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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韩城又热闹了。三件大事传得沸沸扬扬。

这第一件大事,是韩家韩天成老爷,巡守锁妖塔时,误开了法阵。被这一众妖皇群起攻之虽有守塔人倾尽全力也没能护下他的生命身死道消。法阵在韩天养城主的驰援之下重新开启总归是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痛失手足的天养城主直接将锁妖塔内一位半步帝君的妖王斩杀,还将这位本体是一只座天雕的妖王的双翅,辅以一些不知名的妖族头颅,悬于锁妖塔山前的一棵大树上,以儆效尤。

这第二件事,就是韩家座上宾酒乘风宣布闭关突破下一个境界。早年就有传言这酒乘风已经帝级境不过具体在帝级境哪个阶段无人可知。但就翰林帝级境皇介来猜测酒乘风应该不弱于这个段位,因此大部分人都认为酒乘风是要闭关冲刺帝王境。为踏入仙级境做最后准备。九界无一不震惊的,毕竟现在已知的仙级境不过数十之数。世人皆感慨,韩家看来要靠着酒乘风这棵大树扶摇直上成为九界中的大家族了。

这最后一件事嘛,就是韩家少爷的风流韵事了。传言他大闹清风楼。弄得春湖洞中一片狼藉,好好的一个风花雪月之地,演变成战场。

茶馆内,一花甲老人带着一名幼童正弹琴说书道出春湖洞内前因后果,说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至于真实性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只听得说书人道:

韩大少爷喜得白仙子青睐,高兴之余瞅李大公子眼神中自然是不屑。断腿之仇尚未得报,美人之心又不可得。这李大公子一怒之下竟然抽出长刀劈向韩诺。兵级境的韩家大少爷没了狗腿子的帮忙,哪里敌得过这将级境的李大公子。只是这韩家大少爷也是顾不得颜面,抱住白仙子大腿,一脸委屈。

这白仙子不知是不是修行走火入魔才会对这般小人上心。出手制服了李大公子,本欲送他回李府。谁知这韩诺小人,趁其不备,一剑刺在李大公子的眉心命门上。后者当场重伤,奄奄一息。若不是韩诺近年来疏于修炼,实力不济这一击怕是早就要了李大公子的命。虽则这命保住了,就算醒了以后也只能是个痴傻之人咯。也正是这种落井下石之举让白仙子识破韩诺的真面目,真小人者,韩诺也。悔不当初,看破红尘腾空而去,回了妖界。而这韩诺也被逐出城主府,与天养城主断绝了父子关系,甚至立下血誓。至此韩大少爷,不不不以后不叫少爷了,这韩诺小人就成为了孤家寡人一个。

消息满天,流言蜚语。所谓三人成虎,不过数日时间,这流言也就成了真理,这蜚语,自然也变成事实。

没了天养城主这个靠山,韩诺转瞬间由人人都想接近的公子哥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怪只怪这几年韩诺与市井流氓经常干一些有违礼义廉耻的事情。

谁知这韩诺还死性不改,仗着天养城主给的遣散费,依旧潇洒。流连风月场,醉生梦死。只是这好景不长,界石哪里能支撑他如此挥霍,不足两日就囊中羞涩。又恬不知耻的跪倒在城主府前请求天养城主的原谅。

此举倒是引来不少人围观。

“毕竟是流着韩家的血。这点哪能说断就断的。”

“天养城主怕是已经彻底死心了。这都跪了一天一夜了,连门都不曾开过。我看啊,韩诺算是完了。”

“这事儿吧,我看还得李文副城主出来说话才行。不然天养城主哪怕有心也无力。毕竟一边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一边是自己的亲骨肉。难啊!”

“有什么难的。韩诺这几年干的离谱的事情还少吗?温婉夫人离开以后这韩诺就开始变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时间越长越发过分。虽没有奸淫掳掠,烧杀抢劫。但这偷鸡摸狗,吃喝嫖赌的事儿那是一件也没有落下。”

围观的人群小声的交头接耳,说着自己的想法。人群却突然安静,只见一队韩家军拨开人群,于府门前站作两排。其后那一个肥胖的身影探着步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韩诺冷哼一声拂袖作势就要绕过他入府。

“文老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帮帮忙求求我爹,让他收回断绝关系的决定。”韩诺抱住李文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神真挚,语气诚恳。若是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他真要决心痛改前非了。

“我去你的。”李文抬脚直接将韩诺踢到府墙上砸出一个深坑,韩诺的嘴角瞬间涌出血渍。“要不是跟天养说过我绝不动你。我现在就想打死你。上一次打断我儿腿的时候,你也是这番说辞。这次人都给你打傻了,你还是这番说辞。我再给你机会,下一次你是不是连我也一起收拾了。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说完再韩家军的护卫下入府。留下落魄失神的韩诺忍着疼痛重新跪在府门前。

日落月升,韩城却灯火通明。尤其是这城主府附近那更是热闹极了,两天一夜了,天养城主完全没有原谅韩诺的意思。于是周围聚了越来越多的人,等着看这出戏的结局。

“吱……”府门再次打开。韩天养跟着李文一起出门。两人神色都是很凝重似乎有什么大事商议不定。李文瞥见韩诺仍旧拖着伤躯跪在地上,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匆匆摆手作别。韩天养也是送出门来,全程都忽略了欲言又止的韩诺。直到李文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韩天养也转身直接回府。韩诺这才作势要冲上去。却被跟在城主身边的大将拦住。

“城主岂是你说接近就能接近的?”拦住他的人浓眉大眼,脸色偏黑。留着乱糟糟不曾修饰过络腮胡子。正是韩天养的心腹,这韩家军的执掌人沙清心。

“沙将军,我有两句话要和我爹说说,你就放我过去吧。”说完又朝着不曾止步的韩天养叫道“爹,爹,我错了……”

话还没讲完,人又是倒飞出去压倒一群无辜的围观群众。“据我所知城主之子两天前就仙游了。你是哪里来的冒牌货?”说完怒视起身的韩诺。

韩天养停住脚步回头,韩诺兴高采烈。殊不知却传来一句“清心。收拾一下,不要伤到无辜者。”

沙清心拱手道“得令!”然后摩拳擦掌,对着韩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一炷香的时间,最开始还能听见韩诺叫着韩天养,然后是对着沙清心求饶,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呼救声。连围观者都忍不住别过头去,不忍看这有些血腥暴力的一幕。

“以后别乱认亲戚了知道不?”沙清心拍醒了晕死过去的韩诺说完就像扔一只死狗一般把他丢在墙角。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散了吧,这韩城以后没有什么韩家大少爷了。”扫了眼缩在墙角的韩诺。众人一哄而散,闹剧终了。

“滴答滴答滴答……”

下雨了。

雨水裹着地面的灰尘化作泥浆混着血渍,流入瘫在地上的韩诺口鼻里。呛得他咳嗽不止,艰难起身靠在墙上对着府门,竟是落泪了。参杂着苦笑,哭得有些滑稽。至此,那些躲在角落的身影这才如得到准确答案一般,悄悄散去。

“沙清心,你能不能别这么老实。让你不留手,你还真往死里打啊!”韩天养收回探视的界力无奈的看着身旁尴尬摸着脑袋的沙清心。

“小诺让我不留余地揍了他几次。每次他都不满意,这一次他说了是我的最后机会如果还有保留,他以后就不认我这个叔叔了。”沙清心老实交代。

“你啊你。武技上见招拆招,反应比谁都快。怎么为人处世就这么一根筋。罢了,目的达到了就成。接下来就看诺儿自己怎么走自己的路了。”韩天养说完又指着沙清心道“走,我们去武场比划比划。”

“不去。你想给小诺报仇。我才不去挨打呢。”沙清心说完直接离开都不给韩天养解释的机会。

“这时候又跟个猴精似的?你这上下起伏不定的智力真是……让人捉摸不透。”韩天养笑着自言自语。

“哎,你看那个人。”

“你说谁?”

“就墙角蜷缩成一团的那个。”

“哦,兄弟。你刚来韩城不知道。他啊,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

“像,真像!”

来往的人潮中不时有人对着地上衣衫褴褛的满脸污垢的男子侧目而视。

“呸。叫你以前抢我糖葫芦!”一个小孩扔了一颗小石子砸在男子额头。

一旁的妇女拉住他教育道“小明啊,你要懂得被狗咬了一口。咱们不能反咬一口回去的道理。那样只会一嘴毛。”说完拉着小男孩看也不看地上的男子离开了。

乞丐一般的男子揉了揉额头也不动怒。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晒太阳。

“少爷,李杰少爷。你慢一点。”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叫。

只见一个李杰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把原本就比常人大一圈的头包裹的更大了。

你说这一个眼看就年过二十的年轻人却像个小孩子似的左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个拨浪鼓。正蹦蹦跳跳的吃着糖葫芦,摇着拨浪鼓朝着乞丐走来。

“喏,给你。”李杰把剩下糖葫芦递到乞丐面前。上面还留一些亮晶晶的液体,肯定不是糖浆。乞丐一把接过也不顾忌吃了起来。李杰就在一旁憨憨傻笑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大头,今天怎么能跑出来的。”乞丐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问道。

“爹爹,说了杰儿只要能背出蛮刀决一式就让我出门玩儿。乞丐啊,乞丐。我们一起玩儿好不好?”李杰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今天不行了。你看要下雨了。”乞丐指着天空,乌云密布,还伴有阵阵轰鸣。

果不其然,糖葫芦还没吃完。豆大的雨滴,倾盆而至。李杰似乎没有感觉一般,仍旧蹲在乞丐身边傻笑着看着拨浪鼓来回晃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乞丐也听得有些出神,站起身伸出左臂用褴褛的衣衫遮住些许雨滴。

“少爷。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老爷知道要打死我的。滚一边去,少爷这个样子是谁害的,你还有脸在韩城呆着?”男仆跟了上来一脚踹在乞丐腰腹,乞丐却稳如泰山不曾移动分毫。反倒是男仆倒飞出去。

“大头啊,早点回家。别被雨淋湿了。”乞丐弯腰在李杰面前道。

李杰憨憨傻笑道“不怕。你忘了吗?大头,大头。下雨不愁!”

“我没忘。只是你头都被纱布裹着,没有用了。回家让你爹给你拆了纱布以后才能不愁这雨。”乞丐继续道。

李杰闻言,沉思了一会儿。起身扶起倒在地上的男仆“喏。这个也给你。下次拆了纱布等下雨我也可以找你玩儿。”

男仆赶紧撑起油纸伞,护住李杰。然后带着他消失在雨幕里。韩诺感慨,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诺,又怎么了?”

“涅槃演练失败了。母亲大人拿鞭子抽我。我逃出来了。”

“诺,给你糖葫芦吃,别生气了。我还羡慕你,有娘亲可以打你。我只有挨师傅的打,爹的打。”

“杰哥,你想挨娘的打。以后我娘亲就是你娘亲。反正你爹也是我文老爹。回头给娘亲说一说。她保准同意。平日里,就总听她说‘小杰聪明懂事是她儿子就好了’。”

“嗯。真的吗?诺,谢谢你!”

“谢什么。以后挨打的时候别怪我就好了。”

“咦?下雨了。”

“遭了,我逃出来的。没带伞。”

“我也是。哎,别急。诺,到我胳膊下面躲着。我头大,雨淋不到你。”

“嘿嘿。还真是。谢谢你杰哥,以后如果我长高了,我也给你挡雨。”

“一诺千金。”

“杰不反悔!”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少爷,城主(老爷)找你回去了。”

“来了!”

两个男仆分别领着两个小孩,撑伞回家。

“好一幕兄弟情深,手足同心。”雨幕里走出一道身影赫然正是那在春湖洞中消失逃匿的侯金。他鼓着掌,走到乞丐面前继续道“可是我就没你韩诺这么好运了。我弟弟被你爹当作那锁妖塔闹事的给斩了,头颅这会儿还挂在山前那棵树上呢。”

“侯金。你居然没逃?”韩诺略有些惊讶。

“逃?逃了不就不能再看到你们父子的精湛演技了。你们在打什么主意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你死了,计划就一定不能进行下去。对吧?”侯金面带微笑看着韩诺。

“你要杀我?”韩诺不慌不忙。

“对,你一个兵级境的能有办法?韩天养和李文一起去了锁妖塔,沙清心也去做护卫工作。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你们为求真实。韩天养并没有派人暗中保护你。所以啊,你们怎么也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去死吧,韩诺!”侯金说完不等韩诺开口。弯腰一跳,手成爪状裹着淡淡的灰色界力直指韩诺心胸。

手爪被韩诺抓在胸前,不能再进寸步。一股火红色的界力自他身体喷涌而出瞬间压制了侯金的灰色界力。

“你不是兵级境?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只有兵级境的界力内伏。”侯金惊讶道。

“影响我的美好回忆。烟消云散后去问老天吧。”韩诺不慌不忙一手制住侯金。一手成拳击中侯金太阳穴位置,又是一脚踹中他的丹腹。喷出一口鲜血,侯金仍旧一脸的难以置信。

直到他倒在血泊之中,失去气息之前也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下,隐患应该都排除干净了。是时候离开韩城了。”韩诺遥遥望了一眼城主府,转身踩着泥浆出城。

……

“杰少爷,下雨了。你怎么还往外跑!”男仆的声音混着雨声响彻在韩城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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