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灰蓝色的落地大窗帘被大力拉开,刺眼的光顿时铺满整个房间,曾曾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撑着扶手,仰着头,眯着眼,细细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度,这一刻,曾曾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阳光在她脸上慢慢流转,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眉毛、睫毛、脸颊、嘴唇……温暖且轻柔,就像曾经那个人的手一样……
曾曾的思绪慢慢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初夏,还记得,那时的天很蓝很蓝,透澈清亮,云朵一团一团的就像棉花糖一样,偶尔花香夹杂着青草的淡淡芳香透过教室的窗子弥漫整间教室,时不时一两只小麻雀会在窗台蹦蹦跳跳叽叽喳喳,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是堆叠如山的教材和作业,一张张试卷是那年夏天独有的的青春……
距离中考还剩四十天……
这天中午曾曾刚到教室,李科一就走了过来,坐在曾曾身后,问她“你打算考哪个学校?”“当然是一中呀,你呢?”“哦~我当然也要努力考一中!”“加油呀!”“我们一起加油!”两个人相视着,笑的很开心。李科一无意见摸了摸自己的脸,曾曾突然看见他的脸皮很松弛,很惊讶“呀!你怎么皮肤这么松弛呀?”说完,竟没过大脑的伸出手扯了一下他的脸皮,李科一愣住了,呆呆地盯着曾曾的眼睛,曾曾眼神一转就对上了他的眼神,那一刻,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目光炙热,曾曾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好像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曾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缩回手,尴尬一笑,“哈哈哈,你皮肤不太好,得保养保养。”
约定,在那个年纪就像是刀刻在树上的文字,不管过了多久,树长的再高,那些文字永远不会磨灭,只会随着树的成长越来越高,最终消失在肉眼可见的高度。
但是,它一直都在。
……
等了好久好久,中考成绩终于出来了,曾曾还没来得及点下鼠标,手机就像炸了一样的响起来,来电提示——李科一,接通电话,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样?你查到了吗?我跟你说,我竟然考上一中了,险过!504!你肯定没问题!”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兴奋的说着,曾曾点下鼠标,画面加载了几秒钟,弹出分数——624。曾曾松了一口气,回答道“你好呀,校友!”两个人隔着电话笑了起来,曾曾拿着电话,望向窗外,天空很蓝,树很绿……
无论过了多少年,只要是那个夏天所拥有的所有记忆,总是清晰且明亮,很耀眼,很温暖。
这天,曾曾和刘元媛约好出去玩,结果在购物中心碰到了刚从网吧出来的李科一和王霖,李科一愣愣盯着穿了一件到小腿肚的纯白色连衣裙披着头发的曾曾,几个月过去了,曾曾的头发好像又长了……“兄弟,看够了吗?”王霖用肩膀撞了一下李科一,李科一尴尬的笑了一下,“是……是不好看吗?”曾曾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好…好看。”李科一抓了抓他那蓬松的头发,笑着说。“怎么可能会有我家曾曾穿着不好看的衣服。”说着,刘元媛帮曾曾理了一下裙摆。刘元媛因为身材原因,从来不穿裙子,这天也是经典的T恤配牛仔,高马尾很有活力,跟王霖的运动穿搭很般配。
四个人一起去看了场电影之后,李科一和王霖把曾曾和刘元媛一起带去了他们的KTV聚会,都是他俩的兄弟,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曾曾和刘元媛并没有感觉不适,找了个位置坐着玩。男生们一看女神来了,明显都特别亢奋,说话音量都提高了不少……没过多久,刘元媛就去围着她的王霖晃悠,曾曾听李科一他们唱歌听着听着就困了,眼皮开始发重,意识开始模糊,不一会儿,靠着沙发睡着了。KTV开着空调,温度比较低,李科一见曾曾睡着了,便顺手脱下自己的背心马甲,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想给曾曾盖上。KTV灯光很昏暗,但是如此近的距离足够李科一看清曾曾的脸——皮肤很细腻,眉毛毛茸茸的,纤长的睫毛……“李科一!干嘛呢!快过来!”听到兄弟在喊他,李科一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给曾曾盖好,过去了。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曾曾的白色连衣裙,曾曾睡着的那张脸,就像是被施了某种魔法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他脑海中却愈加清晰……
两天后,自己就要举行婚礼了,妻子虽然不算漂亮,但很贤惠,懂事又体贴,李科一躺在床上,转头看着妻子熟睡的脸却没有一丝困意,他将头转回,盯着天花板发呆,缓缓的,天花板映出了曾曾的脸,那一天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当年的他,并不清楚自己对于曾曾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她是自己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后来明白心意后,两个人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喜欢她,可他不敢说,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可能就是他们最贴切的状态……
凌晨两点,李科一的脑子仍然丝毫没有困意,他在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曾曾的,或许是那天看她睡着的样子,或许是她穿白色连衣裙,或许是她改变了他考上一中,或许是她捏自己脸的时候,或许是自己想要攻克冰山美人的时候,又或许是她与任嘉作对的时候……“如果当初我们都能勇敢一点,也许我们就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也许我娶的人就是……”李科一想到这里,看了看身旁的妻子,终止了这种想法。
纠结了十三年的错误,也许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