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渺小
这道声音顿时让山谷陷入沉寂，连马匹都只敢瑟瑟发抖轻轻呜咽。
这是一种让生命从灵魂深处感到恐惧与臣服的威压。
这个时代的人对神秘而强大的事与物充满敬畏，恐惧。而何宇亨受了几十年的平等概念，首先出现的是探索与质疑。
比如一个穿屌丝，陡然遇到高官，富豪，心中是忐忑的，敬畏的，反应过来后暗中就会开骂：狗日的贪官，狗日的奸商。
因为他们与我没关系，我不怕。
就算直属关系，也会觉得他亏代我，压榨我，会渐渐上升到不满与仇恨。但表现上却在努力维持关系。
何宇是很清醒的，一句卧槽罢了，他不会傻逼到跳出来挑衅或是拉关系。
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臣服的正确姿势就是跪下来，匍匐于地等待审判。
跪！
对何宇来说好久远的事了。跪父母，跪女朋友那是另一个概念。
跪下就代表主动权交到了对方手上。
不是不可以跪，在生命受危时行的，三跪九叩，打着滚跪都行，心不跪即可。
主要是现在没反应过来，所有人第一时间是跪，而他万军之中鹤立鸡群。傻愣愣站着。
还揉揉生痛的耳朵，等看清形势，现在再跪下行不行？马上跪！
“蝼蚁，你是在挑衅神灵吗？”
何宇如同被一群饿狼盯着，全身汗毛倒竖，一股心悸的威压让全身血液沸腾。
冷汗刷刷地往外冒，怎么办，在线等，急……
这个世界人是单纯的，兽是单纯的，神也应该很单纯。统治层与野心家除外。
“伟大如您，会在意一个蝼蚁的挑衅吗？”
“打扰我的沉睡，是不可饶恕的。”刚才那句马屁是记忆中让自己最爽的一句，所以语气也缓和下来。
“沉睡的意义不就是醒来后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吗？”
何宇感觉精神上的威压减轻了百分之八十，心中没来由冒出一句：论哲学的重要性。
把心态放在平等的位置，对话是相当成功的。拍马屁嘛，老子连拍三天不代重复的。必竟在地球时刻准备着拍马屁的精髓，要拍出境界，拍出新意。
那个不知藏在哪个旮旯的存在沉吟了数刻，嗯了一声道：“你很有智慧……智慧的仆人，沉睡对我很重要，可我醒来过后就很难沉睡，你有办法吗？”
哟西，从蝼蚁升级到仆人，我成功了，我骄傲！
何宇很想对它说：找个母的或公的，连续交配两个月，连服三个辽程，可以让你永远沉睡。
关系不铁，这个祖传秘方不能给你。
“不能沉睡，证明您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的风景。”
“不能沉睡，证明您对这个世界还有眷念！“
“不能沉睡，证明您灵魂深处有恶业！”
你妹，不能沉睡，证明你他妈不想睡，起来嗨！
等你想睡的时候，在上学或上班，老子的亲身体验啊，这么容易分亨出来，知足吧。
它是懵逼的，好高深，又好像是那么回事，好迷茫。
不懂就要问，不懂装懂不是好孩子，姿态很低地问：“尊敬的智者，您得到了我的敬配，请问我该怎么做？”
“四大五蕴，六根清净，青灯古卷，方证菩提”老子忽悠你当和尚去。
…
“尊敬的智者，我不能理解，您能解释一下吗？”
“四大皆空，乃道，天，地，人，五蕴乃色，受，想，识。六根乃眼，耳，鼻，色，身，意。”
四大皆空乃道家经典，可不是佛教的哟！只是佛家唸叨得多而矣。
这一次它沉寂下去。山谷所有的人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走了吗？
所有人都慢慢起身，望向何宇，双方的对话公平，公开。但何宇声音太小，只限周围之人听见。
那个神秘的存在所说的话不但满山谷响，就算在谷外相争的两军也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两军各自默然退开，各自归阵相峙。
山谷里暂时打不起来，想打也不敢啊。
想走吧，陈国骑兵不让道，根本走不了。
陈国中军走出一将，来到两军阵前，又单独走了十余米，离着何宇也就三四十米，这是准备谈判的节奏？
谈判是上级的事，我一小小百户级别不够的，主要是作不了主啊，望向军中几个千户，几个千户都望向何宇。
一群怂逼，只得迈步上前，率先开口道：“大梁右军右翼先锋军敢死队百户何宇见过将军。”
“大陈国骠骑将军陆尚见过希望之子。”
什么玩意？何宇懵逼，老子什么时候成了希望之子？
随后又反应过来，靠，骠骑大将军，武将第一啊！
见礼完毕，何宇纳闷道：“将军，什么是希望之子？”
“带领人族复兴，走向辉煌的人。”陆尚看着何宇的目光充满热切。
“如何证明？”
“狂化，您能让士卒狂化，狂化后的士卒能力敌兽族。这就是人族的根本。”
不可能，再说自己只是对士卒进行了催眠，看着勇猛，一刀破功。
说是对士卒进行催眠，实际是他们自己催眠。
比如你大声喊：我是傻逼，连续喊几十遍，你从内到外都会认为是真的。
外人也会说：你看，那个傻逼。
等回过味来，是很羞耻的一件事。
人族的复兴与辉煌，一听就十分高大上，责任很大的，没精钢钻，不揽瓷器活，而且伴随的是高风险。老子要猥琐发育。
拱手道：“我想将军误会了，我只是用了一点小窍门提高了士气，希望之子的重担小将担当不起。”树大招风，出头的椽子先烂，不是自己的破事千万别揽。
希望之子，听起来就是活不到剧终的或反面，或悲剧的角色。
见陆尚面色不变地道：“不管真否，本帅想请您到陈国一行。”先把人带走，真的留，假的……也是个人才嘛。
“将军，如果我是希望之子，你这是在胁迫我，”
“胁迫又何妨？在您没有成长起来时，你奈何不了我。”
“将军，如果我是希望之子，你现在自以为是想保护我，实际你是在毁我，毁掉希望之子，毁掉人族的希望。”
何宇继续道：“将军，人人都希望人族希望之子出现吗？如果希望之子出现在朝堂，他将会是无数人博弈利益的筹码，如果外族得知，他将会被扼杀，将军，你保得住吗？”
陆尚皱眉，希望之子的出现，将会在这个世间掀起巨浪。他没有成长起来的机会。
“那么，你在万军之中已经暴露了特殊的地方，不在陈国，那就是梁国，或其它国家，觊觎之心如何化解？”
“将军，关于希望之子有什么传说吗？”
陆尚摇头道：“没有，希望之子只是我个人的称呼。”
我日……“将军，没来由的事您搞得这么隆重？”
陆尚解释道：“相传，久远到无法得知的年代，人族战士会狂化，所以，外族不敢任意欺凌。那是人族最辉煌的历史。”
所以，当得知有人会让人族战士狂化，那是何等的震惊。同样也是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
“尊敬的智者，别听他胡说八道，人族从不会狂化，至于这个传说，我恰巧知道，那是一万多年前，我沉睡的前夕，人族奉巨人为主，巨人战士会狂化，人族说惯了就成了我族战士会狂化。当然，也没说错，身为巨人之奴仆，可以美化自己的。”
“呃………”
这个神秘的存在突然又冒出来吓人一跳。
但这段话信息量很大，人族乃巨人族奴仆，你妈，一万年的时间人类文明居然没有进步？地球上一万年人类进步好几个文明了。
还有，这个神秘的家伙睡了一万年？它几岁了？长生不老也不带一觉睡万年的。
而陆尚关注点则在人族不会狂化之上，这打击有点大。古老的传说居然是假的，他根本不会质疑神秘存在的话，神一样的存在不会对蝼蚁说假话。
那么？人族的复兴靠什么？如何让人族走上辉煌？
何宇看着陆尚的迷茫，心中不忍，不管出何居心，宁愿为人族复兴付出力量，哪怕一分，他就是伟大的。
开解道：“将军，人族的复兴不应该寄托于传说或某个人身上，应该是每个人族的责任。人族如今四分五裂，内讧不休，谈复兴那不是搞笑吗？”
陆尚想了想道：“虽然狂化之事乃水中花，但您依旧是个人才，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思遍整个皇族，包括各国帝王，我没有看到一个有人皇之姿的。”
“这一代没有，不代表下一代没有，抱希望，才有希望！”
陆尚眉头缓缓舒展道：“您，是个智者！”
老子就搞不明白了，我他妈没人皇之姿？不值得你爬在脚下跪舔？小心老子穿越者的王八之气震死你。
歪歪之想且放一边。
这是皇权至上的年代，就算老子真是什么几把希望之子，在他心中，也是居皇权之下的。
心安理得接受了智者的称呼，拱手道：“将军，能放小将等离开了吗？”
双眼连闪，你看咱们相谈甚欢，一笑抿恩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陆尚有些萧索道：“这次你为梁国立下不世之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它日战场相见，再来领教。”他明白，今日有那神秘存在在此，仗是打不起来了，围着也不是回事，几十万人马，耽误不起。
依何宇今日领兵之能与智力，它日可见一斑，将来是个劲敌，奈何！奈何！
“小将今日承情，它日战场再请赐教，这就辞过元帅。”拱拱手回到自己军阵。
那存在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声音低吟，并非像打雷一样满天响，好像只有自己能听见。
“尊敬的智者，你要走了么？虽然打扰了我的沉睡，但我依旧承你一个人情，它日若有困难，可以帮你一次，神灵的人情是很珍贵的。”
它很想再问一些问题，尤其那什么四啊五的，听得心里痒痒难耐，就是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又不好再开口，毕竟自己神灵似的存在，别让蝼蚁笑话成白痴。
所以，它也留一手，人族弱小，困难重重，只要需要自己的地方，顺手帮个忙，再问点事不就理所当然了吗！
可惜，它会明白什么叫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道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