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心情现在很矛盾,经历过太多的她怎会不明白自己对许识有了一些情愫。
与母亲刘娥往来的家书中,公主也知道了待自己回京后父亲定是要再给自己好好招个夫婿。公主想过找一些办法回京后招许识为驸马,但同时也清楚若是真成了驸马,将会对前途有多大影响。
宋时,驸马的地位虽然并不像明朝那么低,但其实从太宗赵匡义开始,为了避免内戚干政,就开始有意限制驸马过多参与到朝堂之事
公主知道许识的才华,再加上救了自己的这份大功,回京后必然前途光明。但若成了驸马,就意味着所有的前途大概率成为泡影,这对于救了自己并且一直照顾自己的人来说无疑算是“恩将仇报”。这样的事情,公主是说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唉……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或许应该探探许识的意思,早些将他和溪儿定下来,这样也能让自己死心……可若是真的定下来了,自己就真的舍得么?”公主内心充满着矛盾。
正想着,放完了焰火的许识回来了,溪儿蹦蹦跳跳地跑到许识身边,一脸兴奋:“刚才那焰火是郎君放的吗?好漂亮,溪儿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焰火!郎君是怎么做到的?”
许识摸着溪儿的脑袋:“是和火药坊的工匠们一起做出来的,把金属小球用绳串成字而已,不是什么高深技艺,喜欢么?”
“喜欢!”溪儿重重地点头。
“喜欢就好。”自己辛苦好几天做出来的东西得到了肯定,许识十分开心。
公主和翠儿也过来了,公主看到许识摸着溪儿的脑袋,那种羡慕的感觉再次出现,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这小妮子每次见到你都如此开心,想必是上心了,回京后你娶了溪儿如何?”说完就后悔了,感觉内心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突然变得空落落的,直勾勾地盯着许识的眼睛,期待着许识能拒绝。
许识大概因为心情很好,完全没注意到公主的表情,回答的很快也很干脆:“溪儿的确是个好女孩儿,不过你们感情这么好,你真舍得?若真是舍得,我也定不负溪儿。”
溪儿被许识这句话说得心里暖暖的,害羞地拉着公主的手:“不要嘛,溪儿不要离开娘子……”
按正常情况,公主这个时候肯定会说“若他日回京后当如何?总不能让许郎君跟我们一起进宫吧?”之类的话,可这次却没有,公主摸着溪儿的脸蛋,笑着说:“嗯……确实是有些舍不得,这普天之下比溪儿还好的女子怕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想娶咱们溪儿可没那么容易,郎君还需努力才是。”
翠儿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诧异地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了许识一眼,没有说话。
许识这个钢铁直男什么都没察觉到,只当是公主舍不得溪儿,挠着后脑勺憨笑着:“那是,那是,许识定不负小娘子期待。”
成功借坡下驴的公主强行转移话题:“新年将至,不知许小郎今年多大了?”
“嗯……到四月便十七了。”
“比我小三个月,可曾取表字?”宋时男子一般到二十岁时才会取表字,谁让公主现在在强行转移话题呢。
娶biaozi?历史知识匮乏的许识完全没有跟上公主的节奏,心道这尼玛是个什么风俗?大宋的民风这么彪悍的么?都知道大宋文人大多流连青楼,自己对青楼女子也并无成见,但为啥到了十七就要娶biaozi呢?公主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如此虎狼之词真的好吗?
一脸懵X的许识只能挠着后脑勺回答:“呃……未曾娶过。”
公主一笑:“许郎君名识,又精通格物之道。我帮你取一个吧,叫‘广知’如何?”
“啊!你说的是取表字啊,吓死我了!嗯……许广知……好,好,就这个!小娘子果然好才华,这个名字我相当喜欢。”
公主一愣,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我以为是担心我负了溪儿,问我有没有娶过风尘女子。”许识回答得很诚实。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噗……哈哈哈哈哈。”公主再一次失去了矜持笑得花枝乱颤,连翠儿都差点破功。
这个误会,成了许识一生的黑点,几十年后,每当许识和赵霖鸾手牵手漫步在夕阳下,陷入回忆时,赵霖鸾都会很俏皮地问一句:“怎么?想娶biaozi了?”
……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一,许识大早早爬起来,吹着口哨正准备穿衣服,溪儿就进来了。
“哟,溪儿过年好!新年快乐!”
溪儿自从跟了公主以后便再也没有听到过别人给自己拜年,顶多就是和公主翠儿之间互相拜一下。虽然许识的拜年词有些诡异,不过这等细节不用在意。
溪儿甜甜地笑着,向许识盈盈一拜:“郎君新年好!”
帮许识更衣洗漱时,溪儿问道:“今天正月初一,郎君可要走亲访友?”
“要,等下溪儿你跟我一起去吧。”
溪儿听要带自己去拜亲访友,那就是把自己当家人了,心中欢喜,待许识洗漱完毕后跑回房间精心打扮了一番。
于是满心欢喜的溪儿就跟着许识只在家里的各个房间溜达了一圈:无情、莲儿、公主、翠儿,本还要拜访唐福,结果火药坊工匠说唐福好像是想到了些点子,出去找材料做实验去了。
唉……我的朋友很少,可我后宫很多,哈哈哈,不服咬我啊。
家里人互相拜访了一圈,许识和公主便一同去拜访杨廷朗,莲儿随无情去拜访无情的军中战友。
许识是不能自己去拜访杨廷朗的,因为级别不够,强行拜访会落下阿谀奉承之嫌。不过和公主一起去拜访杨廷朗的最大好处就是省心,不用去思考要准备什么礼物——哪怕就是一摞宣纸,那也是公主送的,好好保存着吧。
当然,公主不可能只送一摞宣纸,不过具体送了什么许识不知道——压根没必要问。
公主和杨廷朗交流了一下看法,杨廷朗认为开春后辽人加大侵扰是大概率事件,不过不用太担心,辽人现在只知道宋军有手雷,而酒雷、火蒺藜、火箭床弩、连发火箭和火炮辽人是不知道的,更别说现在被严格保密的白磷弹。
就算不谈火器,光是许识帮铁匠坊改进的往复式风箱,就已经让现在保州的弓箭刀枪数量极其庞大了,现在保州守军八千多士兵若是开战的话可以做到人手一刀一枪一匕首,甚至连百姓都能武装个七七八八。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关于许识“战神”的谣言,这个谣言虽然在大宋不会对许识有什么影响,但若是传到了辽人那边,只要辽人不傻,肯定能从这个谣言中知道公主现在就在保塞,难免会派来暗探,甚至是刺客。
这个没什么办法,只能委屈公主尽量不要去人多或者偏僻的地方,同时加强对许府的暗中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