:你咋知道的?
王贵堂说:我早就听说,他们生意上出了岔子,先是被人坑了,后又被抢了,很可能是要破产了吧。
周天祥摇摇头,那么大的家业,怎么说破产就破产了。周天祥和王贵堂聊着,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叫道:不好!迅速跑向夜幕中。
周天祥本是周家的大少爷。周家经营着丝绸蚕茧盐业煤矿马帮运输等,在这一带是数一数二的豪富大家。
周天祥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但在他十五六岁时,母亲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为此,他和周家大老爷闹翻了,为了寻找真相,他从周家大院搬出来。独自在小镇上开了门店。不久,妹妹周莲莲也为了寻找娘亲而不知下落。
周天祥生意做腻歪了,于是,他把一摊子交给王贵堂,进山拜师修炼去了。这一去就是三年。
周天祥凭着学到的本事,一扬手,飞跑着出去。在深秋寒霜的黑夜里,到处找遍了,也没见庄其圣的影子。
终于,在将要破晓的模糊中,他看见了庄其圣。那是他们小时候常来的地方。黑黝黝的大山,绵延无垠。山下是常年不化的积雪。此刻,庄其圣就站在悬崖边上。
看见周天祥飞驰而来,庄其圣脸上堆着笑容,说:老弟,我知道你会来的。
周天祥脑袋却轰得一下要蒙了。他知道接下来庄其圣会干什么。
周天祥边快速地接近庄其圣,边装作镇静地说:找了你一晚,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庄其圣举手止住周天祥,说:站住,先别往这走,我知道你会来的,所以,在这等你。
周天祥还是轻轻的,但脚下明显加快了速度,说:庄兄,你等着我是对的,我们兄弟一场,我进山三年刚回来,我们还没喝顿热乎酒呢。
庄其圣眼里顿时有泪花,说:老弟,有酒有菜是好日子,到时候,你别忘了为我上些热酒热菜就是了。
周天祥一下飞起来,刚要伸手抓住庄其圣。却见,庄其圣已经先他而纵深一跃,飞入了万丈深渊。
周天祥呜咽着:不…,接着就随着庄其圣飞驰而下。但还是为时已晚。周天祥眼睁睁看着他的好友庄其圣坠入了万年不化的冰雪中,不见了踪影。
周天祥站在冰雪边沿,望着已经静止的冰雪。心有不甘,仰天长叹:这是为什么?
白雪皑皑的空灵中,仿佛传来师傅悠远的声音:本事非天成,造化在弄人,若要悟自由,身心先破净。
周天祥知道师傅在教诲他,自己还没学到大本事之时,却急着离开了师傅。临走,师傅说:你六根不净,身有煞气,不是我道中之人,别了也罢。
周天祥依依不舍着对师傅说:我要去找我的娘,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师傅听后大骇,怒目道:简直胡闹,这怎么可能呢,为师可没教你这一手。
周天祥笑嘻嘻地说:师傅,我是偷着学的。师傅不相信,说:我这里哪里有学到阴间的招数,分明是胡说。
师傅当然不会教他。周天祥跟师傅学了两年武艺时,就想着打道回府,去完成寻找母亲死亡的真相。
但就在他要走的一天夜里,他起来小解,却发现师傅的屋门是半敞开的。他悄悄地凑过去,没见师傅。但却见一缕青烟从师傅的屋里飘出来。门又自动关上了。
周天祥好奇地跟着烟气向外跑去。在空旷月明的山里,他看见那缕烟气,变化成了骷髅一般的人物。一会上蹿下跳,一会上天入地。周天祥也随着那怪物一会飘来飘去。
第二天,周天祥脑子昏沉沉的。总是回想着昨晚的情景。像是真实存在的,又像是在做梦。师兄弟们看见他满眼通红,无精打采的样子。问周天祥怎么了?
周天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是晚上做噩梦了。问他做啥噩梦了。他说了梦中有怪物,一会上天,一会入地,变化无穷。他也跟着学。师兄弟们都笑话他,说他犯了痴呆。
这事传到师傅哪里。师傅把他叫到屋里,上下打量着周天祥。周天祥不明所以的看着师傅。师傅反手就给他一巴掌。
周天祥被打蒙了,捂着脸,说,干嘛呢师傅?师傅又点点他的头,说,打你,是叫你清醒清醒,否则就走火入魔了。
可是,自此以后,每当夜晚,周天祥都会像梦游一样,随着那怪物上天入地,腾云驾雾。
如此大半年之后,周天祥身体有了很大变化。一抬手,一眯眼,不知道跑哪去了?师兄弟们都觉得奇怪,到处找他。但是,周天祥就在眼前。大家都议论纷纷,说,真他娘的见鬼了。
师傅听到了,说,你们议论什么?一个徒弟说,师傅,我们真是见了怪物了。师傅说,我这里都是习武学艺之人,哪来的怪物,分明胡说。
徒弟就指着周天祥,说他是怪物附身。师傅叫周天祥站出来,又上下打量着他,说,大家说你怪物附身,你试个我看看。
周天祥摇摇头,说,师傅,别听师兄弟们胡说,我怎么会怪物附身呢,如是,师傅您老人家还不早就看出来了。
师傅围着周天祥转圈,突然出手拍向周天祥的后脑勺。周天祥仿佛脑后生着眼睛,立即回身瞪着师傅。师傅又趁其不备,突然出手,这手段既快又狠,周天祥蹭的一下飞将起来,躲过了这一手。
众兄弟却看的目瞪口呆,都说周天祥鬼魂附体。周天祥却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师傅说,你们看见什么了,什么都没有。
周天祥当然知道自己学到了一些本事,但还没有真正实施过。他在这里早就待不住了,就想着走。去探求母亲死亡的真相。要去,也只能去阴间了。这一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师傅见他态度坚决,捋着胡须,摇头叹息道:也该着我有这么一劫,碰到你这个浑里愣头青,也罢,师傅还是送你样东西,就怕你到时误了自己性命。
师傅把一把三尺多长的剑交给他。
周天祥摇头说自己不需要剑,家里有祖传的削铁如泥的宝刀。
师傅也不答话,拔剑而舞。剑锋似霜熠熠发光,剑声似乐,袅袅婷婷。师傅把剑往外一甩,剑身又发出蓝幽幽的光,直指屋外的一颗栗子树。树枝陡然冒出一股蓝烟。嗖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飞走了。
周天祥第一次见师傅舞剑,看的如醉如痴。
师傅停下手,那剑立时缩如巴掌大。周天祥更是惊奇了,说,这剑伸缩自如,真是好物件。
师傅摇头道,你不知道,这是师祖传下来的,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剑,原名叫辟邪蓝谷如意通力剑,它不仅伸缩自如,而且对一切鬼怪,都有辟邪作用,今你执意要到阴间去,我也不好阻拦,你带上它,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周天祥抚摸着巴掌大的宝剑,满脸喜色。
师傅却在泼冷水,道,辟邪剑再好,也只是一个物件,物还是要靠人来使用,你自己本事还没学透,就急着要走,阴间可比不得阳间,神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处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况阴间不是人类所能接触的,定是黑暗多舛,鬼怪横行,接下来的路,就看你自己的,为师也只能在这里祝福你。
周天祥跪拜师傅,踌躇满志,回到自己的门店。
王贵堂等伙计见了周天祥,就像是见了多年不见的的亲人。王贵堂身前身后的叫着少爷,掌柜的。
周天祥外出学艺的这几年,还亏得王贵堂操心受累,百般周旋,才使得周家小号站住了脚。当然,好友庄其圣这几年也帮了大忙。周天祥当然感恩好友加兄弟的庄其圣为此的帮助。
这不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还没来得及去和好友庄其圣喝酒感谢,冷不丁,就出现了开头的一幕。这让周天祥猝不及防,伤心伤身又伤志。
周天祥本就想到阴间去找自己的娘。这正赶上好友庄其圣先到阴间去了。那就连他也一块找着。把庄其圣的魂魄弄回来,因为庄其圣的肉身还在冰天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