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行了两日,许识和翠儿被扔到了一个孤零零的破败院子里。
院子不算小,房屋有些破落,基本的家具齐全,只是落满了尘埃,外墙不算高,有几十个辽军把守,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二人倒是没有再受到什么虐待,但这让许识心里更是忐忑——外面的辽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是那种巴不得扒皮吃肉的感觉,同时也充满警惕。就这么被莫名其妙扔在这里,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才是最让人不安的地方。
许识明白这些辽人为什么敌视自己——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是自己带几十个战友兄弟去一个民宅抓人,对方官兵都没出现己方就几乎全军覆没,这要是把人给抓住,没当场弄死就是最大的仁慈。
辽人虽然不搭理许识,却也没有限制许识在院子里的活动,只要不出院子就行,当然,吃的那就很差了,就只有些剃剩的羊骨头——冬天,连菜叶都没有。
许识可不会傻了吧唧的在这个时候嚷着要什么俘虏人权之类的去激怒本就看自己不爽的辽人,自己被一刀咔嚓了倒是无所谓,大不了穿越下一个副本,可翠儿是跟着自己才出的意外,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因为自己死在这个地方……
不过既然辽人说了要留活口,看来自己还有些用处。既然还有用,那一时半会儿大概也是死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那个……翠儿……又让你受委屈了……”许识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只能挠后脑勺。
翠儿微微一笑,是的,被辽人抓到后,翠儿脸上的微笑就不见了,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微笑那不是装X就是神经病。
这一笑,似乎和平常那种猜不透的笑有些不同:“和前些年的日子相比,眼下这个实在算不得什么,只是不知现在娘子怎样了……”
“州府守卫周全,想来应该是没事的……”许识知道翠儿眼里只有公主,只能想办法安慰一下。
“希望如此吧……”翠儿抬头望天,叹了一口气:“我们杀了那么多辽人他们都没杀我们,想来暂时应是安全的,但若是娘子也被辽人抓到的话……怕是凶多吉少。”
“翠儿……”许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强行转移话题:“我们应该想办法逃出去……”
“眼下到处白雪皑皑,此处又地处空旷,往哪里跑都一目了然,怕是极难逃脱了。即便要逃,只怕也要等到开春之后,先看看辽人究竟想做什么吧。”
好吧,翠儿比自己还冷静,看来是不需要安慰了。
许识麻利地收拾起屋子,这倒是让翠儿有些意外:“许郎君竟连洒扫都这般熟练,这些事情不都是叫下人来做的?”
开玩笑,上辈子自己的屋子不都是自己收拾?和自己后世那间堆满各种游戏机电脑手办漫画的房间相比,古时的屋子可谓简洁明快一目了然,打扫起来不知轻松多少。
许识哈哈一笑:“这里哪来的下人?”
翠儿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接许识的话,拿起扫把一起打扫起来。
如果只是打扫到能住的水平,工作量确实不算大,大约两个时辰,一间能睡觉的房间勉强算是收出来了,可是这时候二人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偌大的一个院子,能住的屋子就一间,而这间唯一能住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炕……
许识找来一堆废旧木料柴火,把灶先烧起来,又打水来倒在罐子里放灶上烧——没锅,辽人的铁没有宋人那么多。
菜刀什么的就更不可能有了,许识只好找来一块硬石头,直接把羊骨砸断,扔到罐子里就那么煮。
虽说是简陋了些连调料都没有,不过好歹也是羊骨,煮出来的汤味道算不上太糟糕,一路的颠簸让两人的肚子都饿坏了,在这个饥寒交迫的时候,喝得倒也舒服。
而那些辽兵,却在外面支了个大帐,在帐外烤羊肉,居然还有盐和孜然,简直叔可忍,婶不能忍……
吃饭的问题姑且算是解决了,下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睡觉——就一张炕,虽然挺大,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还睡一个床,这种坏翠儿名声的事情许识可干不出来。
更何况,若说许识和溪儿至今清白是因为溪儿看上去实在太小导致许识内心罪恶感严重的话,翠儿可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翠儿年龄比公主都大一岁,人长得又好看,身材也好,气质更是成熟……许识自己都能想到真要是跟翠儿睡一张床晚上会说的话:
“我就蹭蹭……”
最终许识让翠儿睡在炕上,自己拿衣服包个枕头睡在炕边地上——毕竟太冷,还是不敢离炕太远。
翠儿似乎早就猜到许识会这么做,知道推让也没什么用,给了许识一个笑脸便在炕上躺下……
……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许识只要不出院子,辽人也没来找麻烦。每次许识想要问问辽人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士兵的回答都是一模一样:“老实点,好好呆着。”
正想着这种蹲大狱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就见外面的士兵哗啦啦跪倒一片,一队辽人骑兵簇拥着一个一身劲装的少女在院外停了下来。
不对,更确切的说是个女孩儿,实在太小了,看上去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如果溪儿是三年起步的话,这个女孩就属于死刑原地执行,砍不够两个时辰不准停的那种。
女孩儿一身男装——女扮男装还没人看出来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喉结肩胛盆骨面相动作等几个特征一结合,看不出来才是有鬼。
不过女孩儿似乎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性别,径直来到许识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识的脸看了好一阵,问:“你就是许识?”
许识刚准备回答,就被人一脚踢在后膝,直接跪了下去。
女孩儿对士兵挥挥手:“无妨,让他站起来说吧。”那个刚踢许识的士兵又只好把许识拉起来。
“是我,我就是许识。”许识对女孩做了个揖,恭敬回答。
这不是电视剧,许识很清楚要是在这里说些电视剧那样的台词比如什么“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或者“是你爷爷我,赶紧把我放了”这样的话,除了让自己被暴虐一顿然后变成具尸体同时拉着翠儿垫背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女孩儿没说话,绕着许识打量了好几圈,看得许识浑身发毛,又走到许识面前,盯着许识的脸看了好久……
“手雷就是你做出来的?”
好吧,许识现在明白辽人抓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了,下意识就想否认,突然想到要是说手雷不是自己发明的,那妥妥直接就成尸体——辽人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把自己给抓来,要是没用的话还指望能活着回去?
“这个……确实是我。”
“你答的倒是干脆,不怕我直接砍了你?”女孩儿比许识矮一个半头,抬着头一脸好奇地盯着许识。
“怕,只是若是小娘子要砍我的话应该不用这么麻烦,在保塞就能动手。”
“嗯……确有几分聪明,只是跟这传闻中差距太大,传闻说你一夜奔袭三千多里,可现在看来,你们宋人吹牛的本事倒也是一流。”小女孩儿一边发表着议论一边走到翠儿身边,打量着翠儿问:“你是他小妾?”
翠儿一愣,没跟上这小丫头的节奏,想到在宅子前那番做戏估计是被辽人看到的,只好将错就错:“是……许郎是我夫君……”
“骗人……一看就不是,我耶耶可是大将军,我跟着耶耶见的多了,你们这点小技俩骗不过我!”
许识心下一惊,莫不是这丫头知道公主的事情吧?你要手雷造给你就是了,没啥大不了,可要是卖公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翠儿反应快,赶忙抱住了许识的胳膊,表情无比真诚:“小娘子明鉴……许郎确实是民女的夫君,万万不敢欺瞒……”
“哦?”女孩儿表情多了些玩味,眯笑着打量翠儿:“那你展开讲讲,你当年眼睛是怎么被牛粪糊住看上他的?”
“……”
这戏特么没法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