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寸星坐在一个小摊的座位上,闷头吃着他点的江南小吃。
三鲜烫干丝,烤鸭肉蓉包还有一碗正宗的阳春面。沈寸星吃的津津有味,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街边摊,但是味道还真的是不错,大大满足了沈寸星的口腹之欲。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条,又喝了一口面汤,满足地摇头晃脑,然后哈了一口气。长发飘飘,这一刻,沈寸星脸上的邪气都被那满足的享受感取而代之了,看上去平易近人不少。
吃完了饭的沈寸星也不离开,他左手一撑头,眼神炯炯地看着对面一座府邸,嘴角露出了值得玩味的笑容。
那是一座很大的府邸,一看就知道是大官的住所,一派气势森严,辉煌庞大的气息。
它是罗青郡郡兵总统领,飞虎将军——韩冶的府邸,此时正被沈寸星死死地盯住了视线,有什么人进出,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公子,可吃好了?啊算合口味?”这时候,小摊的老板看到了沈寸星吃完了东西,正在看远处,跑来问道。
沈寸星把视线移到老板的身上,笑着点了点头,说:“你的手艺很好,为什么要自己出来摆摊呢?”
“小老儿年纪大咯,那些客栈酒楼的规矩,我吃不消,还不如自己摆摆摊呢。”须发皆白的老板笑着回答道。
“这是银子,口味很不错。”沈寸星从怀里掏了一把碎银子放进了老板的手里。
“哎呦,公子啊,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老板赶忙想要把多余的碎银还回沈寸星,但是气力不足,没有推过沈寸星这个练武的青壮男子。
“剩下的不用找了,好东西就是应该多赏,这是应该的。”
老板笑的更加开心了,他点头哈腰:“多谢公子了,那小老儿给你沏一壶茶差。”
说完就去沏茶了,不一会儿,就将茶拿了过来。
“对了,老板你认不认识韩冶将军?”沈寸星结果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突然侧头问向老板。
“韩将军嘛,这里哪个不认识的,公子你看的这个方向,那个就是韩将军的府邸了。”
“哦?那你见过韩将军吗?”沈寸星继续问道。
“当然见过了,而且不止见过的。韩将军经常来我这个小摊上吃东西的,他老将军大六十了,可身体好的不得了,就喜欢吃我这一口菜的。”一提到这个,老板开心的不得了,当庖厨的能让当官的喜欢,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哦?现在韩将军还会来吗?”这倒是让沈寸星有点惊讶,他继续问道。
“最近一个月倒是没有见过老人家来了,而且连人都不怎么见了,想必是军营里事务很忙,都不住在家中。”老板挠了挠头,说道。
“行,老板你去忙吧,我自己坐坐。”沈寸星点了点头,笑了一下,继续看着那座府邸。
老板点了点头,把碗筷收了,挂着笑容,走了,去忙别的了。
沈寸星继续盯着韩冶的府邸,这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像是乞丐的人,他们径直走了过来,坐在了沈寸星这一桌的两侧。
两人衣装褴褛,脸上都是泥灰,他们不约而同地倒了点茶水抹了一把脸,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
正是覃炆和陈义成。
“怎么样了?”沈寸星给他们俩各倒了一杯茶,问道。
“虽然很隐蔽,但是基本能确定了,韩冶就在府邸里,只不过……”陈义成有些喘,他喝了一口水,说道,然后中途又顿住了。
“不用只不过了,韩冶已经死了,现在在里面的是毒尸人。”沈寸星拨弄着自己悬在额前右侧的一缕头发,眼睛继续盯着韩家,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我和覃师兄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陈义成头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说了,我在那个凤眉蛇的脑子里搜到的,你们不信啊!”沈寸星苦笑着说。
不过他一脸邪乎的样子让陈义成和覃炆都不是很相信。
“反正你们相信我就好了,我早上可是收到了二师兄的书信了,书信上说全力出击,看来他们也和我一样有重大发现啊,这可是我们出击的好机会。”沈寸星挑了挑眉,一副嘴脸,像一个在蛊惑别人的反派。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那个脑袋想错了,我们冲进去把人家飞虎将军杀了,有什么后果?我们可就成了逆徒了!!”陈义成有些激动,他一拍桌子,几乎要爬上去吼沈寸星了。
覃炆赶紧把陈义成拉住,抚摸着他的背部,让他消消气。随后,他看了看沈寸星自信又苦涩还无奈的神情,又看了看韩冶的府邸,说:“陈师弟,要不就听沈师弟的。”
“覃师兄,你也跟他胡闹,要是杀错人了,我们可就是杀人者了!”即使有覃炆拉着,陈义成都有些激动,他抬起手要拍桌子,但是终究是没能拍下去。
“陈师弟,你和沈师弟在加入碧寒庄之前是认识的,你应该相信他。而且就算我们杀的不是真正的韩冶,那我们也是杀人者。你早就拿起刀了,早就当起杀人者了。”
覃炆抚着陈义成的背,一脸冷静地对他说道。他说的话有些让人难懂,这是属于刀客之间的密语。
沈寸星看着覃炆,有点惊讶,他没有想到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覃炆竟然有这样的觉悟想法,反而是陈义成,有出乎意料的别扭。
“你怎么了?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怕滥杀无辜,可不是你的性子啊?”沈寸星阴笑一下,盯着陈义成看,问道。
“我没怎么,我只是觉得你是个疯子,我跟你呆在一起,怕是也要变成一个疯子了。”陈义成被他盯得有点不耐烦,摆了摆手,说道。
他这样的行为已经表达了他支持这次的行动了。
“你不是疯子吗?!”沈寸星故作惊讶,像是台上的戏子一样,故作姿态,问道。
“我是!他娘的!”陈义成不知道在烦躁些什么,都骂起人来了。
至于他到底在烦躁些什么,或许只有陈义成自己能解答,又或许他自己都解答不了。这次的行动,演变到现在,已经成为了破除庭州的毒尸人之祸变了。行动的组织应该是碧寒庄的三十六人队,但是到现在,原本作为师兄的覃炆将指挥权交给了沈寸星这个疯子,他们三人不像是碧寒庄的人了,更像是那个叫做玄衣的组织,由于乘枫所创立的组织。
在听说于乘枫要杀姑苏客的时候,陈义成没有烦躁,甚至有点兴奋。
但是当他听说玄衣要遍布天下的时候,他有些烦躁了,特别是当他发现沈寸星的做法很欠妥当,而连覃炆都被“蛊惑”住了的时候,他开始幻象会不会玄衣就是一个邪派组织。他尽量把这样的念头压在心头,因为现在的玄衣算上他自己说到底也只不过只有五个人,五个人到底能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因为未知,所以烦躁。如果可以随便牺牲一个无辜的人的话,即使是为了大局,这也是好的吗?陈义成不是很清楚,他不明白这些,他只明白挥刀。
简单点,就是陈义成有点迷茫了。
当然,产生这样的情绪也有可能是因为陈义成与沈寸星辩论失败了,不服气而已。
“既然没有异议,那走吧。”沈寸星起身,要走了。
“不吃饭了?!”陈义成一脸惊异,敲了敲桌子,表达出他对沈寸星极为的不满。
“要打架了,你要吃什么饭?小心得胃病!”沈寸星一脸惊讶,反驳道。
“你当我鼻子是坏的!你自己都吃了,我现在都能闻到你身上传来的烤鸭肉蓉包和三鲜烫干丝的味道!”陈义成几乎要气晕过去了,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哎呀,失策,你狗鼻子啊?”沈寸星有点尴尬,他摸了摸脑袋,说。
“废话,味道这么大!”陈义成真的要被气倒了。
“味道很大吗?”沈寸星一脸贱样,看着陈义成和覃炆问道。
覃炆也有些尴尬,他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沈寸星一愣,然后大手一挥,说道:“算了算了,回来请你们吃。”
说完,就大步流星走向韩冶的府邸了。
陈义成没办法,气的牙痒痒,但是他只能喝覃炆跟着沈寸星走过去。
一般来说,这种武将的家门口应该有卫兵把守,但是现在一个也没有。
沈寸星走在最前面,他手把住门上的铜环,敲了三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估摸着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探头探脑,从里面伸出一个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韩将军的好友,听说他生病了,我们来看看他。”沈寸星笑着凑近那孩子,说道。
孩子摇了摇头,说道:“祖父没有生病,请回吧!”
覃炆和陈义成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细嚼“祖父”这两个字。
孩子说完就想关门,但是沈寸星一把抓住了那大门,门再难进一寸。
“我们来了,祖父没病也得病了。”
沈寸星笑的很灿烂,像极了邪人,不能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