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红鸾……念红鸾……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你呀……”
那个声音又在红鸾心里响起,她知道那是自己潜意识里逼迫自己去不断回想而已。
她死死地别住那种脑子里的那根胡思乱想的弦,轻轻拂过伞面,有些毛毛的触感从手指传来。
与念红鸾想得不一样的是,它没有桐油放久了之后那种微微的呛味,反倒有一种陈纸的别样淡香。
想想以前都是偷偷的远远地看一下,像今早这次,应该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
而现在,却是真真的就在眼前,在自己手里。
念红鸾心里有种莫名的兴奋,像是戏台上的主角
水袖一舞娇颜露
油纸伞下诉平生
她将伞拿在手里,把那长长的红穗细细整理了一下,然后看它直直地垂在伞下,最后她慢慢的握住伞柄小心翼翼地向上推,只听“咔嗒”一声,整个伞面已经平展。
确定固定住了之后,念红鸾才抬起头,在微弱的灯光下,仔细地看着这美到让人不禁感叹的民间艺术品:
根根青竹铸坚骨
条条彩线串乾坤
念红鸾一边吃惊着这复杂工艺的精美,一边细细的看着伞面上的绘画。
不过,才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伞果然不是很久远的东西,应该是现代人随意绘制出来的伞面,而且绝对是好几个人的涂鸦之作。
因为他把七十二根伞骨平均分成了四份,每十八根就有一副画,而那些画明显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第一幅像是用红色颜料随意点上之后又让它慢慢浸开,而后形成的图案,像极了画册上的芍药,只是有些模糊。
后面三幅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具体是人是景确实有些看不太清,不过,此时的念红鸾已经不再像起初那般紧张。
因为,这的确只是一把普通的油纸伞。
心满意足之后,困意袭卷而来。
一个哈欠让念红鸾的眼睛瞬间模糊起来。
她慢慢地旋转着手里的伞柄,整个伞面都在她睡眼朦胧中变得星光点点。
真美呀~
念红鸾微微翘起嘴角,尽情享受着这份只有书上,戏文上,广播里才有的画面……
突然她感觉像是地震了一样,整个人都开始摇晃起来。
一阵的头晕目眩,让她一下子困意全无。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油纸伞下的红穗——依旧直直的垂在伞下,丝毫未动,丝毫未乱。
不会吧!
拼命晃动的只是她自己!
许是看得太过入神,手电的光芒在伞下也变得刺眼起来。
不只是脑子里还有眼睛旁,一团强光过后,念红鸾突然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是一种极度的轻松
一种半醒半梦的迷离
总觉得睡了很久,总觉得到了大摆钟该敲五下的时候。
总觉得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
……
“老头子,她不会是得了什么嗜睡症吧!”
念红鸾听到一个有些苍老却很和蔼的声音在身边说道。
这时又有一个老人的声音从远到近,“什么嗜睡症,应该是太累了。看她穿的破破烂烂的,八成是从那个工地上逃出来的奴隶吧!”
“破破烂烂?奴隶?”念红鸾想了一下,应该是在说自己,于是在心里回击了一句“你才是奴隶,你全家都是奴隶!”
她静静地躺着,想着
这是村里哪个爷爷奶奶的声音
但是又好像从来没听过这个声音。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不太高的房顶。
没有熟悉的,粗细不一,还有清晰年轮纹路的椽木。
那是……被压过的一撮一撮绑成一大块的草杆子吗?
天呐,这是谁家啊!应该没有这样的人家了吧!
那么这一定是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可是,这真的不像是幻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