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回去了~”绵绵不绝的在她耳边回响。
舒漫心只觉浑身无力,跌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是她的命运,她逃不过,躲不掉。
舒家的势力遍布S市的政治界和商业界,找回她是迟早的事。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舒漫心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
她一鼓作气,抖擞精神。
“顾长安,吃饭啦。”
舒漫心一步并两步的上了二楼,敲门叫他吃饭。
顾长安不理,她冒犯的推开门探着小脑袋。
书房很大,办公桌旁有一个很大的书柜,每一层放满了书。四周摆着各种建筑模具,中央的小桌上垒着一座城堡。
顾长安坐在办公椅上,颔首伏案工作,上身挺直,表面上专心致志。
“顾长安,我进来喽。”
他手上拿着笔和尺子没动,看着早已完成的图纸,假装没听见。
舒漫心当他默认了,向前试探性的走了两步,见他没反应,走了进去,大大方方的在书房里晃悠。
“顾长安,你好厉害。”
“顾长安,你好棒。”
“顾长安,你好优秀。”
舒漫心把他吹捧上了天。
他名副其实。
抛开奖状,光是奖杯,就有十几个,各种建筑类的大奖。
舒漫心数了数奖杯,不多不少刚好十八个。
“顾长安,你送我一个呗。”她小心翼翼的拿起其中一个观摩。
“不送。”
她猜他会这样说,果不其然。
“送我一个嘛,就当补给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他冥思几秒,摇摇头。
“好吧。”她抿嘴,放弃为自己游说。
话题回到正轨,“顾长安,我们去吃饭吧。”
在她生拉硬拽下,他下了楼,和她面对面吃午饭。
下午。
顾长安在书房一丝不苟的工作。舒漫心在楼下追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是哭的电视里的虐戏,还是哭的她自己。
太阳西下,天边的云彩染上一层橘黄色,城市被唤醒,一波人开始忙碌起来。
舒漫心睁开眼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起身到阳台吹风。
夏天的风暖暖的,吹在身上热乎着了,她却觉得很冷。
舒漫心抬头望着天空,想着想着悲从心生。
她不知道这样平静美好的日子能持续多久,不知道母亲有没有一丝丝着急后悔,不知道漫漫前路如何。
她知道的是她迟早会离开,早晚的事。今天的提醒虽然残酷,但很现实。
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
她陷在繁杂的思绪里,剪不断,理还乱。她本该什么都不眷恋的。
不知想了多久。
她发觉身后有一个人在向她慢慢的靠近,脚步再轻也逃不过她异常敏感的神经。
舒漫心没有回头,她知道是他。
顾长安在她身后两三米的位置停下,注视着她的背影,像在欣赏自己的建筑成果。
他扬起手在空中比划她的轮廓,虚无的,缥缈的,风一吹就会散。
他闭上了眼睛,沉思。
十八岁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
他不能糟蹋了她。为人师表,理应教书育人,不作衣冠禽兽。
半晌后,他满不在乎的说,“不是说好你做饭吗。”
舒漫心低头笑笑,转身对着他,双手交叉在背面绞成一团,“顾长安。”
她总是这么莫名其妙,“嗯?”
“顾长安,你有女朋友吗?”
他看穿她的笑脸,其后隐藏着淡淡的忧伤。
“没有。”
“我做你一天的女朋友,怎么样,”她顿了下,“不准不答应。”
他轻声一笑,“不怎么样。”听上去不像是拒绝。
“即刻生效。”她跑过去,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贪婪的汲取他的温度。
顾长安没有推开她,任她抱着,如同那一晚,不作出任何回应,垂在大腿侧的手颤了颤,抬起又放下。
他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所以,他不会去窥探她的过去,探究她的古怪。
胸前的衣衫被润湿了一大块,低下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抬头时,眼睛红红的泛着笑意,又是一张笑脸。
“男朋友,你好。”舒漫心退了两步,朝他伸出手。
“你好。”顾长安没有道出那三个字,它们沉积在他的心间,重若千斤。
晚饭最后还是由顾长安做的,舒漫心坐在吧台上,安静的看着他。
她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停留一辈子。
饭菜做好了,几道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酸辣土豆丝,凉拌三丝,冬瓜排骨汤。
舒漫心迫不及待的每样尝了一口,夸赞道,“顾长安,你手艺这么好,可以去当厨师。”
顾长安拉开椅子坐下,“好吃就行。”
舒漫心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把碗递过去,“男朋友,帮我盛饭。”
顾长安二话没说接过,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递回去。
“谢谢,我的男朋友,顾长安。”舒漫心一字一顿的说道。
“吃饭。”
“嗯。”
舒漫心低头大口吃饭,强忍泪水,没再说一句话。
乌黑发亮的长发给她脸上打上一层阴影,从顾长安的角度看过去,完全看不清她挣扎的表情。
舒漫心明知吃饱了还要吃,直到撑破肚子,难受了,才不吃了。
饭毕,顾长安弯腰收拾碗筷,走进厨房,把它们放进洗碗槽里,再转身,已不见舒漫心的身影。
她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关上门,躲在门背后无声的哭了。
顾长安轻挑眉眼,没想那么多,埋头继续收拾。
睡觉前,顾长安不安的下楼来到她房间门口,站定一小会儿后,轻敲三下。
舒漫心依旧坐在门背后,两眼发红,空洞无神,头发被揉的乱糟糟的,两只小手臂内侧布满了新的淤青。借着窗外朦胧月色,她的左手手腕内侧有一条隐约可见的疤痕,又深又长,重重叠叠。
那是早些年留下来的印记,她一次次割腕自杀未遂。家庭医生诊断出她有严重的自虐倾向。她的确如此。
“睡了吗?”门外,顾长安温声询问道。
舒漫心无力的笑了笑,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床边,平静的让人听不出任何异常,“晚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