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碾压
观众高台位于北面,有梁王在,坐北朝南的方位不允许出错。
讨伐军新兵营驻扎西面,此时大营也在西面,离着高台六七十丈,这也有考虑,万一流矢乱射,伤了观众可就不好了。
就见新兵营的方阵有着一定的距离慢慢前进,到了距北方观众台平行二十丈时,第一个方阵突地一个停顿,然后方阵东面突地变成第一排,向着东面前进,看这动作是要经过高台前面。
只是,就刚才那一个向北前进像变魔术似的只一个瞬间就变成向西进,方阵未乱,而且没看见转弯啊?
观众席上一阵惊呼:“这是怎么办到的……?”
第一方阵到了高台前,离着梁王平行点十余丈,阵中副千户大吼:“向左看,齐步走……”
本来是向右看,这样才能更协调,第一,条件不允许,第二,这个时代以左为尊……将就吧,也就演一场戏,捞取更好的资本而已。
那一声齐步走,第一方阵全是刀兵,抽刀在杀,呈上撩之势,踏着正步,齐呼:“大梁威武!”
这里可不敢喊大梁万岁,大梁不是帝国,而是王国,犯忌讳的事在这里是干不得的,哪个时代均如此。
高台上先是一阵抽气声,然后看着下面整齐如一的方阵,杀气腾腾,不由头皮发麻,继而血气上涌。
刀兵方阵,枪兵方阵,盾兵方阵……反正变着花样上。
“我数了一下,一个方阵有二十五排……”
“我也数了一下,每排二十人……”
“毛病,一万人二十个方阵,算一下就明白了……”
“滚粗,就你们能分清一二三四五就不错了,抖什么机灵……”
“本官在想,如何练得这么整齐划一的?”
“本将军觉得气势到有了,这样适合打仗吗?”
………
讨伐军新兵营中军帅台上,何宇撇撇嘴,两个多月,练成这样也不错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但与自己印象中的阅兵那是天差地别。
“将军的练兵之法的确不错,短时间内竟把一支新兵练得气势如虹。”
何宇扭头见说话的人竟然是车骑将军府的女子,听说自己昏迷时她还送来了药材。
带着感激道:“昨天多谢小姐送来药材,恕末将病体沉重,不能起身见礼。”
其实,何宇感觉身体已无大恙,甚至比前几日还精神,浑身充满力量,但是,那么多人看着他被抬来的,一下站起来虎虎生威,咋解释?
冯芸笑道:“将军不用感谢我,那些补品乃陛下赏赐,陛下对将军可上心得紧。”
“那也劳姑娘跑一趟,还是应该谢的”何宇转话问:“眼下演武在即,姑娘此乃是有什么话带给末将吗?”
“我来兑现承诺!虽为女子,但车骑将军府一向说话算话,不会失信于人。”
何宇眉头皱起:“姑娘的意思我是必输无疑了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虽然将军练兵有方,但是…”冯芸肯定道:“在我看来,将军依旧没有任何胜算。”
“可否透露一二?”
冯芸摇头道:“将军,你如此动问就落了下乘哦。”
切,何宇冷笑,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能赢,无所不用其极又何妨?
新兵营二十个方阵已全部走过观众高台前方,绕了一圈正陆续回到自己的阵营。
高台上议论纷纷,发表各自意见,梁王先前就已心潮澎湃地站了起来,太威武,太状观了,这就是大梁的兵,几差落泪。
但一些带贯了兵的老将虽然也觉得热血沸腾,却对如此阵型不以为然,看着威武,一阵箭雨完事,看着整齐,一轮冲锋就得打垮,更不用说上骑兵了。
一句话,很好看,很热血,很有气势,然并卵…比花架子不如。
这一翻热闹下来,已近午时,远处陈雄的新兵已出现于视野。
冯芸指着越来越近的陈雄新兵问何宇:“那就是陈雄练的新兵,飞虎军,将军还觉得能赢吗?”
一样的队列整齐,对方同样一万人,但有三千骑兵,一千弓箭手,步兵六千,这不是重点……
何宇瞳孔一缩,MMP,这是打仗?这他妈是打钱,对方一万人,人人着铁甲,武器精良,武装到了牙齿。
再看自己一万人,在讨伐军全军支持下,也算一半人穿了皮甲,全是劣质武器……
他妈的,这仗没法打了,就算自己的新兵营再凶悍,与对方一接触,对方会形成碾压之势,血肉之躯能干过铁甲?
抽搐着问冯芸:“末将能不比了吗?投降会如何?”
高台上梁王铁青着脸,心中自责,疏忽了,这装备上的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等级,讨伐军必输无疑。
如果现在再给讨伐军新兵营换装备,时间来不及了,身为一国之主,也不允许他这么做,一切都看天意了。
高台中就算不懂兵事的人也看出了差距,有人欢喜有人忧,也有人直接跳出来大叫不公平,但没人鸟他,世上有公平之事吗?
有人幸灾乐祸,如果这样悬殊的装备陈雄都输,老子吃屎去,大伙围观鉴证。
梁王心中暗恨,老子记住你了,找机会把你打出屎来,也有些希冀,如果何宇依旧赢了,孤把女儿嫁给你都成……
冯芸并未回答何宇的问题,反而问道:“将军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宇自嘲道:“败军之将谈何打算,只希望等下不要输得太难看,然后滚回讨伐军继续打仗呗。”
冯芸有些奚落道:“就算回到讨伐军恐怕也是一辈子的笑柄吧?”见何宇不悦,继续笑道:“以将军之本事,或许能东山再起,不过,那也是猴年马月之事了。”
何宇知道,冯芸说这些话只是铺垫,后面才是重点,也不搭腔。
冯芸一个人自说自话,见何宇不理她,有些尴尬,但还是强笑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想招将军进车骑将军府,将军有什么条件吗?”
“小姐在可怜我吗?将军府能给末将什么?荣华富贵?末将自己会去争取,不需要小姐来施舍!”
在这个时代小姐是尊称,但何宇喊出口总有一种在某夜总会的感觉。
冯芸也不在意何宇的讥讽,有本事的人都是桀骜不驯的,如果轻易投诚,她还看不上呢。
校场上两支新军各占东西两方,相距两百多丈,没有地势之利,只能硬碰硬。
两军列阵完毕,静待梁王示下,事到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梁王也只得下旨演武开始。
得到指令,两军开始缓缓朝对方移动,陈雄的“飞虎军”骑兵却未动,要等双方接触时骑兵才出击骚扰,甚至可以一鼓作气击败对方,如果对方溃败,骑兵就是歼敌利器。
虽然装备十分悬殊,却没有从讨伐军新兵营看到畏惧,依旧沉稳推进,而且气势依旧高昂,好似面对土鸡瓦狗。
看着一张张誓死如归的面孔,冯芸对何宇的训兵能力又高看一眼,不怕穷,就怕怂啊,此人练兵的确是个人才,一定要捞到手。
见何宇紧紧望着战场,现在考验的就是主将的应变能力与承受力了。
“将军觉得能撑多长时间才败?”
何宇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没有意义,对方的装备真好,末将在想能缴获个三四千套就好了。”
呃,冯芸脑袋立即当机,这是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失笑道:“将军脑袋里装了些什么?想法如此清奇?”
“末将也就猪脑袋一个,尽装豆腐渣了。”
“呸”冯芸啐了一口道:“尽做白日梦,能坚持一个时辰不败,姑奶奶觉得已经是极限,还做梦缴获装备,你若真做到不败,你要什么姑奶奶就给什么。”
何宇瞟了一眼冯芸身段,到也凹凸有致,该有的都有了,就是蒙着面,不知美丑,千万别是背后万人迷,扭头毁世界。
略带轻挑道:“小姐话不能乱说的,如果真的天降奇迹,脸会打得生痛的。”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家里有妻还望锅里,还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想了想道:“打个赌呗?”
“不打,是人都看到是必输之局,小姐真当我是白痴?”
校场上两军迅速接近,陈雄“飞虎军”的弓箭手已抬起了弯弓,讨伐军没有弓箭手,只能用盾牌挡着当活靶子了。
弓箭手可不是说练就能练的,每张弓都是钱,而且价格不菲,箭枝要钱,弓箭手的培训花费更加巨大,是一般普通精兵的五倍,主要有两点,第一,训练费箭,第二,弓箭手是个体力活,得养得壮实,特他妈能吃。
此时“飞虎军”的骑兵也蠢蠢欲动,这是准备一鼓作气碾压讨伐军了。
尽管新兵营士气可用,战力可用,在任何人眼中,然并卵……
冯芸眼光闪烁,不趁此机会收了这小子,以后可能得费不少精力,而且也还不一定成功。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我套不住色狼,以身作饵,赌一把……
“将军,如果你军能不败,甚至如你所说,能缴获部分铠甲,本小姐从今往后是将军的人了,铺床叠被侍候将军一辈子,相反的,如果将军做不到,发誓永远效忠于我,将军敢赌吗?”
何宇惊愕,下这么大的本钱?有些扭捏道:“末将已有贤妻……小姐说话可算?有何凭证?空口白牙末将可不信。”
望着校场上越来越近的两军,冯芸看不到讨伐军有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与迹象。
咬牙切齿道:“立字为据,请陛下为证!”或许这也是何宇借坡下驴呢。
“笔墨伺候……”
不消片刻,三份字据由冯芸亲自下笔书写,双方各执一份,其中一份快马送到高台上梁王手中。
彼时,“飞虎军”第一轮箭雨已射入讨伐军新兵营中,不时有惨叫声传出,有十几人伤中要害,很自觉的退出演武。
冯芸笑吟吟的把字据揣好道:“将军放心,进了将军府,姑奶奶不会亏带你的。”
何宇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