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欲睡而不能的夜晚,我的欲睡不能并不是失眠。而是,我不想匆匆结束这一天,也不想重新开始另一天。
但是我需要睡觉,我并不想死掉。而且说不定我的生活会在某一天发生改变。
直到我遇到了那个人,我不想形容他的样貌,我不想介绍他的生活。但是我知道,那些我久违的悸动,我久违的哀痛,我久违的思念,都是为了他。
在这之前,我浑浑噩噩,得过且过。那时候,我身边有过一个男人,峯哥,他强大,帅气,他狠戾也柔情。他对我是拥有也是占有,是给予也是禁锢。我不懂,也不想去探究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的本质。但是这种关系对我的生活还不赖,我也乐于懒懒的去承受这种模糊的感受。我想,我丧失了为人的乐趣,我对我的生活已经失去了感知。
遇见阿乐的那一天是我无数平淡日子中的一天,像所有港剧电影中的片段一样,迷乱甚至肮脏的酒馆里,隔着峯哥的项背,我瞧见了阿乐。仅此一眼,并没有传说中的一眼万年和万劫不复。
可我们还是有了交集,不知所起,不知所终。阿乐和我终于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界限,可我从来没想过离开峯哥,不曾犹疑过。阿乐看在眼里。那天晚上,他拉着我的手,跑在街上,进了一家小小的日杂小店里。阿乐选了好多的东西,阿乐转过头来看着疑惑的我,他的眼睛是亮亮的,我在里面看见了我自己,看见了激动和欣喜。我看到了他嘴唇的开阖:“走,我带你走。”
那些久违,在这一刻,纷纷涌向了我。我转过身,走向货架,笼了好些内衣进去。阿乐问我在干吗,我告诉他,这些内衣才是急需。我们相视一笑。那些不被确定的心都跳动了起来。我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但我现在不敢去想,不想去想。我沉浸在了这场极致的快乐中。我和阿乐的手不曾分开,我们准备逃跑了,刺激,惊悚,快感在这一刻让我上瘾。
周围的一切在眼前快速的闪过,我从未看过这么美丽的城市夜景,那些脏乱的摊位仿佛都成了这个城市的特色。
这种快乐很短,阿乐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峯哥。我和阿乐闪着星光的眼睛瞬时暗淡,阿乐说:等我,我回去解决,然后我来找你。
我想,像所有的电影一样,结局都会是皆大欢喜的吧,我等着阿乐回来。
阿乐跑回去见峯哥,我躲过峯哥的手下。游走在虫鼠作祟的小巷子里,钻进了一个吵吵嚷嚷的菜市场里,一个手叉腰的大妈叼着烟在和客人吵架,我驻足观看,好奇的看着这个凶狠的大妈,“你看什么看”大妈冲着我喊着。
这是一座废弃漆黑的教堂,一个警察想我跑来,叫我快跑。他说,阿乐回不来了。
我才不信,这是我的梦境,主角是我,主角不是都会和自己的心之所向有一个happy ending的吗?我想和阿乐在一起,我沦陷在了他的眼神里。我沉溺在了他带给我的紧张和心动当中。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等阿乐,我相信,出现在这扇破旧的教堂门口的,一定是我的那个阿乐。那个有着坚韧的内心,阳光的笑容和温暖手掌的阿乐。
刚想着,从教堂门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就被挡住了,是阿乐吗?
………..峯哥,是峯哥,这可是我的梦啊。
我的心有如擂鼓,我见过峯哥雷霆俱下,笑捻蚂蚁的背后是赤膊撼狼的恐惧。曾经峯哥的每一个眼神都让我痴迷,那种在危险里探寻一点点的温柔和宠溺的感觉。刺激,有趣。
当我不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感受峯哥的狠戾时,那是真正的恐惧。眼前已经失焦一片,我无法思考,甚至忘记呼吸。胸口极速的起伏。我该怎么办,阿乐没有回来,阿乐死掉了吗?阿乐会不会像电影英雄一样突然出现,出现来救救我。
峯哥如君临城下,坐在那里,只是看着我,一贯的笑容。我无法思考。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口上。心跳不止,这短短的几米每一步都在踏入深渊。像被扒光了衣服游行的犯人一般,在峯哥审视的眼神下。走到峯哥面前,我扑倒在他怀里一把抱住他,想哭,想装作是阿乐强迫我一样。他会察觉到我幼稚的心思,但或许能换取他一点怜悯呢?可就在我抱住他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阿乐已经不在了,我活不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意义我为什么要活下去呢。从峯哥的身上慢慢滑下去,仿佛之前的悲伤和恐惧都从我的身体里被抽走了。一切的求生欲都是笑话。那样温柔的阿乐都已经不在了,我还怕什么呢。
我瘫坐在地上,抬起头时,眼睛里已是一片坦荡和释然。峯哥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倾下身体俯视着我,原本看不出来情绪的深渊里,有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他不必问,我也不必说。
是梦,终是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