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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湖风拂冷月,故人挽灯色

“烟竹舟”是太鄱湖上的一艘商船,不过与其说它是商船,不如说它是一艘灯船。“烟竹舟”身矮却十分广阔,船板上是无数花灯,引来了无数人来这里猜灯谜。

陈浣和沈寸星同样来了这艘船,来看一年一度的大花灯。陈浣的兴致显得特别高,她飞也似地一头扎进了灯群,就和真的孩子一样,激动又欣喜,脸两侧红扑扑的,和那些千奇百怪的灯交相呼应着。

沈寸星就靠在一旁“烟竹舟”的桅杆上,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灯,和那些传来欢声笑语的人,吹着夜风,心情微微舒畅。这时,天已经深黑了,那面前的一广灯火更加亮了,点燃了整个夜晚,变换万千,似乎是有神灵在相会。

一眼望去,有凤凰在九天之上飞舞,一震双翅,散落无数火羽,落在地上,诞生了一只又一只赤鸾,神鸟鸣叫,五德归一。那凤凰振翅飞翔,遥遥相望的是一条苍天巨龙,赤鳞金鬃,龙须逞威,五爪寒光闪闪,倒影龙元。那巨龙震天一吼,无数火焰燃了起来,在空中落成点点星粉,照亮夜空,万福可鉴。龙凤腾跃,两两逞威,气势惊人。风舞九天,龙落黄泉之势还未停歇,只见那北方沧浪一怒,一只通体赤金色的灵龟仰天而来,灵龟长啸,漫天的光芒散开,互相排列,暗成那八卦阴阳之势,玄妙万分,三足而立,寿星归元。西方有孤独者,怒睁双目,一身赤纹玄毛,扑掀腾挪,一前一后,一嘴利牙,四只屠神爪,将魑魅魍魉全数尽灭,乃是一只黑虎,浩然正气。灵龟啸江海,黑虎震山林,双双显灵,威视逼人。四方相聚,中间有无数祥云凌天,铺开一整个夜色的晚霞,日月同天,金光闪烁,云上金甲煊赫,手里各是神兵,头上无不七彩神光,乃是上天十万天兵天将,为首天王威风凛凛,手托宝塔,左右三坛元帅与巨灵神将,抖擞精神,各使神通。旁有仙风吹过,十二金仙逍遥洒脱,脚下仙霞彩云,气质独一无二。天上神人,呼应地上天下共主,九海权威。

沈寸星眼里满目花灯色,他微微一扬嘴角,叹了一口气,是好久没有这么人间气的日子过了,也没有这么好看的花灯赏了,到现在,算是值得。

这“烟竹舟”上的花灯的确是好看,名不虚传,连好多碧寒庄的弟子都来这里游玩,两两相伴,或者成群结队,享受灯和夜在这一刻交汇起来的景色。

沈寸星靠在一旁,俊朗的脸庞被夜风吹过,被灯色辉映,显得孤独又冷寂,有一股独特的魅力。几个碧寒庄的女弟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脸上粉花印色,有些害羞地找沈寸星搭话,这个邪俊男子也算是温文尔雅,说出来的话也幽默风趣,让这几个女弟子笑的如一夜春风。沈寸星灵光一现,问了许多的话头,几句几词间就从这几个女弟子的嘴缝里了解到了碧寒庄现在的情况。

天下六国七大宗,个个都是底蕴深厚,势力惊人,武学绝伦的大宗门。

天下第一宗——圣元府地处西蜀汉国,上通神灵,下系鬼仙,这么些年实力不减反增,帮助国土最小的汉国稳扎根脚。

地处魏国的枷严寺乃是天下佛宗之首,是天下佛陀的共同领袖。寺内高僧深不可测,地位超然。

赵国是六国中最为特殊的国家,他们国家信奉四大神兽,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有大宗门——四象院,细究四象之力。五豪杰,四分院院长都是各自领域的高人,也是天下敬仰。

燕国地处东北,民风彪悍,七大宗之一——铁衣阁坐落于此,专精橫练,兵器的修行,且铁衣阁有天下最好的匠师,样样皆有,经常吸引一些人前去求物。七大宗中,铁衣阁最为特殊,每一任阁主皆是燕国皇帝兄弟担任,与皇族的关系最为密切。

秦国国力强盛,乃是当今六国中第一,内有七大宗其二。天清门道门领袖,符剑功夫天下闻名。雪雕山世间奇险,可通百兽,人灵共存。

最后一位七宗,即是吴国的碧寒庄。按照轩辕居的《千宗刊》来说,碧寒庄排在七宗最末,但是没有一个人会认为碧寒庄真的不强,排在最末,也是因为每每七宗大比的时候,碧寒庄的性子最为随意,这和青色黄泉——孟千霖的个性有关。宗主一不争,底下人也没有什么争的想法了。

如今的碧寒庄除却了宗主,还有五位圣人坐镇。底下天人教习更是多,那《天人榜》中的高手,倒是没有那么多,不过这些教习个个拉出去,都能在《天人榜》中占一席位子。宗师更不说了,多如湖水。

碧寒庄的宗主,青色黄泉——孟千霖,是碧寒庄的最高战力,早些年身材很好,不过近几年天下太平了,他又不怎么与人动手,中年发福,身上有些放了肉了,在圣人中也是离奇的存在。盗圣人,圣人榜排在圣人榜第三十位,小子时期就与孟千霖结拜为兄弟,生死相依,如今理论上是碧寒庄的二把手,只是这人性子极其乖张,常年不见人影,基本不管事。最好偷盗人财物,经常被官府抓住,座下弟子三人,经常去赎他,所以虽然地位斐然,武功高强,轻功更是自称天下第一,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拜他为师。

苍魁——林冽,第三十一位圣人,只比盗圣人差一位,位居副宗主的高位,所以他才是碧寒庄的二把手。而且这位副宗主,性子烈如火,对青色黄泉的不争的方针极为恼火,一直在内部和宗主争权,虽然次次败落,但是势力不断壮大。

第七十九位圣人——穿堂问柳,柳冲溪,一个经常被误以为是男子的女性圣人,后来赌气干脆把自己的长发全部剃了,形似尼姑,如今后悔了,正在蓄发,和苍魁走的更加近些,属于副宗主一列的人。

第八十三位圣人——黄石公,黄庆,身份成谜,近四年来才加入碧寒庄,但是一百年前就已经成名了,是个老顽童,对人宣称他是黄山上一块石头成精,说的煞有其事,《奇人记》上也有这样的介绍,让人不分真假。他的真实来历,天下无一人知晓。属于中立派,宗主和副宗主皆不支持。

第一百零四位圣人——姑苏客,苏问清,曾被苍魁所救,是坚定不移地副宗主一派的人物。苏问清本是文人,后来弃文学武,文质彬彬,善剑术,也有“姑苏好文字,寒江君子剑”的美称,好为人师,只是教出来的弟子却不像他这般礼貌,这方面挺失败的。

套完情报,沈寸星就把那些女弟子打法走了,有个过分的,似乎是被他深深迷住了,竟然还说要书信相会,让沈寸星不自禁地冒冷汗。女弟子们扭捏了一会儿,才含情脉脉,极为不舍地离去了。

沈寸星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时看见了陈浣开开心心地拿着两个棉花糖走了过来。

他接了一个棉花糖问道:“买的?”

陈浣小嘴张开,咬了一口手中棉花糖,嘿嘿一笑,说:“猜灯谜赢回来的,这糖据说很好吃,但是灯谜太难了,那里人很多,拿到糖的人可少了呢。”陈浣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灯火照的,还是高兴,好看极了。

“嗯,这糖的确好吃。”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甜味清香在舌齿间不断游移,像是一个女子在若即脱离地挑逗着味蕾,意犹未尽。这棉花糖一时间都让沈寸星有些沉醉了,夸奖道,然后给陈浣竖了一个大拇指。

陈浣又嘿嘿一笑,然后哇唧一大口。

“刚刚看到有好多人在寸星师兄你这里围着,又‘招蜂引蝶’了?”陈浣咽下一大口棉花糖,看着沈寸星,坏笑一下,问。

“真是够热情的。”沈寸星摸了摸他乌黑亮丽的头发,有些吃不消地说道。

“以前不经常见到女子吧?”陈浣轻身一跳,坐在了栏杆上了,摆着双脚,看着夜风吹拂过的万家灯火,问。

“以前都不经常见到活人。”沈寸星苦笑一声,说。似乎他以前所在的地方是个人间地狱。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打磨着时间,看着人来人往。

这个时候一个一身白色的俊美男子,眯着眼睛看向了沈寸星。

很锐利的气,让陈浣和沈寸星同时都注意了这道目光。沈寸星看过去,愣了一下,是他识得的人,而且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白衣男子走过来,不过他走路轻巧,像是乘云飘过来的一样,他看了看沈寸星,眉头一挑,温和地声音传了过来。很慵懒,而且像是女子的声音。

陈浣打量起了这白衣男子,他似乎认识沈寸星。这男子长发及腰,披散着,眉细,不浓不淡,似柳叶又似剑,五官融洽,精致至极,一股美人相,柔到极点。如果不是他传来了一股很明显的男性气息,陈浣都要以为他是个女子了。美的惊人,陈浣更愿意这样形容他,这让她想到了《天人榜》上的一位高手——胭脂红,也是这样的男身女相,天下绝色。

“看花灯啊,‘烟竹舟’上还能干什么,随地吐痰吗?”沈寸星好像有点嫌弃这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滚蛋。

“我是带着我师妹来看灯的。”男子没有理会沈寸星的嫌弃,指了指身后一个背影。

陈浣和沈寸星看过去,一抹青色,飒爽背影。

“关我屁事,快滚!”沈寸星一脸不耐烦,骂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还生我的气啊!”男子几乎要笑出来了,双手怀抱在胸前,战术后仰,说道。

“你那是人干的事?逢人就说我是龙阳之好,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啊。”沈寸星双眉一皱,似乎是遇到了克星。

陈浣本来是在装听不见的,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实在很难不看向沈寸星那窘迫却邪俊的面庞,想象了一下,一下子脸都红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被口水噎死,连忙咳嗽了起来。沈寸星一见陈浣脸红,瞬间脸黑,一巴掌轻轻拍在了陈浣的小脑袋上。

“哈哈哈哈哈哈!谁叫你不愿意和我回宗门的,不过,你现在怎么来了?”男子大笑出来,好像很喜欢看沈寸星吃瘪。

“混不下去了,这不是听了你的话,说混不下去了,就来碧寒庄吗?”沈寸星的脑子也是转的快,瞬间就旧事重提,自找后路。

“你这是刚想的理由吧。”男子表示很怀疑,眯起小眼睛,一脸我看透了你的表情。

沈寸星死皮赖脸,一脸真诚,倒是和于乘枫学了一手好本事,说道:“没有啊,真的。”

“可以,嘴硬,和以前倒是一样。”男子点了点头,似乎是看到了过往时光。

“需要我关照吗?”

“不用,过个春选而已,还要你关照,那还要不要脸面了。”沈寸星也笑了。

“行,祝你成功。我接下来大半年都不在宗门里,等我回来,酒局约不约。”男子和沈寸星并排站,一同看着前方的灯和人。

“你请,我没银子。”沈寸星摊了摊手,“你哪里去,又要乱跑?”

“什么叫乱跑,我这叫学艺。明天出发,去秦国找天清门的高功切磋,和他们有一场赌约,我赢了教我天清门绝学——三清鸿蒙剑。”男子说道。

“那输了呢?”陈浣忍不住插嘴,这个男子真神奇。

“输了就脱离碧寒庄,加入他们天清门,当道士。”男子也摊了摊手,转头看了一眼陈浣,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一脸淡然。好像是个小赌约而已,不痛不痒。

“也只有你能干这种事情了!”陈浣咋舌,显然是被震惊到了,连被摸了脑袋,都没有说什么,而沈寸星也愣了一下,说道。

两人又叽里呱啦说了一会儿,那白衣男子就“飘走”了,两人还约好了等他回来喝酒,当然了,可能回不来了。

“他是谁啊?怎么长的这么好看,脑子好像不太好啊!”陈浣好奇地问道。

沈寸星苦笑着摇着头,说道:“青色黄泉的大弟子——白色幽冥,周念白,碧寒庄的大师兄,很厉害的。”

“天人?”陈浣问。

“离圣人只差一步之遥,甚至有人觉得,是周念白自己压制了自己的境界,自己不高兴晋升到圣人。”沈寸星看着周念白离去的地方,说道。

“你知道‘圣人下十二诸天’吗?”

“知道啊,说的不就是天下最接近圣人的十二个人吗?”陈浣点了点头,说道。

“周念白就是其中一位,而且他只有二十九岁,是这十二个人中属于年轻的那一批。”沈寸星说起周念白也是很佩服,这个人是真的很厉害。

“本来我还有点头疼处理姑苏客的时候,这家伙要在怎么办呢?现在看来可以放松一下了。”沈寸星叹了一口气,说道。

他看向笼罩在太鄱湖上的夜幕,似乎从中看到了一抹耀眼的白色,阻挡在了他们的眼前。

注:

圣人榜(更新):

第八十三位黄石公黄庆

第七十九位穿堂问柳柳冲溪

第三十四位千武杀神

第三十一位苍魁林冽

第三十位盗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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