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折桂起了个大早去正院时，正好碰到从西院来到四位兄长。兄妹在廊下相互行礼拜了年，便一起进了正房。
家里大人在等着了，兄妹五人又一同向大人们拜年。收到了大人们给的利事钱，一家人吃过早饭各自都有安排。
兄长们去巷子里和邻里附近的孩子们汇合，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神光大街玩。
家主夫妻吃过饭后要去外院，等着去年在家中没回家的仆从和老家人来给她们拜年，顺便发利市。
阿修要去看看家中的在京里开着的铺子。阿城和阿飞今天休息，便在正房陪着折桂玩。
三人坐在被炉里，吃着小点心说着话。
阿飞跟她说了明天之后安排的拜年行程，先是父亲的李家。后天还要去路家，大后天是卢家。
冯家在甘州太远去不了。她听了一愣，便问大人们怎么往年没带她去？阿飞笑着回她说道往年她还小，天冷不能出门。
今年她是知礼仪的大人了，可以坐牛车去给祖父母们拜年了。折桂听了就问道大人们的家都在哪里？
阿飞细细跟她说她还有哪些祖辈，这些人家在哪边。
先说她阿父家，李家和她们家同属荣华里在永乐巷。离沐恩伯府所在的靖义巷，有差不多二十里路。
祖父母都有官职，祖父吕大人在她出生那年任鸿胪寺长官鸿胪卿一职。祖母李大人在国子监百工学院任司业一职。
还有阿姑与姑父一家五口。除了他阿父她还有两个阿叔，已经入了阿修家嫡脉庶支，卢家女的门。等到拜年之时应该会遇见。
路家嫡支是阿钟的父家，路老大人名德玉是老家主。是先去的阿钟父亲德清的嫡亲兄长。曾在保庆卫从军五十余年，担任右将军一职，七十岁卸任。
今年已经七十六了。叔祖父家中的阿叔们不在家，已经去了兴庆郡任职。四位从兄们也已经去利州从军去了。
叔祖母已经去世家中只有叔祖父兄弟四人。阿飞的路家是旁支，跟路老将军家是同一高祖所出。
都在奉先里的光安巷，整个光安巷近四分之一人家都是路家人。阿飞的父亲年纪大了没有任职，不过他的嫡兄现在于保庆卫担任校尉一职。
家中还有和折桂兄长们年龄相差不大的三个从兄。
卢家祖宅是开国皇帝所赠与已有近三百年，无十恶不赦之罪皇室不得无故收回。
允许卢家嫡脉后人永久居住，嫡脉无嗣后皇室才能收回。卢家的这座祖宅坐落在西市隔壁。
在安定里的司安巷，离靖义巷约有二十里路。家里有老家主，阿修的母亲和她的夫郎们，还有现任家主阿修的嫡妹一家大小八口人，其中嫡出是三娘子比折桂要大三岁。
还有两个兄长比折桂要大几岁。卢家祖宅占地近半亩，比伯府大将近两倍有余，建筑的木材是千年不朽的神山青桐木。
只比皇城和王府里的建筑木材差，也是数一数二的。阿飞跟她说可以好好看看。
伯府是第老郡主在世时所建，才几十年，跟卢家祖宅比起来没有那么厚重的历史感。
初二一早折桂听话的早起，洗漱过后便去了玉田院子里。和她爹一起吃过早饭，去了正院。
阿钟带着四个兄长已经在等着她们父子俩了。一家子人全家出动去李家，这是折桂第一次去亲戚家拜年。
出了内院往外院大门而去，在进出车马的侧门等着牛车。家里只有阿钟母女俩需要坐牛车，其他人都骑马。
折桂第一次看见活的牛和马，很是吃惊。大庆的牛马都比她前世见过的大了将近一倍。
家里马匹毛色全是棕色的，在它们的腹部处的育儿袋隐约可见。牛是蓝色的毛，蹄子有她见过做煲仔饭的小砂锅这么大。
两只牛角又长又弯被涂成了银色，每只角都绕成两个圆圈状尖角向内长在头上。这两种牲畜都很温顺亲近人，大庆人不吃牛、羊、马这三种牲畜。
折桂母女上了宽敞的牛车，家里的男子都骑着马走在车的周围。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透过薄纱糊的车窗看向外面的街道。
行人不少，但是很有秩序。道路的两边都是行人，走蓝色石板路的人行道。车马走中间是褐色石板路，分左右行驶。
马车轮子还没有内胎，但是已经用橡胶包裹了车轮的外部。在十字路口排队，等着她们家前边的车马往前移动。
她就指着前面坐着将近二十人大牛车，问她阿母怎么家里没有。阿母笑着回答她，那是车马行用来做生意的。
随着车流往前移动，就见家里管事的骑马到前边的岗亭里，给里边的人交了钱换了个牌子。
过了一会儿，就见十字路中心的高台上有人，挥着手里旗子在指挥交通。见到信号的岗亭就开始把横杆往上升，车就开始往前移动。
在交钱换了三次牌子后，就下了有人行道的大街。进了和她家门口差不多的巷子口。
牛车走了大概一刻钟，就到达了今天的目的地。家里管事的在前面已经打点过，车夫来大驾着牛车进了门。
从马车下来之后，穿过照壁就见到阿姑和她的夫郎们在那等着。众人相互寒暄过后，才往穿过外院往里走去。
李家和伯府差不多大，布局也是差不多的样式。一行人从外院到内院走了一刻钟。
玉田夫妻和阿姑她们一家走在前头说话。折桂在后面阿飞怀里，没有东张西望。
进了内院门快到正房时，阿飞才把她放下顺便给她理了理衣服。一家人进了正房，里面老人们在榻上坐着等她们家到来。
孩子们跟着大人给折桂的祖父母一家拜年过后，又给阿姑一家拜年。
孩子们收到了来自祖父母和阿姑家两份利市。见家里只有折桂五兄妹，没有其他小孩。
李玉田就问二郎他们怎么没回？祖母就说他们年前已经去永福郡上任了。祖父让小子们跟他们叔祖去演武场玩，大郎四兄弟听了就跟着叔祖们出去玩了。
祖父抱着折桂给她脱鞋之后放进被炉里，还轻声问她冷不冷。旁边祖母就对阿钟说，新年天太冷可以晚两年再带折桂来。
阿钟便回她说折桂如今长大了，可以来给大人们拜年了。两人说了几句，祖母就让她也去偏厅跟玉田他们叙话。
两个老人就坐在被炉里陪折桂，跟她说话。她在满月时见过这两位，现在还有印象。
祖父问她如今在家里做什么，祖母在一旁给她拨桃仁。折桂就照平日里做的事一一回禀。
祖母听了就笑着夸她道：“我儿醒目。日后要是做学问有疑难之处，就来寻祖母。”
折桂听话的应诺。老人家看着一本正经的小人儿心中很是欢喜。说了一会就见外面老家仆进来问可要用午饭了？
李家祖母就说先用午饭吧。接着问她要不要去洗漱更衣？折桂就点头，祖母就带着她从正房穿过偏厅和洗漱室到了西边最后一间。
祖母问她要不要帮忙，她连忙说不用。从恭房出来后就在隔壁的洗漱室洗手，等在那里的祖母让童子给她倒好热水。又给她擦脸洗手之后回到正房。
午宴在摆正房东边的第二间。小子们和叔祖回来了，又一阵热闹喧腾。
进了宴客厅，就见玉田众人在旁边的偏厅等着，让老人们先进。然后众人再依次而入。
吕大人夫妻坐首席，叔祖们坐在两侧上席，大人们坐在中端孩子们在末席。
等家主夫妻开席了，众人才开始举箸。大家静静的用过午饭后，佣人端来香茗和热帕。
众人打理好后，出了宴客厅。然后三五成群的聚在正房和偏厅说话。
折桂看着热闹沸腾的正房，和祖父母坐在榻上心想得亏空间够大。热闹了两三刻钟，玉田夫妻起身来到了李家夫妻跟前，说了会话就准备告辞了。
大家又一阵寒暄过后，阿姑一家送折桂出了前院看着母女俩上了牛车。一家人从李家回到靖义巷时，已经是申时过半了。
路上花了一个半时辰，因为今天的大街上车马如龙很拥挤。
回到家进了内院正房，玉田见折桂神色有些困倦就把她放进被炉。拿了凭几和靠垫让她歪一会用过晚饭再睡。
她听话的靠着凭几闭目养神。拜年什么的很累人，还有两天才能结束呢。家里亲近人家还不算多的，其他一些人家都只送了年礼。
等到酉时一家人在偏厅用饭过后，折桂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玉田见状只能无奈的笑道：“到底是还小，愚兄便先送孩子回去了。你们慢慢聊。”
阿叔们让他快去。然后玉田就抱着她送回了小院子，也没叫她起来洗漱。
把外衣脱了，塞进被窝里。给她盖好被子，放好茶水就出去了。第二天卯时刚过，天还没亮折桂自己醒来了。
把放在棉窝子里的小铜壶拿出来，自己到了杯水。发现已经凉了，没敢多喝只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天还没亮，但月光树的亮光已经渐暗。
听到外面厢房有响动，知道是小米已经上值开始烧水了。她从榻上爬起来穿了昨天的衣服，就打开门走出去。
去了洗漱室更衣过后，就往外走去。廊下有小童子在洒扫庭院了。有个年纪稍大的瞧见她，就过来行礼问道要不要叫小米。
见她点头，就去了厢房的灶间叫人去了。小米从灶间出来就问是不是要沐浴，水已经烧好了。
沐浴过后，小米就给她把头发擦拭到半干后。就让大点的童子去把早饭给她端来。
他就把温热的开水端给她，让她自己慢慢喝。自己就带着小童子去打理折桂的卧室和洗漱室了。
等早饭端来给她摆在榻上，她自己吃早饭。漱口洗脸过后又换了去年做的新衣，小米在后面拿着斗篷跟着折桂。
两人去了玉田的院子，把她送到了就回去了，他还要收拾屋子呢。
玉田正好也收拾停当问她吃过早饭了没有。见她说吃过了，两人说了会话就一起去了正院。
一家人就早早出门去了，今天要去的是路家。到了奉先里，先去了叔祖路老将军家拜年。马车没能进门，因为来拜年的人很多。
只能停在巷口一家人和挑着礼担的家仆走着进了巷子。到了大门口只见人来人往，看见路老将军的随从出来送人一家子跟他拜年寒暄过后，才由他引路进了正院。
在厢房等了一刻钟，就见老家人来回话说老将军有空了。然后大家就进了正房给这位老将军拜了年，再说了会话。
知道他们还要去阿飞家也没有留客，就让老仆把他们一家送到门外。再回到牛车上沿着巷子去阿飞家的路上。
外面热闹的拜年话语一直没有断过。进了了路家侧门，家里阿伯和伯母在照壁处瞧见这一家子。
等他们下了车马，众人寒暄过后就往里走。阿飞家比伯府要小，正院只有五间正房。一家子人到了正房给叔祖们拜年过后就分散开来。
孩子们除了折桂七个小郎君都去了从兄们住的外院玩耍。大人们则分了两处，男子们都在正房说话。
伯母则陪着阿钟母女去了她们夫妻住的院子里叙话。
路家伯母是路将军的下属玉家的庶女，与她嫡姐一同嫁到了路氏。如今只有三个儿子还没有女儿，抱着折桂一阵稀罕。
把折桂拢在怀中坐在正房的榻上让她把脚放进被炉。才对着阿钟羡慕说道：“阿钟好运，得了小娘子。我们家只有三个小莽汉。”
阿钟就笑着回她：“路氏子弟以军武之家为荣，儿郎越多越好呢。儿郎们如今准备去何处投军？我们家大郎过两年也到年纪了呢。若是在一处到时好让从兄们看着阿弟别惹祸。”
折桂在一旁竖着耳朵听。阿玉回阿钟说家里为这事还在商量，家中大郎倒是想让儿郎们去甘州。
但是也要听老人们的想法。嫡支还有老将军在呢，虽然已经卸任但他如今还在族中武学训练子弟。
想请教过他老人家再做决定。阿钟听了就问今年武学人还有多少？阿玉就说族中今年到年纪入伍的人比较多。
剩下的孩子还有二三十人。阿钟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外面有家仆进来回禀说正院在两刻钟后开席。
阿钟三人就去旁边的洗漱间洗漱更衣。折桂在里面慢慢坐上马桶，外面的两个人就坐在洗漱的地方闲聊等她。
等她整理好出来再给她倒水洗手。就带着她去了正院，宴席摆在东边的偏厅。
有两桌酒席稍大的是大人们的，还有一桌是孩子们和女子的。今天的午宴与李家略有不同，大家都在相互敬酒说话。
路家比李家要豪放得多，规矩没有那么繁琐。孩子们吃罢去了前院玩耍。大人们酒兴正酣，阿钟阿玉就带着她去了内院留出来的客房午歇去了。
路上还在说男人们的饮酒八卦，说着幸好有律令禁饮烈酒。否则民间要多了许多醉鬼。
到了客房母女两人准备午歇，阿玉就先告辞了。她还要去忙呢。未时过半，母女二人起来打理好自己过后就去了伯母的院子。
三人在榻上玩花牌。两个大人在教折桂，三人玩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听到外面家仆来与阿玉说郎君们已经在正院了。
三人就起身打理好自己，再去了正院。到得正院就听见里面的大人们在寒暄告辞。然后阿玉夫妻送这一家子出了外院门，看他们上了车马走出侧门才回转。
到家中时已经是酉时了，一家人吃过饭后就各自去休息了。洗漱过后倒在榻上的折桂在睡去时还在想，明天还要去卢家呢！
