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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救赎

天亮了,最先发动进攻的是人类水军。由于骑士王国的水军在厄儿古呐河没有敌手,所以装备的战舰并不是特别先进,不过也很有地方特色。主力战舰被称作瓦塞昂,寓意为水上堡垒,名字听起来挺厉害,实际上个头只比普通的商船略大,龙骨强度高一个标准而已。属于单杆四角帆排桨船,没有撞角,全长六十步,标准载荷一百五十人,在船首和船尾都加装有箭塔,作为弓箭手的射击平台。

小一号的辅助船只被称作娄斯,这种小船船身更为狭长,同属于单杆排桨船,标准载荷五十人。为了保持机动性,没有设置箭塔,但在船身上可以加装武器。比如这次,每艘都携带有一门弩炮,就像现实世界大家熟知的战列舰一样,能够侧对着敌人开火。

野猪人一晚上也没闲着,它们利用充气的皮囊和木头扎了很多木筏,并将木筏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水上平台。见到人类的舰队靠上来,不少携带皮囊的野猪人纷纷跳入水中,其它的则纷纷拿起弓弩发射火箭,阻挡人类的船只靠近。

“传令娄斯快船注意警戒,保持安全航速,全军小心野猪人的水鬼。”帕克这会也站在船头,观察着敌人的动向。“舰队保持同敌人之间的距离,不要靠的太近,利用弩炮攻击。”

岸上已经建好的元素增幅法阵非常醒目,而且选址靠近岸边。帕克能坐到松林港水军统帅的位置,自然不能只靠改姓,除了个人实力过人,行军打仗也是一把好手。他意图利用弩炮的超远射程压制野猪人,迫使敌人后退,然后在弩炮的掩护下登陆,伺机摧毁法阵,破坏敌人的进攻计划,虽然他并不清楚敌人的进攻计划是什么。

瓦塞昂战舰也可以利用弩炮攻击,不过操作起来比较麻烦,箭塔空间狭小,虽然有连接弩炮的接口,但弩炮平时却是放在船舱里面,在战斗需要的时候才搬出来安装。船头的箭塔架设弩炮进攻,船尾的战士就手持弓箭警戒,以抵御水鬼的偷袭。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水鬼是一种性价比很高的职业,毕竟弄几个人潜泳到敌人船底凿个洞,几年辛苦建造的船只就完蛋了,多好?事实上,这样的战术死亡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况且到了瓦塞昂这个级别的战船,船底表面都会加装装甲,内部水面以下的部分还建有隔水舱,凿穿的效果几乎为零。娄斯快船虽然在理论上更容易被凿穿,但是这样的船移动速度很快,水鬼大多是采用守株待兔的战术,根本追不上目标,成功率也很低。

太阳才探出头,双方的喊杀声已经汇成一片,战况却是人类压着野猪人打。弩炮的射程超过八百步,水军的连续攻击,使得敌人只能不断后退,仅携带有一两个充气皮囊的水鬼在冒头换气时也纷纷中箭,鲜血染红了河面。而且野猪人取得的战果很可怜,仅有几艘娄斯快船倾覆,水兵还很快被同伴救起。

巴特林本在大帐之中休息,预警声一起,匆匆走到了外面,身高五步的它在野猪人中宛如一位巨人,很轻易就能看到水面上的情况。人类的弩箭威力很大,往往要穿透两名野猪人的身体才能停下来,现在部族勇士被压制在昨夜构筑的营墙之后,抬不起头。看着匆匆赶来汇报的众将和儿子,命令道:“阿斯楞去前边指挥,让勇士们不要挤在一起,组织反击。”

波轮家族同野猪人做了多年走私贸易,说卖国绝对不冤枉。不过,无论多贪财,波轮家族也没想过要做巴特林的臣民,毕竟种族隔阂就摆在这里,野猪人饿了也不介意吃人,双方之间只是利益关系。而且波轮家族更不是什么都***如弩炮,这种武器是自己麾下水军先发制人的依仗,就没在交易清单中出现过。

没出现不代表野猪人不知道,再说弩炮也可以简单理解成大号长弩,只是增加了辅助上弦机构,原理并不复杂。射程远就能先出手,这点道理但凡有点脑子都明白,因此野猪人也制造出一种装在板车上可以被马拉着跑的弩炮,叫做车弩。

问题是昨晚连夜扎营,准备抢渡,车弩都被安排在了后寨作为防御火力。而且这次进军海德拉山本就是攻山战,车弩并不好用,军中携带的也不多,即使组织起来同人类军舰对轰也不是对手,命令工匠赶制更是来不及了。

阿斯楞匆匆赶到岸边,见人类舰队气焰嚣张,随手拿起一块用于压帐篷的石头,有人头那么大,猛地助跑扔向军舰。不规则的石块在飞行中发出尖锐的哨声,水面突然涌起一股水柱撞向石块,使它发生了些许偏转,最终并没有正面击中船头,但仍然狠狠的撞到了船身上。

“咚咔”的巨响之后,船体上破了一个大洞,野猪人士气大阵,欢呼着:“挖阿雅”、“挖阿雅(王爷)。”

受伤的战舰就位于帕克所在军舰的左侧,之前的水柱也是他操纵斗气协助防御,没想到效果并不好。“行家伸伸手,就知有没有。”通过斗气的反馈,帕克明白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可身为军人,他别无选择。

“副将接替我指挥,主意收集情报。”激活斗气的他拿出代表着波轮家族荣誉的战舰旗,系在自己的长矛上,然后跳下军舰,来到阿斯楞和舰队之间的水面上。紧接着第二块石头就飞了过来,帕克操控斗气利用水钻对石块减速,然后第二股水钻配合着将石块带偏,瓦解掉阿斯楞的攻击。

连续几次攻击都被人类阻挡,阿斯楞气得哇哇大叫,它的血脉特殊,无法接受其他施法者的魔法辅助,有陆战之王的绰号,但不会飞,下水也只能游泳。帕克握着长矛在水面上巍然不动,战舰旗随风飘扬,似乎在向野猪人示威。见打不到敌人,阿斯楞组织萨满为一些精锐野猪人战士加持水上漂,充当敢死队向帕克发起冲锋。

看着冲上来的野猪人,帕克怡然不惧,一边操控着两只水钻抵御飞石,另一边端起长矛。在他的身旁又多了三名波轮家族的骑士,都拿着武器站到一起。今天,波轮家族要用敌人的鲜血偿还自己的罪孽。

“波轮骑士,冲锋。”

“冲锋。”

巴特林看着前线的战况,连营墙都被人类的弩箭轰塌,心里明白,己方的锐气已经受挫。野猪人没有战舰,在水面上存在短板,这是客观事实,不过它也确实有不满的情绪,毕竟是首战受阻。“波轮和魔山都说海德拉山没有水军,那这支水军是从哪里来的?你们谁知道?”

人类太无耻,本来野猪人这边是偷袭而来,甚至还两次派出疑兵,结果海德拉山守军和松林港水军大晚上搞灯火管制,使得它们没有预料到会遭受水军突袭,反被当头打了一棒。

野猪族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都无言以对。达来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父汗,应该是松林港水军。”

“卡得日和牛都就屯兵在松林港对面,如果没有发现人类水军,它能不报告?”老猪没好气的反问。“牛都”是巴特林手下的情报大头目,这次主要是由于海日太被大匣偷袭负伤,才派出去协助卡得日作战的。这里补充一句,骑士王国为了麻痹敌人,沿河水军依然都打着波轮家族的旗帜,野猪人作为异族,确实不好辨认眼前的水军究竟属于哪支部队。

这下更没猪敢接话茬了,巴特林见自己的儿子和部下都低着头,也不好责罚谁,毕竟为了增加偷袭的成功率,是它下令不许派出探子,这回真是平地栽了个大跟头。

“达来,你去将人类的舰队彻底摧毁。”老猪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一鼓作气拿下海德拉山的念头。“注意保存实力,不要消耗太大。”术士施法依靠血脉,每天的消耗都有限制,今天用多了,明天就会变得虚弱。另外法师也不是就可以任性施法,同样消耗自身魔力及精神力,消耗过度甚至会烧脑,造成脑死亡。

“遵命。”达来行礼后离开老猪身边,登上元素增幅法阵做准备,另外召集施法者到一旁协助。

野猪人虽然由于巴特林及其四个儿子的存在显得异常强大,但实际上其施法者在数量及实力同人类相比都远远不如,整个野猪人汉国猪口接近五百万,施法者还不足二百头。这次老猪出征,所带来的施法者只有五十多位,这会都被集中在元素增幅法阵四周。

这是野猪人的传统仪式,一但有猪放大招,其他施法者就会聚集在法阵四周,各显神通的协助汇聚元素。如冥想、通灵术等等,这样做可以使附近区域内的元素总量增加,大型魔法的施法时间变短,而施法者的消耗也更少。

随着达来的施法,河水开始逐渐向河北岸汇聚,局部水面逐渐升高,形成一面水墙。

“分散撤退。”松林港水军发布最后一个命令,这种大型魔法一但发动是不能停止的,否则施法者会遭受到强度惊人的魔法反噬,很可能会将命丢掉,所以敌人肯定不是虚张声势。人类舰队桨手立刻开始反向划桨,四散而逃。

达来拿着法杖站在法阵之上,全身都冒出蓝色的光芒,随着口中音节一个一个冒出,水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宽,中部最高点足足涨到了六十步,长度也有一停长,厚度接近二十步。

“阿勒呀!(杀呀!)”施法结束后法杖向南一指,整面水墙化作巨浪猛地向南岸扑来,速度很快,相比于汇聚时的悄无声息,这会还带着大河的咆哮,“轰”。

帕克此刻浑身是伤,如果不是水墙的原因,他可能已经被野猪人勇士围杀。水墙阻碍了阿斯楞投掷石块,使得他能集中精力对付身边的敌人,才保住了小命,可惜另外三名骑士都已经战死,战舰旗也被鲜血侵染成了红色。看到涌来的巨浪,明白非人力可敌,大呼一声:“都散开。”之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巨浪成扇面打开,松林港水军的军舰几乎瞬间就被吞没,全军覆没。虽然巨浪随着移动威能逐渐衰减,但最终到达南岸时仍然有三十步高,将还未完工的码头彻底摧毁。码农1978不听利普帕尼的吩咐,擅作主张到岸边想了解第一手战况,结果被巨浪吞噬,英勇就义。其他在半山腰忙着修建元素法阵的人,由于利普帕尼撑起魔法防御,幸免于难。不过巨浪狠狠的撞击二号峰,使整个山体发生了地震,还未完工的元素增幅法阵彻底散了架,几个人白忙一场。魔法高新园的一些临河工厂被摧毁,还有岸边的很多巨树也被拦腰折断。这些巨树也是战略物资,人类特意栽种的。

引用帕克战后报告中统计的数据,这一战松林港水军瓦塞昂级战舰十三艘,娄斯快船三十五艘,尽皆被毁。全军共计三千九百七十五人,最终回归的幸存者只有九十一人,其余将士均英勇就义。

而王权号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通过帕克所在旗舰上携带的魔法电台发回的消息,躲在海德拉山一侧仔细分析了野猪人的兵力部署和装备配置。这艘船很像珐奥泰德级双杆帆船,珐奥泰德级双杆帆船是骑士王国水军尺寸最大的船只,不过它不是战舰,而是运兵船,偶尔也运货为水兵将士们补贴点伙食费,只是偶尔,这里要划重点,大匣作为新兵到加利斯报到就是乘坐这样的船。

王权号的两根桅杆之间间距更大,中间增建了一座元素增幅法阵,外形看起来非常别扭。相比于外观,内部的变化更大,如果说外面看起来是船驮着一座法阵,内部却恰恰相反,王权号已经和运兵船有着本质性的区别,准确的说,它是一座长得像船,并且能够航行的魔法塔。

当年瑞杜拉姆一败,骑士王国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内有四大公国叛乱,外有野猪人虎视眈眈。多佩罗斯为了能使国家走出困境,暗中签署了很多协议,并向人类世界诸多有影响力的大人物求助,其中就包括雷密特.塔费罗大法师。

这位可不简单,他的先祖就是亨特.塔费罗,是人类有记录以来第二位传奇法师,就是据说能够施展太阳之灼,并将一个伟大帝国的富饶之地变成荒漠的那位,大匣总觉得那是神话,可实际上真有这个人。不仅亨特.塔费罗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位牛人还娶了好几位妻子,家族繁衍了不少人,在魔法王国是一个望族。

收到多佩罗斯国王的求助信,雷密特当时是魔法王国法师议会核心议员,虽然也有些借住先祖威名的因素,但也足以体现出他的影响力。雷密特并不认同将所有罪责都放到国王身上的指控,认为多佩罗斯虽然有错,但整个事件恶化的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外族入侵。骑士王国内部的矛盾同野猪人的偷袭不应该放在一起讨论,野猪人应被定性为全人类的敌人。

为此他在法师议会上发表了态度强硬,旗帜鲜明的演讲,在魔法王国内部引起轰动,并且组织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名的募捐活动,为骑士王国筹集到一大笔援助,最终使魔法王国在政治上表态继续支持霍亨奈特家族。还以法师议会的名义向四大公国发送公开信,希望内战各方能够以全人类的利益为重,为骑士王国最终取得和解作出了重大贡献。

内战结束后,多佩罗斯陛下宣布退位。骑士王国第九代国王米哈伊尔登基,稳定了国内局势后向雷密特发出邀请,邀请其到骑士王国做客,并指导本国的魔法教育制度改革。当时已经退休的雷密特接受了米哈伊尔的邀请,现在担任骑士王国战斗法师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这位实力过硬,博学多识的大法师来到骑士王国,并没有进行大刀阔斧的内部改革,因为外敌太强,人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他一方面继续推进魔法留学生这一项目,扩大法师规模,提高法师整体实力。另一方面在考察完骑士王国的地理环境后,制定了构建临河防线的计划。先以惰魔石堡垒为盾,移动魔法塔为矛,依托厄儿古呐河同野猪人博弈,以图后事。等实力恢复了,再联合矮人、半人马,北上复仇。

而王权号,就是移动魔法塔这一计划的实验平台,现在已经形成战斗力,这次正好接受实战检验。魔法塔或者魔法战舰的负责人叫做巴维.奥斯,同样是一位高级法师,而且是雷密特的学生,他的出身使他成为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所以其他竞争者,如利普帕尼等老资格纷纷铩羽而归。

奥斯家族是骑士王国第一魔法家族,其家族成员似乎颇受智慧之神赫鲁京的青睐,代代都出人才,而且这个家族也不参与政治,专注于魔法研究,更会自费到魔法王国或者龙国学习,多佩罗斯陛下的魔法留学生战略就是借鉴了奥斯家族的经验。由于其家族成员在魔法领域作出的贡献,王室和大贵族争相同其联姻,更是使奥斯家族地位稳固,就连大匣的老师汉娜,身上也有奥斯家族的血脉。现任族长蓬克伯.奥斯是骑士王国三位大法师之一,在大匣炸了王宫之后,被国王任命为王室法师顾问团团长,负责对顾问团进行改革,可谓是位高权重。

现在巴维正施法将纳伦拉奇捆了起来,气得对方破口大骂。法师满不在乎,“你必须保持冷静,听着,我不在乎会不会有人牺牲,但牺牲要有价值,送死没有任何意义。”说完直接用水元素糊住了大棕熊的嘴。只要纳伦拉奇再开口,河水就往其嘴里灌,直到他闭嘴为止。

由于以风作为主动力,珐奥泰德级帆船不需要桨手,因此船体内部很宽敞,再加上空间魔法的运用,即使载了五百人,内容空间依然绰绰有余。而且王权号还可以利用河流中的水元素甚至魔石作为辅助动力,可以说动力强劲,但即使指挥着这么先进的武器,巴维仍然“怯战”,并没有配合帕克一同出击,难怪纳伦拉奇不依不饶。

巨浪袭来,王权号上的战斗法师依照要求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协同巴维联合施法,王权号通过船身设置的诸多聚能法阵为法师们提供了额外的元素支持,以减轻法师们的魔法消耗。巴维同帕克选择的一样,施法操控整条船潜入水下,避免与巨浪正面碰撞,躲过了敌人的攻击。整艘船还是魔法数据的收集器,巴维和助手在对敌人施法数据经过了一系列分析之后,判断敌人这名施法者应该就是那位强大血脉术士,巴特林的第四子,达来。

没时间为牺牲的战友们哀悼,巴维解除了对纳伦拉奇的束缚,“金德纳罗家的,你怕死吗?”

纳伦拉奇并不是只会玩命的莽夫,刚才如果不是顾及这艘船的金贵,他不可能被绳子束缚住。这会一边活动身体一边问道:“你有什么方案?”

“我仔细分析了敌人在河岸的部署,以及对方的施法者部队。”巴维指着助手匆匆勾勒出来的草图,“如果今天不是水军的主动出击,敌人应该会试图利用元素增幅法阵施法,将这些木筏连同上边的士兵一起送过来,直接跨过厄儿古呐河。”

“所以你想让我去破坏这些木筏?”纳伦拉奇面无表情的提问,几千战友的牺牲令他的心情很沉重。

“不,我希望你能带着勇者卫队去破坏敌人的元素增幅法阵。”可能明白的自己之前的见死不救有些过分,令纳伦拉奇心中产生了隔阂,巴维撒谎道,“继承帕克的遗志,摧毁它。”

这句话还真管用,纳伦拉奇终于打起了精神,仔细看了看地图,内心盘算着进攻计划,他只有三百人,而对方拥有实力强横的施法者,必须一击必杀。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下古西,那个号称不死之身的坏小子。“我需要烈土爆炸,越多越好,然后给这些猪崽子一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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