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保州保塞县(今清苑县)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古人民间出行用马车每日一百多公里差不多已经是极限了,再加上许识不想让路上过于劳累,行程也稍微放慢了一些。
保塞县城的城墙已经修了不少,约三丈高,一丈多厚。因为宋辽的战争一直以宋军吃败仗居多,巡逻的士兵对来往的人显得非常谨慎,加上时不时的辽人骚扰,士兵们仍然保持着军队该有的样子,并没有像北宋后期那样散漫跋扈。
进城之后,莲儿先行前往宅子。唐福提议让许识和无情去军营看看,如今保塞县城百废待兴,军中也正是缺人的时候,想到反正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好,许识和无情就跟着唐福去杨廷朗大营复命。
杨廷朗大营距离保塞县城有一些距离,当三人到达大帐的时候,杨廷朗正在和副将们议事,见三人进账,便叫副将们各自去忙,让唐福也先回去休息。
众人离开后,杨廷朗走到许识面前,大大咧咧地说:“你的情况李侍郎跟我说了,听闻你精通火药之术?”
许识庐山瀑布汗,你丫敢再直白点么?忙谦虚答到:“略懂……略懂……!”
杨廷朗一个大大的白眼:“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这里是军营,别搞那套文绉绉的!”
许识心里神兽奔过,暗说谁特么跟你文绉绉的了?你特娘的是没见过我跟李沆说话,那才叫强行文绉绉。
心里芬芳十里,表面上却表现得比较惶恐,赶紧改变风格:“将军教训的是,那就是真特娘懂!”
杨廷朗又一个大大的白眼:“懂就行,明天去跟唐福一起搞火药去!我告诉你,咱们大宋跟辽人定有一战,你要是搞不出点好东西,老子把你腚门子打出shi来!”
“不然呢?你还能打出花来?”这是许识没敢说出来的想法。
杨廷朗又对着无情说:“你是无情?”
“无情见过杨将军。”无情一抱拳,颇有军人气质
“嗯,好样的!果然一表人才!”杨廷朗拍着无情的肩膀:“你的经历我都知道,王佐是个好样的。”
这态度差距太大了吧?我哪里就不如无情了?为啥对我就那态度?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把无情给灭了吧,或者……把杨廷朗给灭了?许识内心又绽放一片芬芳。
“将军过奖,抗击辽人匹夫有责!”无情坚定又不卑不亢地回答。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匹夫有责!”杨廷朗越发开心,拍无情的肩膀也更重了。“好样的!好样的!可还想继续杀辽人?”
“想!”无情毫不犹豫地回答。
“想你妹夫啊!”许识快裂开了,内心疯狂输出:“尼玛你去杀辽人开心了,莲儿怎么办?你就这么让莲儿一天在家里担惊受怕的?”
“那好,你熟悉辽人,明日来军里报到!我给你三十人,你们去当斥候,主要负责打探辽人动向,若是遇到小股敌人就直接灭掉!”
“这……”无情有些犹豫,看向了许识。
许识知道他在担忧些什么,但实在懒得说话了——刚刚你答应这么干脆,现在你问我?于是没好气地说:“你想去就去吧,我马上要忙起来了,你也要闯你的事业,不用担心我。”
看到了无情的犹豫,杨廷朗露出了不悦,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你看他干啥?你自己要干什么还用这个小白脸同意?”
你才小白脸!你全家小白脸,你祖孙十八代小白脸!许识的心态崩了,也终于明白为啥这个杨廷朗看自己不顺眼。顺便又骂杨廷朗你个二球货!你特么都知道无情的经历你就不知道他和莲儿的事情?
于是便平静地说:“去吧,难得的机会。多小心一些,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把莲儿纳了做妾。”
无情嘴角在抽抽……
杨廷朗也明白了,瞪了无情一眼:“一个大老爷们儿婆婆妈妈的,守着个婆娘算什么本事!想要婆娘就去抢辽人的去,只要本事够,想抢几个抢几个!老子现在都抢了八个了。”
许识和无情两人的嘴角都在抽抽,心里同时默默说了一句:“你懂个屁!”
“你就吹吧,别特么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柴郡主那点子破事儿!”看过一些野史的许识暗自吐槽,当然,这个不敢说出来。
杨廷朗只是说话比较耿直,不是没脑子,继续说道:“你回去跟你那小娘子商量去,三日内你若不来报到,我便当你不来了。”
……
回家的路上,无情有些心事重重,许识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说话。过了一阵子,无情终于开口:“许兄……我还是不去军营了吧。”
“我这里你不用管,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照顾不了自己,你做你想做的事我也替你开心。关键是莲儿,莲儿自小失去父母,对家人的感情格外的重。你若要去军营,必须要莲儿同意!”
“……”无情沉默了好一阵子,说道:“郎……许兄,我若他日战死沙场,莲儿……。”
许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上:“我!……尼玛!……”许识知道无情想说什么,心中浩浩荡荡的神兽和感动想同时从嘴里涌出,结果在嗓子处发生了拥堵,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憋得脸通红,终于一脚踢在无情屁股上:“你给我滚蛋!”
回到宅子,宅子不大,跟汴京那住处差不多,可打整得井井有条,各种家丁护院都有,许识一边默默感谢李沆照顾得周到,一边暗骂这老狐狸看得可真紧。
莲儿已经做好了晚饭,三人坐在一桌,看得其他下人目瞪口呆,都猜不到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情心事重重,闷着头吃饭不说话,许识心累,也闷头吃饭不说话,莲儿看两人都在闷头吃饭不说话,于是也闷头吃饭不敢说话,这一顿饭的气氛无比的诡异。
许识注意到无情几次对莲儿欲言又止,于是胡乱扒拉一碗饭,就把碗一扔:“今天忙了一天,累了,我先去休息,你们吃完也早点歇着吧。”便起身回房。
夜里,许识似乎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
第二天吃早饭时,莲儿把头埋得很低,看不到脸,但明显能看出哭过,哭得很厉害!
许识心里一咯噔:“我嘞个去,无情你个二球玩意儿,你不会是真跟她说了万一你死了就让我娶了她这种话吧?这尼玛还不得尴尬死啊?”
无情那夯货的确是说了,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吃了一阵,无情放下碗筷,对许识郑重地说道:“许郎君,在下今日便要去军营报道。”
许识料到了这个结果,转头看向了莲儿:“莲儿,你怎么想的。”
莲儿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来说:“莲儿和无情大哥的家人都是被辽人所害,莲儿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上战场,无情大哥想去,莲儿便在家等候,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莲儿随无情大哥去了便是。”
我去!要不要这么悲壮?要不要这么感人?要不要这么虐待单身狗?你们特么都去了,谁特么来跟我一桌吃饭?谁特么跟我说话谁特么给我养老送终?
想归想,许识也知道二人心意已决,便说:“前路漫漫,务必珍重,咱们永远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